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普鲁士军队的踌躇不前让毕典菲尔特军长感到非常的不满,法国人的节节败退让普鲁士人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甚至认为法兰西已经配不上欧洲第一陆军的称号,德国人将会彻底的取而代之,成为欧陆的最强陆军。
强大的实力带来的是野心前所未有的膨胀,毕典菲尔特希望能够尽快的向巴黎发动总攻。在法国精锐崩溃,南方军团还未组建之际一鼓作气攻下巴黎。但是俾斯麦却在此时出人意料的放缓了进攻的攻势,还与巴黎的代表进行毫无进展的谈判。这一切让都让他感到非常的不满意。
但普鲁士军中森严的等级让他只能选择服从俾斯麦的命令,直到在与巴黎的议员结束了会面之后,俾斯麦才召见毕典菲尔特军长。
“试探性的进攻?”
毕典菲尔特对俾斯麦下达的命令感到有些疑惑不解,“我们不是刚跟巴黎的议员进行第一次的接触吗?我还以为巴黎打算不战而降了。”
“是的。”
俾斯麦点头说道,“发动试探性的进攻是命令,我们需要搞清楚法军在巴黎部署的兵力情况。他们只在巴黎城设置了的塞炮,周围的城镇,甚至包括凡尔赛宫,都只是一些建筑防御工事而已。这是他们的第一道防线,突破之后就能顺利的包围整座城市。”
试探性的进攻是为了给巴黎的保皇党一个信号,同时也准备测试巴黎守军的实力。信奉铁与血的俾斯麦从来都不会将阴谋诡计看做是打赢战争的主要手段,保皇党的暴乱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而已。
能成功自然最好,一向擅长镇压暴动的普鲁士可不会相信他们有多少胜算。
“在炮兵的轰炸结束之后,第七军会掩护你们的左右两翼向巴黎的方向进攻,而且骑兵第一师和第三师也有采取迂回包抄的方式。”
俾斯麦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总而言之,我不想再看到巴伐利亚骑兵师的耻辱,如此草率的进攻甚至连散兵线都没有,居然被一群预备役的士兵打成这个样子。”
毕典菲尔特忙不迭的点头,不过心中却对巴伐利亚骑兵师抱着鄙夷的态度。仆从军到底是仆从军队,换做是他绝对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炮兵的进攻即将开始,第一军准备一下,随时开始进攻。”
俾斯麦顿了顿,说道,“还有,别小觑了法国的军队。虽然他们的精锐在色当投降和围困梅斯,但这并不代表法国人没有决一死战的勇气。他们只是缺乏一位拥有深远战略头脑的统帅……”
毕典菲尔特似乎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不禁问道,“俾斯麦宰相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巴黎那位还没露面的‘统帅’,才是普鲁士真正的敌人。”
考虑到自己搜集的所有情报,一贯在战略上轻视,战术上重视敌人的俾斯麦脸色难堪的说道,“梅斯和色当大捷只是一道开胃菜,法兰西军队的现在才开始展露出自己的獠牙!这一场战争必须比色当战役还要更加的谨慎。”
看到俾斯麦宰相阴冷的神情,毕典菲尔特感到不安,上一次看到这副表情时,还是在色当战役之时。
俾斯麦小声的说道,“毕典菲尔特军长,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除了被俘虏的拿破仑三世之外,巴黎可能还有一位‘拿破仑’,正在指挥着这场战役。我们之前的成功都是在他的计算之内。”
作为拿破仑的对手,俾斯麦隐约看穿了他的作战意图。
“而决定普鲁士最终输赢的,是这场巴黎战役。这是一场血腥的屠杀,法国人已经准备好誓死捍卫巴黎,他们无路可退,这一次,他们会一步不退。”
毕典菲尔特脸色苍白的看着俾斯麦说完最后一句。
一步不退。
久久的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
伴随着俾斯麦的一声令下,普鲁士的炮兵开始向巴黎附近的城镇选择炮火。炮弹被装进了钢铸的炮管,校准距离之后,拉火管绳被猛然拉扯,火炮发射时的冲击力将炮架猛然向后推了一小段距离。
在猛然的巨响之后,火炮螺旋前进的射出,向法军的阵地防线飞驰而去。
密集的呼啸声出现在法兰西士兵的头顶,听到声响之后的士兵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如同密集雨点般划过弧度的炮火。
还在挖掘战壕的士兵扔掉了手中的铁锹,慌忙的躲进了掩体。从天空呼啸而过的克虏伯巨炮在停止了上升的高度之后开始不断的下降,最终将愤怒的咆哮狠狠的扎根在法兰西的土地上。
轰然一声的巨响,整个世界分崩离析。眼前的建筑物像被粗蛮对待的积木,瞬间被
尖利的呼啸声音过后,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爆炸声。砖块、泥土、瓦片、乃至人体残肢在空中纷飞,哭声、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在旁观者的眼中,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两种颜色:到处正在溅落的灰黑色以及其中夹杂着的夺目的鲜红。
泥块砸在人的脸上,带着硝烟的气息。
按照长官的命令,所有人都躲进了壕沟,士兵攒握着胸口的十字架,喋喋不休的向天主祷告。耳边传来的巨大轰鸣几乎要撕裂耳膜,将他的祷告声淹没在了潮水般密集的炮火咆哮之中。
老兵躲在壕沟里,微闭着双目,机警的等待战争的结束。
向小镇的炮轰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才慢慢的平息。
抖落身上的泥土,法军从战壕里探出了头,小心翼翼的望向外面的世界。
弥漫的硝烟和沾染着鲜血的土地,冲击着视网膜,到处是损毁的房屋,断壁残垣和铺满地面的瓦砾。克虏伯巨炮爆炸后的血腥场景让新兵们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下级军官粗暴的打断了他的震惊,并且告诫对方,现在可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
“现在没有时间给你抒情了,这是普鲁士军队即将展开进攻的信号,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输了,你们巴黎城内的亲人就等着惨死在普军的屠刀之下。”
指挥官明晃晃的刺刀指向了普鲁士进攻的方向。
军医忙不迭的抢救受伤的士兵,其他人一边闻着刺鼻的硝烟味道,一边压上子弹上膛。
军官的话还回荡在他们每个人的耳边。
“听好了,法兰西要么胜利,要么死亡,没有投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