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爱才如命,耿直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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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自家侍卫这般模样,邱机不由得沉默片刻,随后皱着眉头,看着侍卫:“我且问你,你觉得君昭云其人,如何?”

    “君大人啊,他是一个好人,说话也风趣的紧。”侍卫也是没看出来邱机有几分别的意思,很是没有防备的回答。

    “好人啊……”邱机将这几个字重复了一次,也不知道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道,“明日,你们便放他进来。”

    “是。”侍卫高兴的露出一个笑容,告退后,简直恨不得一路蹦达着回去。

    这第十七日,宁昭云的马车依旧很准时的停在了邱府的门口。那侍卫很是兴高采烈的模样,大老远的就对着她一副眉开眼笑的表情,事实上,若不是碍于礼节,直接就扯着嗓门统治宁昭云这个消息了。

    待宁昭云一下马车,这些人就围了上去。

    “恭喜恭喜,今日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对啊,君大人,我们家老爷终于愿意见你了。”

    “快别多说了,放人家大人进门去,你们这些人真是磨叽!”

    ……

    宁昭云也是很好脾气的看着这一群为她高兴的侍卫,一点都不因为这个允许进入的消息,而表现的有太多的惊喜或者其他的情绪。

    她招招手,身后的车夫就将手里的篮子放到面前,宁昭云说道:“这是今日的糕点,是咸食,你们可以好好尝一尝,我还挺喜欢吃的。”

    说罢,踏入了邱府的大门。

    走在长廊之内,宁昭云看着四周的水榭楼阁,只是觉得有几分的惬意闲适,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亭台水榭,所有的一切还带着几分放松的书卷气。

    长廊上的棱窗上还用篆书雕刻着易经篇章,这不同于那些附庸风雅的权贵,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一寸寸的肌理都透着闲适优雅的书卷气,却又不失大气度大风雅。

    当经历过所有的长廊,来到一处矮树前,所见是灰色的石桌,脚下的鹅卵石白的发亮,散着盈盈光泽。而邱机正坐在石桌前,身着白色长袍,望着桌上的棋局。

    “你来了。”

    “邱大人。”宁昭云也是很随和的作了一揖,便自顾自的坐在了邱机的对面。

    邱机缓缓抬眼,扫了一眼对面这个明眸皓齿的年轻人,那笑容带着春风的暖意,似乎……不是来求靠山的。

    “这棋局,你见过?”邱机开口,带着几分严肃之态,“我当真好奇,这是个放了许久的残局,由我的师父留下来的残局,你在冥想的状态下,能解开这个棋局,这是我放你进来的理由。”

    “下官自然没有见过。”宁昭云却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棋局,便不再多看。她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大人没有给我出一个对子,反而是将这残局画出来交给我,今日恐怕我是见不到大人的。”

    “哦?这话倒是说的蹊跷。”邱机也是和善的一笑,等待着宁昭云的后文。

    “大人你也知,这棋局名为流火梅花局,如果你跳出棋局的本身,而想一想这两个事物之间的联系,或许就不会被单纯的棋局走势,迷了心神。解此局,并不难。”宁昭云也不隐瞒,很快就将自己单纯的甚至有些粗暴的思路说了出来。

    “你是说,京郊的那座山峰?!”邱机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低头看着棋局,更是郑重了几分神色,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原来,是我狭隘了。”

    “那么,你见我,是有什么条件呢?说说看,若是合理,我或许会答应你。”邱机上下打量了一番宁昭云,这一回,算是带了正色去看她。

    “听闻大人爱才如命,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当时考试,还是大人不计较出身,亲自写了举荐信交由陛下,下官若是此时还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便是忘恩负义了。”宁昭云也没有急着说目的,只是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这态度让邱机都有些呆愣,简直觉得现在是会见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大人相信也读过了我的议题,我所有的想法都已经在上面了。但是大人你也应该知道,如今局势,根本就是贵族当道,然而他们的权力,有一部分是极其不合理的,长此以往,甚至威胁百姓安生。然而我们这些寒门出身,虽有官职,却被禁锢的动弹不得,我今日前来,就是求大人,行个方便。”宁昭云说完,望着对面脸色忽而寒如水的邱机。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邱机的态度,若是他人在此,只怕早就吓得谢罪告辞。然而宁昭云只是睁着一双清明如星的双眼,看着邱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你这是在要我徇私?”邱机打量着宁昭云,此刻的心情一点也不好,只是带着几分警惕与提防,仿佛只要宁昭云再说出一句什么不对劲儿的话,就立马将她撵出去。

    然而宁昭云自然不会是那么个意思,她很清楚的知道,面前的这个邱机,虽说深受皇帝敬重,但是也是个死脑筋的人。其人,爱才如命,耿直如松,这是一件世人皆知的消息。

    “大人或许误会了,”宁昭云只是微笑着看向盒子里的玲珑棋子,摇了摇头,“下官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自己是来求大人徇私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来见一见大人之高义。”

    “高义?”对于这样一顶帽子,邱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受用,依旧一副狐疑的模样,看着宁昭云,“你若是这样的滑头之徒,怕是我邱机在考场看错了人。”

    这话,就说的有些重了。

    只是宁昭云依旧泰然自若的模样,笑道:“大人能于考场,只是凭借公正二字举荐了我的文章,对于君某来说,难道不是一种高义吗?”

    说到这里,邱机沉默了下来,不再回答宁昭云,然而神色之中的戒备,已然少了几分。

    “我是来向大人存一个愿望的。”宁昭云的笑容逐渐洋溢起来,“如今小人当道,暗箱操作,许多环节都被省略在了见不得光的操作下,京城百姓尚可,但偏远的地方县,百姓却困苦,我会将这些不公平,一一抹杀。”

    空气忽而就沉默了下去,邱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却说不出什么,只是怔愣的看着宁昭云。

    “这愿望。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沉默良久,邱机才说道。

    只是邱机神色,不知是赞成还是别的什么,晦涩不明,欲言又止。

    “大人之高义,是我一直想

    要交往并且学习的。”宁昭云也毫不吝啬的补上一句,只是这话,是发自肺腑的真诚。宁昭云之所以对邱机如此耐心,不但因为在考场举荐一事,更因为宁家落难时,邱机是唯一一个派遣了奴仆,来到宁家,通知宁家逃难的人。

    因而这一句高义,宁昭云说的是情真意切。

    赤诚的眼神是坦荡而热烈的。邱机仿佛被宁昭云的目光所烫伤,觉得心口有什么被触动了一般,随后叹气笑道:“为官者,能有你这样的赤诚可不多见。天色尚早,可要对弈一局?”

    “好。”宁昭云自然应下。

    收拾干净棋局,两人你来我往之间,忽而就战斗的酐畅淋漓,时间也在这里飞快的流逝,直到月上柳梢头时,宁昭云这才起身告辞。

    待宁昭云走远后,邱机的幕僚恰好从客房出来,对着邱机拱手行礼:“那可是君小官人?”

    “嗯。”

    “大人可是觉得他不错?”幕僚又问道。

    “是不错,赤诚热烈,为人坦荡,还有着一腔热血与正义。”邱机也是不吝啬的称赞了一番。

    “他,不适合为官。”幕僚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确实不合适。只是朝廷这水,沉寂太久了,也一成不变了太久,谁人又知道会如何。”邱机说完这一句,转身向里屋走去。

    ……

    至于宁昭云,回到府上时,有些疲惫的坐在堂上的椅子里。

    四周还是一片素净的颜色,除了几把简单的椅子,空空荡荡的有几分冷清。宁昭云将身子塌陷在椅子里,衣服在身上显得极大,更衬得宁昭云显得有几分憔悴。

    不点灯,就在黑色的堂上,宁昭云只是呼出一口气,望着门外映进来的月光,心里忽而在某一刻,觉得十分寂寞。若是以前,大家在堂上坐着,必定都在聊天打趣罢。

    以前,以前……再也回不去的东西,只有未亡人还在思念的东西。

    宁昭云仿佛陷进了深水里,封闭了视听,嗅觉也陷入了蒙蔽,在黑暗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

    “君昭云,公子,大人,老爷……”在百事通更换了一百零八种称呼后,宁昭云终于幽幽睁开了双眼。

    百事通皱眉,将外套披在宁昭云的身上,有几分生气的说道:“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不回屋子睡觉,吓了我一跳,别回头又冻着。”

    “哦,是你啊。”宁昭云恍恍惚惚的,只是回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