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高等血统压制着的动物在这几年里渐渐远离了这座山,在容谦的血统觉醒以后,更是不再固执地守在山下徘徊,于是,终于有一天,山下的村民们发现,这座山安全了,不仅没任何动物在山下,就是爬到半山腰都没什么阻碍,头一个吃螃蟹的人捧着大量的山珍下了山,剩下的村民自然也跟着眼红了起来。
只是村里那几位做主的老人都不同意他们贸贸然上山。整个天元大陆不说,就是在他们村附近,更加奇怪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天上没掉馅饼的事,山上没了那些危险的野兽,谁知道是不是有更危险的东西住在上头?指不定是吃人的怪物。
众人一听这理由倒也都消停了一半,而据之前上山的村民回忆,沿途别说是没凶兽了,连只蚂蚁都没见到,安静得可怕,所以他爬到半山腰就不敢再往上爬了。他这么一说,村民剩下的那点心思也没了,与其指望着拿这条命去山上捞一把,倒不如安安稳稳的种地来得实在。
但也有心怀鬼胎的,听见这消息,只觉得自己发财的机会要来了。
半夜三更,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可容谦从前的养母陈秀花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也睡不着,那张床有些年头了,她肥胖的身子一动,便压得床板吱呀作响,恼得她的丈夫王发财忍不住低声喝道:“你这婆娘大半夜的不睡觉,发的是什么疯!”他明天还得去种田呢。
但陈秀花却一把抓住了被她骚扰得不能安睡的丈夫,两只眼睛在黑暗里也亮着光,甚是渗人。
“孩他爹,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小鬼在作怪?”
王发财没好气的甩开了她的手,“大半夜的你说什么鬼不鬼的……”说到一半他也愣了,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
“肯定是那个小鬼!”陈秀花冷笑道:“当年你带他上山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山上别说什么野兽了,连一只蚂蚁都找不到。”他们当时为了不落人口舌,并没有把这事给说出来,但一连几次都是这样更让他们确定了容谦的怪异。
“那小鬼就和他那个病痨鬼的娘一样,怪得很,我们养他这么久也算是还了当年那点恩情了。”陈秀花不要脸的把容夫人曾经帮助过他们一家的事情略过不提,脸上除了亢奋还是亢奋,“山上没动物肯定是那小鬼的尸体在作怪,趁着村里人还没发现这事,我们应该早点去一回那座山。”那天她站在人群里望着邻居带回来的东西,嫉妒得整颗心都在烧,现在一想到这些东西都会是自家的了,她连天色都不看了,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了衣服,踩着鞋子,来回地走动着。
“我们家这回可是发财了发财了……”
王发财虽说没妻子那么兴奋,但脑筋却也活了起来,“这几天的天气都不大好,不如再过两天,先暗地里准备准备,等天晴了我们就去山上。”
*
住山上的容谦自然不知道他又要再一次遇见那对贪得无厌的夫妇了。他自那天醒来,便常常心不在焉,不是坐屋里发呆就是站屋外发呆。
之前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大清了,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酸软无力,有种使用过度的感觉,某些部位更是像被火烧了一样难受不已。
可他脑海中零碎的片段并不能支撑起全部的回忆,只是记得有人穿着一身白衣,戴着一张红色的面具出现在他的面前,剩下的事情,他便全然忘记了。
白衣……会是那个人吗?他只是想想便觉得心如擂鼓,跳得剧烈,同时却又懊悔不已,那个时候,他怎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心头的动荡很现实的反应到了行动上,本在拾柴的他手上一个用力,尖锐的木刺便划破了他的掌心,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滴到了地上。容谦却很是冷静的从兜里拿出一块破旧的布料随便乱包了一下,这种伤他受得多了,还不至于惊恐。
心里平静不下来,就连拾柴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好在家里还有些剩的柴火,总不至于让他没柴烧。容谦索性坐到了门槛处,无意识的摸着胸前的木牌,望着门前那条小路发呆。每次那人来或者离开,他都能在小道周围发现有人走过的蛛丝马迹,因此他时常去小道周围勘察,也经常这么坐着门口痴等,可一切都是徒劳。那人每每留下这么多东西,他翻遍全部,却找不出一点漏洞。
或许山下有线索?容谦的脑海里突兀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既然山上没有的话,他去山下总能找到那人了吧?
这个主意一出来,他猛地站起了身,可刚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了。
山下住的……是他的养父母一家……还有那些村民……
孩提时的苦难到底给他造成了巨大的阴影,在容谦心目中,养父母和村民都是他无法反抗的人,他这么下去,面对的会是什么呢?一顿毒打?或者是再次生不如死的做牛做马?
他有些害怕了。他至今还记得养父粗大的手掌轻而易举的就能把他拎起来,勒着他的脖子,养母恶毒的目光总是在他身上徘徊,那是一种想从他身上榨干最后一滴油的眼神,像是村里的屠夫面对待宰的肥猪一样,冷漠又恶毒。
他身上被他们虐待过的地方至今还隐隐作痛,尽管身上的伤痕早已被人细心的用药抹平了,可内心深处的恐惧却从来未曾消失。
他……果然还是待在山上比较好吧……
容谦抿了抿唇,正打算把脚缩回去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还真是弱啊,身为青龙血统的继承者,居然连山都不敢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