“是以血脉羁绊,大约也就千年已降的家族方才紧密些。”
这两童子虽然回答似乎并不非常肯定,但叶开却微微点头,他心中想了想,其所言之意怕也是有些道理,那真人之流一次闭关便以千百年计,出关之后同宗同族皆是换了容颜,除开能在道途之上相携相伴的,又有何血脉羁绊可言。
“只是易行能霸占了云台观灵机,显然后面还有为他操办之人,倒也不能太过疏忽。既有前因,那便不拘对错,必然要有后果,冲突势必难以避免。”
叶开微微皱了皱眉,但随即洒然一笑:“如今我们都身处内门,纵然你入门稍早半年,我却又惧你什么?”
只是如此想着,他便对这通虚阁之行期待了几分。
叶开心中思索,一边却继续在侍镜奉镜的介绍下认识这苍玄山中诸多地貌来。
这一路介绍过来,多是清修之地,是以多有禁制闪耀,除了山川溪涧,内中馆阁却大半看不真切。
唯有寥寥几个开放的地界,如考功院,刑名司,宝光阁等,方才看得见亭台楼阁,间或还有弟子来往。
只是这时,飞舟继续前行,左侧山峰之上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如此热闹之事,还是自舟行以来首次遇见,三人便都凝神细听,便听得阵阵丝竹之声掺着许多叫好喝彩之声隐隐传来,偶偶还合着些婉转悠扬的女声。
叶开倒是听不出什么来,只是奉剑却是脸色一喜:
“定是千岛域进奉给哪位真人的灵女!”
“我们去看看!”侍镜马上接上去说道,随后他便拿牌符一摇,飞舟便略微变了个方向,向着左侧飞去。
叶开纵然对通虚阁有些急切,但这二人既然想去,他便也不欲拂逆他俩的兴致。另外说来,他自己心中未尝没有一丝好奇。
飞舟临近,便见得那山峰之上,正有一池清泉,而那宽阔的峰顶平台和清泉之上,此时正热闹万分。
数十个男女修士正端坐在泉边案几之旁,清池之内却有轻影起舞。而这山峰左右附近,还陆续有人赶来,或是卷起罡煞,或是化作遁光,或是端坐灵鸟飞禽之上,林林种种不一而足,却具是落于池边,寻位安坐下来。
但再飞近些,其中景象便自让叶开三人一阵赞叹,只见:
这清池岸畔,锦秀罗缎铺展坐垫,水晶帘搭挂白纱帐,青玉案上点尽辟尘香,紫木几上横陈冰玉席。仙瓜灵果,盘透翠玉漏碧影,玉液琼浆,杯沉琥珀显青光。
而那清池之中,鲛绡垂裣浅吟低唱,彩蚌含姝盈影曼舞,唇张腮合间诉尽温柔,身回环转间显尽妩媚,琴瑟箜篌,听不尽悠扬婉转,绸丝团扇,观不尽摇曳生姿。
“我尝闻,鲛女善歌,蚌女善舞,却一直未曾亲见,未想却得于此处,见面更甚闻名。”叶开赞了一声,却轻声道:
“只是这等歌舞之会,怕是于求道无异?”
他这话半似自语半似问询,但侍镜奉镜却也不知如何回答,须知广乘派的道童皆是在修行之上无有天赋之人,这饮酒品茗,听歌观舞,逍遥半世,便是他们万分追求的事。
只是这话却正被飞舟旁一道急速化虹而过的遁光所闻,那遁光便倏忽间停住,一个回转便赶到叶开身旁,现出一个长眉鹰鼻,面貌奇古的青年。
“师弟怕是误会则个了,我这清池法会却不是什么歌舞之会,却是提供给列位师兄弟妹论道**之用的小会,半年方才开得一次。”这青年朝他微微拱手,当先便正了下名,方才笑着解释道:
“此却是前不久,那千岛域秀西岛给家师柳虚君进奉来不少海族灵女,家师云府之内却是无需此等数量,便自赐了我一些,我寻思彼辈也无甚用处,便用在此处给法会点缀一番。”
“云府?虚君?”
叶开瞬间捕捉到两个陌生的名词,只是此刻却不是思索之时。
他迅速躬身施礼,言道:
“却是叶开孟浪,误会师兄,便在此给师兄赔罪了。”
这青年摆了摆手,指着飞舟说道:“师弟该是新晋弟子吧,不知者不为怪,只是师弟既是初至,往后还需谨言慎……”
交浅忌言深,说到这里,青年似乎意识到这点,便顺势转了话题:“师弟既是初至,想必还有要事,我便不邀你临听法会了,就此别过。”
说完便又化虹而去,投入那山峰平台之上。
“我们也走,去通虚阁。”
经此一节,叶开也无心再观歌舞,向着侍镜童子轻声说道。他也觉得自己这番是有些孟浪,这世间有太多事便是祸从口出,自己纵然是自语,落到他人耳中便不一定了,若是碰到量小之辈,怕是徒惹是非。
这青年话里未尽之言他也明白,自己初来乍到,确实合该谨言慎行为好。
侍镜童子有些朦胧,被他一唤,便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又把牌符一摇,跃仙飞舟便向着通虚阁去了。
一路又是横渡,穿山越谷。
“我想起来了!”奉镜童子突然喊道:
“方才那人该是柳虚君坐下真传。”
“竹远峣。”侍镜童子陡然接上一句。
“何谓真传?”叶开轻问道。
这两人只说门中弟子有普通弟子和真传弟子之分。
叶开便又再问其中区别。两人却是呐呐说不上来了。
叶开见状微微摇头,这一路过来,这两个童子心里的那点货色恐怕是都被自己掏了出来。
“云府,虚君,真传……”
他心里暗暗想着,远方却是出现渐渐显现一座险崖,这崖上飞瀑流泉,烟岚腾霄,崖口还伫立着一栋高大的殿阁。
见得这险崖,侍镜便拿手中牌符一摇,飞舟便渐渐降下速度,慢慢往崖口之上靠了上去。
“到了到了。”
“祖师殿。”
“三道崖。”
侍镜,奉镜两个童子一左一右,一唱一和,引着叶开下了飞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