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通体黑色,唯有双眼是碧绿色的猫,依旧跟在游日方的身边,因为它的毛发缘故,若不细看一不小心就会以为他的身边躺着两颗碧绿的翡翠石。
元晴看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说:“这个猫怎么还活着,他多少岁了?还走得动吗?”
那只黑猫早已通灵,听到元晴的话,当下懒懒的喵了一声,翠绿的眼镜泛着高冷的寒光似乎在说“愚蠢的人类。”
游日方睁开眼睛,眼神从无焦距的灰白茫然到透着几分锐利的烔烔有神,跟元晴他们的眼镜完全不一样,好像活人的眼镜一样鲜活。
“你莫要一来就逗它,有什么事直接说来。”游日方的声音却跟他的外表不一样,有些沧桑沙哑像是许久不曾说过话一般。
元晴罕有露出一个淡淡是微笑,用鬼气在手中幻化出玉镯的模样,她说:“你有见过这个玉镯吧,你比我在人世游荡的还要久,应该知道的。”
元晴从来没问过游日方,你为什么不寻找自己的记忆,然后再投胎做人?
现在想来,为什么当初的自己一点都没想到这个问题,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没有问呢?是因为他那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眼神吗?还是因为他一副在等待谁的姿态?
“我是知道,但也只是知道这东西的矜贵,至于跟你有何关系我就不清楚了,那时候鬼魂太多我又自身难保,又怎么会有心思去在意这些东西。只知道这东西出土差不多有七十年头,那时候还满街都是旗袍美人呢。”游日方当然知道她问这东西的用意,毕竟所有鬼魂都是为了寻找再去投胎的方法逗留在人间,他们的所作所为肯定是为了解开她们身上的未解之谜。
所有逗留的鬼魂都有一段悲喜交集的过往,无法释怀的回忆,对于那回忆过于执着憎恨悔恨,又过分的贪恋回忆中仅有的幸福快乐的感情,所以才会念念不忘,就算没有了生前记忆也本能的依旧执着,为了拨开云雾缭绕的感情而义无反顾,最后的结果自认是痛苦不堪。
“旗袍吗?这东西之前是死人的东西?”元晴最近看到雨伞就会想到自己穿着一个米色花纹的长旗袍,手撑白伞走在蒙蒙细雨街道的画面。原先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那个玉镯的缘故,所以才会触发了记忆,现在听游日方的话更加觉得是那玉镯的缘故。
游日方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心中在数着自己在这逐渐变得浑浊不堪的人世中逗留了多久,可是数了一会最终还是忘了自己死在哪一年。
“是死人的东西的话,那还能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我的吗?”元晴依稀记得游日方有一技能,能摸着东西感觉气息,可惜现在玉镯并不在她的身上。
哪知游日方摇了摇头,说:“你也知道我在人世逗留了很久,为了巩固魂体我早已没有多少灵力,摸物寻息早就做不出来了,逗留在这里也是我的极限。你可以从活人中着手,这种精贵的东西,识货的人都会流着当全家之宝,定不会经手太多人家,找起来也很容易。到时候你再去寻那墓,便会知道那东西是不是从你的墓流出来的了。”
元晴点了点头,脑中终于有了些清明,也不枉她问遍A市的老鬼魂来找他。
元晴回到回到暮迟的公寓时,意外的发现叶真禾也回来了。只是他看上去失魂落魄的,连带的他的身影都比之前淡了许多。
元晴有些愕然:“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身影怎么……”淡得透明?
叶神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身影淡得透明,能通过他看到墙壁的贴纸,跟元晴与别人打过一架的那天晚上的情景很是相似,但叶真禾是不同的,因为他的魂体并没有自动修复凝固,这说明了什么?
叶真禾快消失了,他心愿已了?可心愿已了也不应该是这个模样,魂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才是,以他现在的魂体如何能走过黄泉路三途河?
叶真禾表情还是淡淡的,仿佛不在意自己变成什么模样,看到元晴只道:“我去看了一下我的父母,结果他们老人家都已经不在了……”
声音平静无澜,可是却又让人感到莫名的悲伤。想来也是,叶真禾年纪轻轻的原本前途无量,却在最值期待的年纪丢失性命,他的家人该是多么的悲痛?且不说,叶真禾还是独子……
元晴无情无欲地在人世间游荡了差不多七十多个念头,早已看过无数的生死离别悲欢离合,可是看到叶真禾这平平淡淡的模样,心中却忍不住替他觉得悲怆。
他早已忘记自己的父母是谁,猛然想起却发现自己的父母已经离开人世,那种孤寂悲伤和遗憾,总会涌上心头却无处发泄,只能暗自伤神。就此消失荒芜也好,望能弥补他的不孝。
这是叶真禾心里消极的想法,就算他消失于荒芜之中,也弥补不了什么。相反的。作为父母肯定是希望他能够找个好人家投胎吧?即使他们早已不记得对方,但这一辈的情分却是假不了的。
元晴沉默了一会,与其安慰他不如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的身体找到了吗?还有什么未了之事?以你现在的状态不容再耽搁,早些去投胎或许还能遇上你的父母……”
元晴自己说完都觉得有点不相信,毕竟叶真禾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但万一他父母是近年死去,或许真能撞上也不一定。
叶真禾沉默了一会,许是他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眼神都开始变得不一样。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才道:“我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我想跟约定好的一样回去找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