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院子是杨家的祖宅,也是市内仅存不多的几条老胡同之一,要说位置那是黄金中的黄金,隔条街就是好几处名人故居。杨祈乾的父母属于那类比较想得开的,儿子就这么一个,虽然没什么出息,但也没出过什么大格,所以老两口很放心的把祖宅交到了儿子手上,双双搬到了北五环外的新居,图个空气新鲜。杨祈乾自己在地铁上夜班,从单位到家走着也就二十分钟,比起那些动辄在上下班路上就要耗掉几个小时的同龄人来说,住在这简直是没挑儿了!
但是一周来的经历让杨祈乾不得不考虑搬家的问题,再在这住下去别说出什么危险,就是白天被院外吵的不能睡觉也要了他的命了。消防监控室的工作虽然不用出什么力气,但是盯一晚上的屏幕也不是那么轻闲的,全指着白天补觉恢复精力呢。已经熬了一个多礼拜了,杨祈乾实在是抗不下去了。
找新房的事交给了中介,把院子租出去的事杨祈乾和父母商量后决定还是得慎重,这小院儿虽然算不上什么豪宅,但毕竟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杨父的意见是宁可空着也不愿意租给外人住,而从中介处打听来的租金还是让杨母和杨祈乾动了心,这可不是小数,家里虽然不缺钱,但是这么大一笔额外收入放着不拿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几经劝导,杨父最终同意出租,条件只有一个,院儿里的一草一木不许挪动分毫,装修就更甭想了,租出去的时候什么样,收回来的时候还得什么样!
有了这样一个限制条件,只凭中介带人来看房杨祈乾觉得说不清楚,索性请了十天的假,专门在家等着租客上门。也算是对祖产的一份尊重。
中介的效率很高,三天的功夫带了五六拨客户上门看房了,当然都是在杨祈乾要求的中午十二点以前。为什么下午不能看房?杨祈乾给出的理由是下午要上班没时间,但实际原因显而易见:怕碰上打架的!而事实依旧如此,每天下午一点过后,准有一场或大或小的纷争出现在院子外头,轻的也得吵个面红耳赤,严重的也有动刀子的。好在派出所在这条胡同加强了警力,几起冲突都被遏制在了萌芽状态,执勤的民警都纳闷儿,走这条胡同的人都属火柴的?一擦就着啊!
十天的假期眼看到头了,租客来了十几拨,都对这个小院落感觉不错,也有当场就要交订金的,但总是在最后的节骨眼儿出点小问题,不是接了个电话就是随行的人员多说了句什么话,导致合同一直没签成。而且最奇怪的,居然没有一个回头客!头天谈的妥妥的,信誓旦旦隔天就来交钱签合同,可是第二天再来的保准儿不是这一拨人!这让中介也很惊讶,凡是给看过院子的客户再打电话,不是不接,就是口气很不友好,张嘴骂人的就有好几个,也不说是什么原因。再过两天连中介也不来了。杨祈乾这叫一个郁闷!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眼瞅着假期到头,这院子还租不出去可就耽误自己的工作了。
假期的最后一天,杨祈乾早早的起来打扫院子,他也想好了,今天这院子要是还租不出去,就放把钥匙在中介,后面的事他也不管了!这地方他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上午九点不到,中介小亮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进来,“杨哥在呢吗?”声音不大,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劲儿,要不是杨祈乾正在扫院子,估计都听不见。这小子算是个熟人,本地户,中学和杨祈乾同校小两级。学习上不争气却有口才上的天赋,会说话爱聊天儿,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闲逛了几年,后来在这片儿最大的一个房产中介做到了部门经理,也算是人尽其才了。这些天来的中介里,他算最机灵的一个,嘴也甜,杨祈乾一度把希望寄托在这小子身上,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听今天这腔调,也不像是带着客人来的,倒是有点特务接头对暗号的谨慎。
杨祈乾紧走两步打开了院门,小亮果然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站在不高的台阶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眼镜片后面的双目左斜右看,但是脖子却不动,像极了画在钟表盘上的猫头鹰。杨祈乾被他这幅表情弄得一愣,还没来得及问话只见小亮一低头从杨祈乾抬起的右臂下方钻了过去,动作敏捷但是左脚明显有点瘸。
等在院子里站定,小亮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插在兜里的手也在以看得出的幅度哆嗦着,不,不光是胳膊和手,小亮整个人都在哆嗦,杨祈乾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你小子被疯狗撵了?狗呢?”
“杨哥,您可别开玩笑了,赶紧关门!我这也是担着风险呢!”小亮的声音随着他的身体一起颤动着,虽然幅度不大,但听起来依然是怪怪的。
“有话进屋说”杨祈乾这会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看得出来,小亮不是瞎胡闹,怕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杨哥,您知道这院子为什么一直租不出去?”小亮一瘸一拐的进屋后,屁股刚挨上凳子就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杨祈乾也被对方一系列的行为弄得很紧张,说话不由自主的降低了声调。“您看看这个”,说话间小亮一直揣在兜里的手伸到了面前,捏着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牛皮纸。杨祈乾接过来没直接打开,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仅仅隐藏着院子租不出去的原因,应该还有影响更大的层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