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黑色的刺扎在了张飞肉上,他打算把刺从皮下组织中拔出,可是刺扎得太深了,已经拔不出来了。
张飞渐渐失去了耐心,索性他把捧花扔在了地板上,用脚拼命地踩着。
刚刚还芬芳美丽的花,如今已经被鞋踩得面目全非,东一片西一片的零零碎碎的落一地。
一朵完美的花朵变成了六瓣花瓣,一片漂亮的花瓣被撕扯成三四块碎片。
花是越来越小,刚刚满是花朵的花梗如今已是光秃秃的一片了。
花瓣越小,花香就越浓郁,玫瑰花的香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越来越厚重。
踩花没有让张飞的心情好转,他反而更加暴躁了,他的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火气大,心情不好,自然体表温度极速往上蹿。
额头冒着细汗的他,阴着脸拉开了黑色夹克的拉链,将衣服顺着胳膊甩在了脚底,他撸起了毛衣的袖子,胳膊上的青筋暴起。
怒火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样。
他瞬间安静了,没有任何举动,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一样。
冷若冰霜令人生畏的张飞直挺挺得站在原地,如果李肆死了,这次“引蛇出洞”任务就彻彻底底失败了。
张飞觉得此刻的自己如同浸入冬日的冰水里,身体麻木了,冻僵了,其实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的心要完完全全凉了,凉透了,心脏不在跳动。
日升日暮,花谢花开,遇见的,离去的,记住的,忘却的转身就流逝在春寒料峭的季节里,而他呢!
郑同死了,郑林(李肆)现在半死不活的。
张飞“呵呵”一声冷笑后,开始癫狂的“哈哈”大笑。
边笑还如喝醉酒般神志不清得指着李肆,呆呆的望着他,双目毫无神采,有的,只有无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张飞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泪不知不觉再次占领了他的面庞,张飞没有管涌出来的水珠,只是像一个疯子一样,一把掀起李肆的被子。
白色的被子被随手扔在了地上,他的五官扭曲着,他大声怒吼,唾沫四溅:
“起来,起来呀!”
“你他妈的起来呀!”
张飞的泪水顺着他脸颊,流在了他咆哮的嘴巴里,嘴里满是咸咸泪水的他,哽咽了,他呼着重气,靠近了床边。
他阴深深的眸子紧紧盯着李肆嫩滑的脖子。
他的手轻轻抚过李肆白皙的面颊,他顺手捏了捏李肆吹弹可破的肌肤,而后手渐渐下移。
手停留在李肆的脖子上,他猛地掐住了李肆的脖子,他充了血的双眼,就和魔怔了一样,他的手死死扣住李肆的脖子。
当李肆的脖子上出现一道红色的勒痕时,张飞松开了双手。
他提起李肆的衣领,哭诉道:
“你起来?”
“起来呀!”
他感觉到自己的眼前全是雾蒙蒙的泪水时,他用袖子随意得一抹,而后哽咽道:
“这个世界上最属你们姓郑的人聪明呢!动不动就死。”
“死了之后,就把所有的事留给活着的人。”
“真他妈的会捡现场的,你们活得是不是太轻松了!”
一顿咆哮后,张飞的声音开始沙哑,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好闷,好闷,他呼不出气了。
站着得他,感觉头好晕,他缓缓蹲在地上。
他再次选择了沉默,他把自己的头埋在了胳膊肘里,独自哭了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次抬头,刚站起来时,却发现腿已经被蹲麻了,脚上的筋抽住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他连忙脱掉了蓝色的运动鞋,用手按了按穴位,揉了揉脚尖,拉了拉筋。
好了之后,他再次站了起来,现在的他已经完完全全不是一个警察了,他极不友好地瞪着李肆,而后扬起手就删了李肆一巴掌。
他看着李肆白皙的脸蛋上,自己红色的巴掌印,他掐了掐李肆已经肿掉的半边脸,继续自言自语:
“喂!”
“我问你呢!”
“你倒是说话呀?”
“你死了吗?”
“你要死就死得干净点!别他妈的在我面前晃悠。”
……
这个屋子里,除了一个半百的老人像个疯子一样咆哮外,什么都没有了。
张飞的每一次质问与谩骂都没有人回他。
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他吼了,骂了,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得躺在那里,像一座千年雕塑一样。
张飞抬起脚用劲浑身力量狠命一踹。
“砰”的一声,金属的铁床“刺啦”的一声偏移了几厘米,张飞仍然不可罢休,他双手用力一推,李肆就滚下了床,重重得摔在了满是鞋脚印的花瓣上,地板上的寒意渐渐向李肆袭来。
愣在原地的张飞过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满是愧疚地小跑绕过床边。
又是“砰”的一声,张飞跪倒在地,他将李肆抱起,放在怀里,满是殷切的目光,他恳求道:
“你醒醒,醒醒!”
“我求你了,拜托拜托你醒醒。”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回荡,竟然还有了回声,这些他都没有察觉,他只知道李肆现在和植物人无异。
他哭了,他的泪水仿佛流干了,再也流不出来了。
现在的张飞突然觉得自己和那些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没什么区别。
没有小偷,就不会有警察,没有警察,小偷也不会叫小偷了吧!
张飞当了20多年的警察,执行任务期间,不知道有多少战友,上一秒还和你嘻嘻哈哈,下一秒就死翘翘了。
张飞也以为这是拍电影或者拍电视剧,死不死,活不活单凭导演意愿。
可是到头来发现,这就是现实,你处于现实之中,就要去习惯和迁就现实。
张飞的头越想越疼,他越来越开始讨厌自己的职业,他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也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梦里的李肆觉得自己耳边好吵,脸上好疼,而鼻尖萦绕的玫瑰花香味好熟悉。
这味道好像那天,他开着满载红色玫瑰的跑车与杨梓复合时的味道一样。read5();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