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用胳膊支撑起身体:“看什么?进来啊。”程鑫打扫完房间,无比满意自己的杰作,去洗了个澡,陈昕都还没到,他累了,就躺在床上用流量看电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听见开门声,他才醒来,发现牵肠挂肚的家伙正不太确定地在看门牌号,仿佛走错了门似的。
陈昕看着他,忍不住笑了:“房、间太干净了,以、以为走错了。”
程鑫就当他是间接夸自己了,很嘚瑟地伸手撩了一下短短的刘海:“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打扫的reads;。你怎么才到啊,都几点了!”
“离、得远。”陈昕非常意外他居然会收拾房间,但是并没有夸他,有些人天生就不擅长夸人,好像有点羞于说出口,他将自己的包放下来,准备去拿抹布把自己的床和桌子都擦一下。
程鑫有些不高兴:“切,你也太看不起人了,我都帮你擦了。你剪头发了?怎么剪那么短!”程鑫看着眼前的陈昕,有点陌生感,陈昕剪头发了,发型没变,就是把头发剪短了,如果说他原来的发型让他看起来有点软萌,现在则让他精神了许多。程鑫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陈昕的脑袋,剪短了的头发毛刺刺的,不像之前那么柔软,扎在手心里痒痒的,一直痒到他心底去了。
陈昕挥开他的手:“别、别总摸头。谢谢啊。”
程鑫听着熟悉的小结巴,那种陌生感便消失了,他笑嘻嘻地说:“怕长不高?你头发在哪儿剪的?那人水平不行啊。”
陈昕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奶、奶剪的。”
程鑫惊讶得嘴里都能塞一个鸡蛋了:“真的假的,你奶奶还会剪头发?真看不出来啊。嗯,作为业余选手,这水平其实还不错。不过这儿有几根没剪到。”他凑到陈昕脑袋边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陈昕头顶上有几根长长的头发戳在那儿,“哈哈,这儿有几根长的没剪掉,这是呆毛啊!”程鑫乐死了,伸手轻拉了一下。
陈昕一听,赶紧用双手压着头顶,窘迫地说:“不、不会吧?”头发是今天上午奶奶给他剪的,爷爷有一把保养得不错的老式推剪,他病了不能用了,奶奶就拿来给爷爷理光头,后来还常给陈昕兄弟俩剪,都是最简单的平头,以剪短为原则,刚开始的时候还经常这儿秃一块那儿秃一块,后来剪多了,手艺好了,剪得还算匀称,不过近来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了,就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现象,会剩下几根没剪到,偏生陈晞今天上学没在家,也没法帮忙检查一下。
陈昕跑到程鑫买的穿衣镜边,转着脑袋看了一下,没看到。程鑫跟过去,帮他拎起来那几根头发:“我还骗你不成?”
陈昕看到那几根长头发,知道程鑫不是骗自己,伸手压住了,然后说:“有、有剪刀吗?”
程鑫看着陈昕的窘相,觉得特别可爱,他拿出手机:“没有,留着吧,别剪了,这样多萌啊,哈哈。”
陈昕当然不愿意留,他试着用手揪了一下,想拔下来,没能成功。程鑫赶紧出手制止:“别扯,我有办法帮你剪掉。把手放下来,看这儿!”
陈昕放下手,扭过头去,程鑫按下快门,将他戳着三根呆毛的样子保留了下来。陈昕反应过来,觉得不对:“你、你干吗?”
程鑫笑眯眯地说:“没干嘛,给呆毛留个纪念。来,我帮你剪掉。你先坐着。”他将陈昕按在自己的凳子上,然后从抽屉里翻找出一把瑞士军刀,打开来,刀锋寒光闪闪。
陈昕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子,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你、你干吗?”
程鑫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你说我干吗?不许动,这刀子吹发可断,你说劫财好呢还是劫色好呢?”
陈昕听出他是开玩笑了:“别、别闹,你快、点。”不过有人拿个刀子在自己头上比划,心头还是会毛毛的,所以赶紧闭上了眼睛。
程鑫看着他双目紧闭睫毛颤动的样子,好像怕疼一样,明明只是割头发而已,觉得这样的陈昕特别可爱。他拿出手机,偷偷将陈昕的样子拍了下来。然后重新拿起刀,认认真真地揪住陈昕头上那三根毛,轻轻一割,就断掉了,果然是吹发可断:“搞定!正好是三根毛,我看你干脆叫三毛得了。”
陈昕知道他剪好了,要起来,程鑫按住他的肩:“等等,耳朵后面也有一些没剪到reads;。你奶奶有点偷工减料,嘻嘻。”他发现陈昕耳后也有一小缕没剪到的头发,用手指捏着他的耳廓往外拉了一下,比划了一下,没敢下手,“这我不敢用刀子,一会儿给你找把剪刀吧。”
陈昕被程鑫捏着耳朵,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从耳朵传到了心底,他赶紧将自己的耳朵从程鑫手里抢回来,捂住耳朵:“算、算了!”他的耳朵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程鑫没发现陈昕的异样,只是没心没肺地笑:“下次还是去店里剪吧,你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了,好多地方都剪不到。要不现在我带你去外面店里修一下?反正还没上课。”
陈昕听说要去店里剪头发,这就意味着要花钱,赶紧摇头:“不、不、不去。”他赶紧去收拾行李,打开包,看见奶奶塞进来的红薯干,拿出来放在桌上,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吃红、红薯干吗?”
“什么?”程鑫走过来看了一下,“这个啊,我吃过。自己晒的?”
陈昕见他感兴趣,将袋子解开来,程鑫抓了两根在手里,一嚼:“好吃,还挺软的。”这是真话,陈昕带来的薯干是用红心薯晒的,水分糖分都多,晒出来软甜可口,还有嚼劲,就是有点粘牙。
陈昕没说话,转身去装被子,程鑫吃着红薯干,想起来什么,拿着手机给陈昕拍照:“看这边。”
陈昕扭头,程鑫又给他拍了一张。陈昕说:“你拍、我什么?”
程鑫说:“拍个照,一会儿手机就要上缴了。来,笑一个!”
无端怎么笑得出来,陈昕没法配合他,只是转过身去继续整理被子。程鑫看着他,很想和陈昕一起自拍个合影,但觉得那样太过明显了,也有点肉麻,想想还是算了。他坐在桌子边看陈昕装被子,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做得非常熟练,不过床太窄,并不好弄,陈昕抖了很多下都
没弄好。
程鑫将手机放下:“我帮你吧。”
陈昕也不拒绝,将被子的一头给他,自己抓住另一头,两人将被子拎起来,使劲抖了抖,被套里的被胎终于捋顺了,果然比一个人快得多,陈昕微笑着说:“谢、谢!”
“小case!”程鑫有些得意地说,“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数学成绩已经出来了,满分150,全年级最高分!”
“真、真的?”纵使考过很多次满分,听到这个消息,陈昕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是他在日昇第一次拿满分。
程鑫挑眉:“我还能骗你?”
陈昕低着头偷乐了一会,然后问:“你呢?”
程鑫望着天花板:“别提了。对了,我从家里带了几本小说过来,你如果想看可以从我这里拿。”其实就是专门给陈昕带的,他当然不会明说。
陈昕看着他桌上那一叠厚厚的书,顿时双眼一亮:“借、借给我看吗?”
程鑫绷着脸掩饰自己的得意:“你想看哪本?”
陈昕走近了,这些书他都没看过,但是早已如雷贯耳:“你、看哪本?”
程鑫说:“我无所谓,哪本都行,你先挑。”
陈昕抽出《基督山伯爵》,冲程鑫甜甜一笑:“我先、看这个。”
程鑫被那笑容电得心脏都有点发颤,别说看了,全给他都行:“可以,这本书是我最喜欢的,特别好看。你喜欢看,多拿两本都行。”
陈昕摇了下头,看书不能太心急,否则就是囫囵吞枣了,要慢慢看才有收获:“我可、能要看、看很久reads;。”
“没事,什么时候看完都行。”反正放在他这儿也是落灰。
陈昕听到这话就安心了,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把程鑫晾一边了。程鑫看着专注的陈昕,自己等了他一下午,想象他看到自己的转变时多少会夸上两句,结果陈昕一句好听的都没有,现在更是一门心思看自己带给他的书去了,也不理自己,有点没达到自己的预期,多少有些失望。
程鑫拿了两根薯干嚼着,盘算着找点什么话题来打破这种沉默,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哦,对了,上次放假的时候隽哥本来说要送你去车站的,结果我回来找你没看到人,你去哪儿了?走得也太快了吧。”
陈昕从书中抬起头来:“哦,我搭、一个同学爸、爸的车回去了。”
果然给他问出点什么来了,程鑫赶紧问:“哪个同学,我们班的?”
陈昕摇头:“不、不是。六班的。”
程鑫装作很随意地问:“男的女的?”
“女、女的。”
程鑫瞬间坐直了,陈昕居然还认识女同学,而且女同学邀请他坐自己家的车!“什么时候的同学,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小、学。”陈昕老老实实回答。
“哟,还是青梅竹马啊。”程鑫听见自己酸溜溜地说。
陈昕感情方面比较迟钝,没听出他的酸意,只听出了他的取笑,红着脸说:“没、没有。就、就是普、通同学。”如果是一般的男生,碰到这种被人误解的情况,肯定会解释一下为什么搭顺风车的缘由,但是陈昕说话不利索,很多话都不愿意说,所以说完这句话后就沉默了,并且他觉得也没什么可解释的,本来就是普通同学,本没有任何粉红信息。
程鑫见到陈昕的好心情受到了毁灭性的会心一击,他以为陈昕这么腼腆内向的性格,就算是搭别人的顺风车,那肯定也是男生的,没想到他居然会搭女生的顺风车,他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女生邀请他搭顺风车,多半都有点那个意思吧。但他不知道,不管男生还是女生,对目前的陈昕来说,都是一视同仁的,一般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开始关注起异性,在意异性对自己的看法了,像程鑫这样的,都开始关注同性了,而陈昕恰恰是什么都不关心,或者说根本无暇去关注那些,比起来漂亮的女孩来,学习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中国有句俗话,叫“饱暖思淫|欲”,陈昕是那种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一类,无暇去思淫|欲,对异性也好,对同性也好,都没有特别的感觉,都是同学,甚至都没有明确的美丑之分,只有好不好相处。
“叫什么名字啊?”六班的,是继又班上的,可以跟他去打听一下情况,摸清底细才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短短两分钟内,程鑫已经分析出了问题的症结。程鑫的家人总说他是做大事的,虽然性格冲动了点,脾气暴躁了点,但是足够聪明,而且能够抓得住重点。
陈昕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柳和茜那么感兴趣,被他追问得不好意思了:“真是普、普通同学。”
“对啊,普通同学更没有关系了啊,告诉我名字又能怎样?”程鑫说。
陈昕想了想,柳和茜和程鑫应该也没什么交集,告诉她也无妨,就说:“叫柳、和茜。”
这名字有点拗口,不过姓好记,程鑫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将名字记下了,回头去问问继又才行:“差不多该吃饭了,书别看了,先去吃饭吧。”
陈昕一看时间,确实也差不多了,便放下书和程鑫一起出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