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昕舍不得奶奶一个人受苦,便去帮忙除草。奶奶不让他帮忙,让他去陪同学玩。陈昕陪程鑫他们钓了一个上午的鱼,然后就把他们交给了陈晞,自己帮奶奶除草去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家也待不了两天,根本也帮不上奶奶多少忙。程鑫不舍得让陈昕受苦,也想去帮忙,但是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庄稼和杂草不分,去了只是帮倒忙,而且实在热得受不了,差点中暑,只好败下阵来,躲到树荫下歇凉。
下午五点,阳光依旧炽热,知了在头顶的杨树上聒噪地鸣叫着。程鑫和徐俊赏坐在溪边的树荫下垂钓,清风徐来,吹着人通体舒泰,而陈昕和奶奶顶着太阳在不远处的花生地里除草,程鑫心疼得不行,但是又没办法代陈昕受罪,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无力也不能去改变陈家人的命运,这一切,都得靠陈昕自己。
“真没想到,他们的生活这么艰苦。”程鑫无奈地叹了口气。
徐俊赏倒是十分客观冷静:“哪个农民都是这样的,也一直是这样的,你不过是亲眼目睹罢了。”如果在那干活的不是陈昕,估计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触动。
程鑫承认徐俊赏说的是事实,不管他认不认识陈昕,陈昕每到假期还是会下地帮奶奶干活,这种情况非得陈家的境况发生大的改变才能改善。
陈晞提着暖水瓶从家里过来了:“哥哥,你们喝水吗?”
徐俊赏扭头看着戴着草帽的陈晞,小家伙的脸蛋被太阳的晒得黑里透红,机灵中又显露出几分朴素,他笑了:“喝。”
陈晞抱着暖水瓶给他们倒水喝,水是刚从水井里压上来的,沁凉解暑。程鑫喝了水,对陈晞说:“晞晞,你们这儿有商店吧?我给你钱,你去商店买几根冰棒来。”
陈晞听见有冰棒吃,顿时兴奋起来:“好啊,我帮你买。”
程鑫掏出五十块钱给他:“多买几根,一会儿给奶奶和哥哥送去。”
陈晞看着五十元钱:“买多少?买什么?”
徐俊赏说:“买什么你看着办,每人至少两根吧。”
陈晞将暖水瓶放下,拿过钱撒开脚丫子就往回跑。程鑫看着那个活泼的小身影飞快地离开:“小孩子精力真好,一点都不怕热。”
徐俊赏哈哈笑:“纯粹就是吃货的力量。”
程鑫突然叹气说:“我想叫陈昕明天走,但又觉得对不住奶奶。”
徐俊赏看着程鑫,斟酌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鑫哥,陈昕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存在?或者说你们俩现在什么关系?”
程鑫被这个突然起来的问题问得有些狼狈,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你这什么意思啊?”
徐俊赏掏出手机,翻出今天早上拍的那张照片:“我给你看看这个。”他将手机放到程鑫眼前晃了一下。
程鑫果然像被骨头吸引住了的狗,急忙去抢手机:“是什么?给我看看。”
徐俊赏将手机收回来:“你别拿,看看就好了。这是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无意间拍到的,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就删了它。”说着作势要删。
程鑫信他才怪:“别删,给我看看。”说完扑过去,从徐俊赏手里夺过了手机,仔细看了看照片,画面是自己和陈昕相互依偎而眠的样子,就他自己都觉得暧昧,难怪徐俊赏会这么问他,看样子他发现什么了。
徐俊赏嘿嘿笑:“鑫哥,你说我这是删了还是发给你呢?”
程鑫咬牙看着徐俊赏:“算你狠!发给我吧。”
徐俊赏笑眯眯的:“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什么关系了吧?”
程鑫没好气地说:“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赶紧将这个照片发送到了自己手机上。
徐俊赏偏着脑袋瞅他:“那鑫哥你是怎么想的?”
程鑫存好照片,将手机扔回给徐俊赏,斜睨他:“你不都知道了吗,还问什么问?”
徐俊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果然是我想的那样。我就说从没看你紧张过谁,也从来没见你这么努力学习过,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
程鑫看着徐俊赏,问:“你不会觉得很恶心吧?”
徐俊赏跟听了个笑话似的笑起来:“当然不会。我们是兄弟啊,我兄弟喜欢个男人,就不是我兄弟了吗?我没那么迂。只是我觉得你和陈昕有点难,不,应该说很难。他好像什么都不懂,而且他家这情况,你觉得可能吗?”怎么想都有点于心不忍吧。
程鑫耷拉着脑袋:“我不知道。我也没想怎么样,也不打算说,就想他好好的,能时刻陪在他身边就好了,等他考上大学再说吧。”
徐俊赏扭头远远望了陈昕一眼,他是那种特别知恩图报的人,程鑫对他的好他应该都有数,将来就算他不能接受程鑫,也不至于会闹得太难看。怕就怕程鑫心理会失衡,付出那么多,最后如果什么都没得到,以他的性格,会不会报社?所以仔细考量起来,他还是比较担心程鑫,想到这里,他抬手拍了拍程鑫的肩:“鑫哥,你们俩会怎样我不好说,不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快乐!”
程鑫点头:“谢了,兄弟。”
徐俊赏过了一会又发了张照片过来,程鑫听见信息提示音,低头一看,看到一张自己和陈昕头碰头靠在一起睡觉的照片,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徐俊赏笑笑:“就是上次春游回来在车上拍的。”当时他就想问程鑫的,后来程鑫病了,手机也上缴了,这事就不了了之,后来也没找到机会提起来。
程鑫目光炯炯地盯着徐俊赏:“俊赏,你是不是很早就发现了?”
徐俊赏轻咳一声:“刚开始只是有点怀疑吧,还想取笑你们来着,幸亏没乱说。”
程鑫将图片存起来,对他说:“你把照片删了吧,或者加密存起来,别让曹继看到了,不然就歇菜了。”
“我懂。”徐俊赏知道曹继那个大喇叭,只怕他一看到,不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至少在陈昕那儿是掩饰不住的,以陈昕那个
蜗牛一样谨小慎微的性格,多半会躲在壳里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陈晞提着一袋冰棒像踩着风火轮一样奔跑了过来,小脸上红通通的,下巴上还挂着汗珠:“哥哥,冰棒买回来了!”
程鑫和徐俊赏凑过去看了一下,袋子里的雪糕是他们都没听过的牌子,程鑫拿了一支绿豆味的:“我好了,剩下的拿去给奶奶和哥哥吃吧。”
陈晞将手心里有些汗湿的钱递给他:“程哥哥,我买了10支冰棒,5支绿豆的,5支奶油的,绿豆的一块钱一支,奶油的一块五,一共花了十二块五毛,还剩下三十七块五毛钱,给你。”
程鑫笑着说:“不用了,你留着买冰棒吃吧。”
陈晞的小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但他并没有要程鑫的钱,摇头说:“不行,哥哥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尤其是钱。”
徐俊赏拿着一支雪糕逗他:“那这个你也不吃?”
陈晞却非常大方地拿了一支出来,扒了包装迅速舔一口:“这是我给程哥哥买冰棒的跑路费。”
程鑫和徐俊赏都被陈晞给逗乐了,这小家伙精明着呢,账算得门儿清,将来肯定有出息。徐俊赏拿了一支奶油味的:“好了,我也够了,剩下的都归你们吧,记得给爷爷也尝点。”徐俊赏觉得那个沉默寡言的佝偻老人总令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哦,我知道了。谢谢哥哥,我先去送冰棒了。”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程鑫笑着感叹:“真是个麻利孩子。”
徐俊赏也笑眯眯地说:“会办事,将来肯定有出息。”
陈昕在家只呆了两天,就和程鑫一起回市里了,因为徐俊赏的皮肤发痒起疙瘩了,奶奶说他是沾染草上的毒气发湿疹了。陈昕只好主动提出去程鑫家,他不能让朋友在他家受罪。
奶奶听说陈昕要去帮程鑫补课,还能拿补课费,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孙子才上高一,就能给同龄人补课了吗?最后经不住程鑫和徐俊赏的劝说,老人将信将疑地同意了,当然心里也是高兴的,这是对孙子能力的认可。
陈晞听说哥哥要去程鑫家给他补课,心里十分不舍,这就意味着这个暑假哥哥不能陪他玩了。程鑫私下里答应他:“到时候也接你去我家玩几天。”陈晞虽然高兴,但也知道这多半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奶奶不会让他去。
刘司机是下午来接他们的,回到市里已经华灯初上了。先送了徐俊赏回家,然后再回的程鑫家。这次过来,陈昕莫名有些恐慌,因为要在程鑫家住下来,还要跟他的父母打交道,害怕自己不能胜任工作,更害怕他的父母觉得他们在胡闹。
车子进了别墅大院,刘司机看着车库里的另一辆车,说:“阿鑫,你爸回来了。”
程鑫有些意外:“他今天没应酬?”他爸一年到头就没有几天空闲,过年带他去澳大利亚其实也是为了公干。
刘司机说:“没有。”
程鑫“哦”了一声,推开门,从后备箱里提出陈昕的行李,包里只有两身换洗衣服,另外就是书。
陈昕站在院子里有点迈不开脚,程鑫站住了,回头看着他:“走啊。”
陈昕强笑了一下,走到程鑫身边,低声说:“你、你爸他、他、他……”
程鑫说:“放心吧,我早就和我爸说起过你,隽哥也跟他说过,没问题的。”
陈昕听说方老师也跟他爸提起过自己,遂放了点心,抬起脚跨上了台阶。程亿远正在客厅里看报纸,等儿子回来吃饭,听见外面车子响,对保姆阿姨说:“大姐,回来了,上菜吧。”听外甥说儿子最近很上进,主动要求补课,成绩有了小幅度提升,而且暑假里还给自己找了个家教老师,这个家教老师有点特别,是儿子的同班同学,所以他心里不是不好奇的,今天特意抽出空回来看一看,见见这能教同龄人的孩子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程鑫进屋的时候,程亿远的报纸还没放下,程鑫对他爸看报的习惯很不能理解,这都什么年代了,他爸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新闻随手就用手机刷出来了,还需要看报纸吗,纯粹就是用来装逼的。“爸,我回来了。”
程亿远将报纸放了下来:“回来了啊。”他的视线扫过儿子,看见他身后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少年,少年眉清目秀,显得有些拘谨,张了张嘴,小声地叫了一声:“叔、叔。”
程鑫说:“爸,这是我同学,他叫陈昕,耳东陈。陈昕,这是我爸。”
陈昕红了脸,看着一个面相不怒而威的高大男人放下报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的轮廓和程鑫的有点像,身形也像,但是五官不太像,程鑫的五官比他爸的俊朗些。
程亿远冲陈昕点了点头,还算和蔼地说:“哦,也叫陈昕啊,看来很有缘分嘛。欢迎你,过来吃饭吧。”
程鑫将他的包放在沙发上,然后领着陈昕去洗手吃饭。
桌上的饭菜异常丰盛,以海鲜为主,大多都是陈昕没吃过的,程鑫体贴地给他介绍各种菜的名字,还帮他剥了一只海蟹的壳。
程亿远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小陈啊,你成绩好,程鑫的成绩特别差,还没什么耐性,脾气也暴躁,你要多多帮助他,就劳你费心了。”
“好、的。”陈昕连忙点头,心里略略松了口气,看样子程鑫他爸并没有反对自己给他补课。
程鑫不满他爸揭他的短,说:“这还你说吗?”
程亿远不客气地说:“你自己说说你赶走过多少家教老师?这次是你自己找的,我不反对,你要是没学出点成绩来,那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陈昕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可不是吗,不管怎样,还得出成绩才行。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默默吃饭。
程亿远有些意外地看了陈昕一眼,这孩子话不多,不像别的玲珑人那样满口誓言,难道真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能把程鑫这匹野马给驯服?
程鑫则信誓旦旦:“有没有成绩,等补完课不就知道了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