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自己还是那个倔强的不愿意低头的文彤,下一秒,就被打败成落花流水的绵羊。上一秒,拥有的那么多,下一秒,就失去的那么彻底。我,除了我自己,还剩下些什么东西?我在小区里漫无目的的走,但总是一转身一抬头,就能看到家里亮着的灯光。张修然说:出去!她的意思就是:出去。小时候每次犯了错,张修然通过讲道理的方法无法把我驯服的时候,她就会把我一个人关到门外去。多次这样的惩罚并没有让我学得多乖,却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即使为不是你犯下的错向家里人道歉,那又怎么样呢?总比被赶出去,剩你一个人好吧。我再一次抬头看向17楼涂涂房间里泛着黄晕的光,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脖子,我知道他们不会放弃我,正如我从不放弃他们一样,只是这样的气氛下,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对,冷静一下……
“不回去麽?”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声。
恩,是洛绍谦,我差点忘了他一直跟在身后。“被赶出去了,要怎么回去?”对于他,此时不知道该报以什么样的情绪,因把他卷进这一场闹剧而感到抱歉,可又因他偏要进来插一脚还不愿意退后而无奈。
“那走吧,什么事明天再说。这么晚了,总不能一直在楼底下转圈吧。”他的语气略微的有些不易察觉的疲惫,果断啊,这些破事不仅累着当事人,也累着看客啊。
“借我点钱,顺便帮我去附近宾馆开间房。我包在楼上。”我无奈地拿食指往上头指了指。
“身份证没带。走吧,先上车。”洛绍谦一边说一边拉着我走。刚刚才是点疲惫,现在却是很明显的不耐烦。
“去哪?”我弱弱的问,洛绍谦发火我见过几次,可那还是在学校里的事情。洛绍谦成长的步伐比我们快的多得多,自他离开又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虽不能说脱胎换骨,但真的不是当年那个干着学生工作的社联主席,亦或是那个跟着教授做着实验的学生了。今天的洛绍谦发起火来,那是一种什么场面呢?
“去不需要身份证也能睡觉的地方。”话说完,他已经把我塞进了车里。
车行驶的路,是离家越来越远。车窗外的风景我很是熟悉,那一排风景树是涂涂刚来的那年栽下的,那座街心花园里我和涂涂玩过捉迷藏,车飞快的行驶,很多画面在我眼前迅速的过,恍惚间似乎被游离在这一切之外,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看客,这熟悉的城市因为今夜没有我的家而陌生了许多。我有一份收入还算不错的工作,我有相互扶持在乎的家人,我还有涂涂,即便是婚姻和家庭,因为不存在太多的幻想而显得也挺够得着的,可此时的我总觉得那么的空,不知道遗失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又或许,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而不能得吧。车内的气场,怎么说呢,只要是我和洛绍谦独处的场面,磁场一定是紊乱的,气场一定是不和谐的,而我怎么觉得目前这种气氛的制造者,并不是此刻趴在窗边看风景的我。
“不爽的时候要学我妈那样,尽情的发泄出来,憋着会内伤。”我看了他一眼,脸有些黑。
“……”
“事情现在已经一团糟了,涂涂的事,我爸和我工作的事,再搅和,就是一团浆糊了。”我又看了他一眼,脸更黑。
“……”
“你不要一直不(说话)……”我盯了他一会。
“下车。”讲半天,洛绍谦终于冒出俩字。
不知不觉中,车停进了地下车库。
“这是哪个宾馆?”我问。
“家里蹲宾馆。”他答。
“嘉莉敦?高大上?”我好奇的下车跟着他走向电梯。
可是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我明白了,这可能是个家庭旅馆。因为这是住宅楼啊,这一看就是住宅楼啊!
在洛绍谦从兜里掏出钥匙塞进钥匙孔的那一刻,我把家庭旅馆四个字从刚要张开的嘴巴里咽了回去,“这哪里?”
“家里。”洛绍谦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吐出俩字。
你要shi啊?!你开玩笑的吧?!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呐?!我是黄花大闺女呐还是!
当我伫立在门前,思索着今晚将会发生什么的时候,眼前随着一声清脆的开关声亮了起来,我本能的抬头,眼神在空气中没有阻碍的往前穿透,直到碰到一面墙,直到看到那面墙上出现在我视野里的半张照片,那个扯开嘴,露了至少八颗牙的人……是……是……难道是我?
我愣在了门口,而身边的他已经走了进去,利索地打开了可能全部的灯,我眼前的东西在一连串开灯声中越发的亮,越发的让我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洛绍谦,亲手把这一切展现在我面前的人,在光亮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前面,只是我和他之间,有一个走廊的距离。我能辨别出这是一间公寓,左右扫视一番,三室两厅,装修已经完毕,一切都很新,一切都好像在使用中,一切都似乎显示着……显示着我属于这里……进门往前是个走廊,左手边有亮光,右手边也有,穿过走廊到尽头似乎是客厅,那里有沙发,沙发上有随意摆放的靠枕,沙发前面有茶几,茶几旁放着花瓶,里面有青翠的富贵竹和花开正好的百合。而我眼前的他,就站在百合的旁边看着我。这样的距离,看不清他的五官,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那么剧烈的感受到我们之间的局促,感受到他的激动与淡然并存,感受到我的震撼与疑惑。
他怎么做到的?他什么时候做的?
记忆飘回了至少十年前,那时我和严婷还是大一大二的小女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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