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没事了，就是有点脑袋疼，然后有点浑身没劲儿……”
患者母女说了一阵子话，忽然间患者的父亲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转身准备走出去。
“老黄，你不陪着闺女，干什么去？”患者的母亲着急的说道。
父亲老黄咧着嘴笑了笑，道：“我出去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四下瞅瞅，闪身进了公用洗手间里面。
“郭总……您说您说。”老黄小声的说道，忽然间抬高了音调：“你说什么？让我顶缸？我，我……给我一百万？容我想想，容我想想——您说什么？我盗窃公私机密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不可能，我从来没有盗窃过公司的机密！这是诽谤！郭总，郭总您不能这样……我女儿……”
声音越来越低，而后有些断断续续。
最后，从洗手间里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先生，您女儿的医疗费用已经花完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去住院部交费处交一下随后的费用。”
老黄刚刚从洗手间里出来，一个护士迎面走了过来，冲着老黄说道。
“能不能再缓缓？我现在手头有点紧。”老黄有些茫然的说道。
护士摇摇头，带着几分冷漠的说道：“黄先生，不是我不想帮您缓缓，我们负责的就是开药啊，输液啊，相关护理方面等等，如果您不缴费，就算是医生开具了处方，药房那边没有交费处的通知，也是不会放药的，请您谅解一下我们的难处，……”
简单的说完，就又捧着两本病历册，去了旁边的一间病房，老黄听到病房里面传来公式化的声音：“十八床，该缴费了啊。”
“护士，今天我们的输液还没有输呢，我看临床都输完了，您给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啊！”病房里，十八床病患的家属咨询说道。
护士的声音说道：“昨天我就通知你们缴费，你们没有缴费，今儿我们去药房便提不出药来。您还是尽快去缴费的比较好，面的耽误了病情。”
“你们这些无良医生，说好的白衣天使呢，一个个都钻进钱眼儿里面去了吧！缴费，整天就知道催着缴费，缴你麻痹的费啊！”
“哎哎，你怎么打人呢，保安，保安……救命啊，打人了……”
小护士略显凄惨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黄跺了跺脚，撞开门窜了进去，便看到十八床的家属，正从小护士手里抢了一个铁皮的病历夹在手里，拎着，劈头盖脸的冲着小护士的脸上身上就砸了过去。
“住手！”老黄抢上前去，把小护士拽了出来。
“麻痹，敢跟我还手？”十八床的患者家属把怒火都撒在了老黄身上，顿时一阵拳*加，老黄不过是一时气愤，身为公司的专职司机，老黄五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有些大腹便便了，根本就不是十八床那健硕的患者家属的对手，很快便被对方掀翻在地，一顿拳脚下来，把老黄揍的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妈蛋，学人家英雄救美！揍死你个老不休的家伙！”十八床的患者家属，把铁皮病历夹砸在老黄的脑袋上，登时砸起来一个大包，鲜血浸透出来。
老黄踉踉跄跄的从病房里出来，护士有些不好意思的拽着老黄去了换药室，给老黄消毒包扎，弄完了已经是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谢谢你哦！”护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什么时候缴费去呢？”
老黄：“……”
迷迷瞪瞪的，老黄回到了自家闺女所在的病房。
“老黄！”看到老黄脑袋上包扎成了个粽子似的，老黄的妻子喝问道：“你不是说去接个电话吗？怎么接个电话把自己弄成这样？是不是又见义勇为，跟人打架去了？！”
“没有。”老黄苦笑着说道：“这两天休息不好，打完电话上了个厕所，起来的时候脑袋一晕，摔地上了，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爸……”病床上的女儿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过几天就开学了，我看上的那辆单车你什么时候给我买啊？”
“哪一辆？”老黄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的说道，他怎么想不起来女儿说要买一辆单车了？
“我都说给你半个月了，你就是不上心！根本就不关心我！”女儿撇嘴说道：“就是那辆梅花公路车嘛，才一万多，对了，还有那个香蕉笔记本和手机一样来一个啊，我可不想上了大学之后还用高中的时候用的这些旧货！”
老黄有些沉闷的道：“好，好，都会有的，我去给你买。”
老黄有些失魂落魄的从病房里出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上了医院的顶楼。
刚刚公司的老板郭总打来电话，主要是说了两件事。
第一，老黄窃取公司机密售卖给公司的竞争对手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公司决定开除老黄，并且扣扣罚工资，根据后续调查，确定是不是要起诉老黄。
但老黄心里明白，他就是个司机，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公司的机密呢？
郭总告诉老黄这件事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让老黄答应他另外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就是，郭总的儿子在高速上出了车祸，也就是导致老黄的女儿做了开颅手术的这次连环撞车案的首要责任人——
现在郭总想要推一个顶缸的出来，选中了给公司当了多年司机的老黄。
要么去顶缸，郭总会给家里一百万，这样的话，女儿的医药费，以及女儿的单车，香蕉笔记本以及手机，等等全都有了。
如果不去顶缸，面临老黄的就是开除，扣工资，然后被郭总操作着，告上法庭，不但什么也得不到，还得赔偿一大笔钱，还得去因为泄露商业机密的罪名去坐牢……
老黄觉得，自己平时也没有少做好事啊，见了老太太过马路，那是一定药扶一把的，见到受伤的小鸟，那是一定要帮忙消毒包扎的，见到有人吵嘴打架，那是一定要上去帮忙说和的——
但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对自己这般满满的都是恶意呢？
老黄实在是想不明白，下意识的往楼下，看了一眼，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再说：
跳吧，跳吧，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了！
顾倾城的办公室里面。
秦北已经和顾倾城你侬我侬情意绵绵，正准备提枪上马，吹响冲锋号的时候。
忽然间，一声惊呼响了起来。
“跳啊！等什么呢，还不跳，我都看了你十几分钟了！”
“哎你这人也真是的，等了这么久你都不跳，你到底想干嘛啊！”
“快来人啊，有人要跳楼了！”
很多人的呼喊声同时响了起来。
顾倾城面色一凝，皱眉说道：“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要跳楼，我们去看看吧？”
秦北：“……”
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这个？
“啊……老黄你回来，老黄你想干什么啊！”
骤然间，一个更加凄厉的女声响了起来。
“老黄！”顾倾城着急的说道：“就是你刚刚把人家女儿看光光了的那个老黄！”
秦北：“……”
什么叫我把人家女儿看光光了啊！分明是给她治病好不好，再说了人家父母都同意了的！
“我们快过去看看吧！”顾倾城有些着急的说道。
秦北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反正所有的兴致，也都被这一声要跳楼给破坏殆尽了，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早就消失了，强行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秦北和顾倾城两人，快步上了顶楼。
楼顶上。老黄的妻子脸色苍白，跪坐在地上，声音有些沙哑的呼喊着。
老黄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老婆的呼喊声，反而还是一步一步在楼顶的边缘走来走去。似乎随时可能会有一脚踏空，跌落下去的可能！
楼下传来一阵好事者的尖叫声：“跳啊，赶紧的吧！”
“我手机都开了，准备发个朋友圈啊，你给我个三十二个赞的机会好不好！”
“帮帮他！”顾倾城有些疲惫的对秦北说道，抓着秦北的手臂，用力的掐着。”我知道这一家子都很不容易的，他女儿黄琳琳一直学习成绩很好，为了能上京华一中，他们家交了十几万的择校费，最重要的是他们家并不是很富裕的那种家庭……“
“不富裕又怎么了，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跳楼啊！”秦北有些生气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事没事就跳楼，简直不是一个好习惯，不如就让他跳下去吧！”
说完，秦北冲着老黄打招呼道：“老黄！你别往两边逛荡了，直接往前迈，迈一步就下去了！”
“你你……你说什么胡话！“顾倾城拽着秦北，捂住了秦北的嘴巴，没想到秦北却伸出舌头来在顾倾城的手心里舔了一下，气的顾倾城攥着小拳头在秦北背上锤打了好几下！“别闹了，救人要紧啊！”
“我没闹啊，我这不正准备救人呢吗？”
秦北笑嘻嘻的说道，走上前去。
“你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给你看！”老黄凄厉的声音说道！
秦北又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你丫的怎么还不跳！耽误我的时间！我帮你一把吧！”
秦北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推了老黄一把。
“啊……”老黄尖叫着，从十二楼的顶楼，往下坠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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