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的犹太老人,躬身于檀香味浓郁的藏品室,面对一排排摆满厚重书籍的木架,认真地搜寻着目标。在他身后,年轻的疾控中心教授带着惊奇的目光,打量着这间堪称与世隔绝的房屋,现代化的服装似乎与其格格不入。
“你这里真是别有洞天啊。”
古德温泽惊叹道:“我还以为,刚才那间屋子就是极限了,原来你在镜子后还藏了一个屋子!”
“哦,那是当然的,我可是这整座楼的主人。”
犹太老人得到称赞,很满意地回首一笑,露出满口完好洁白的牙齿,与其褶皱的皮肤反差分明:“不惮以最大的度量揣摸犹太人的知识宝库,年轻人,尤其像我这种经历过二战,经历过奥斯维辛,经历过太多苦难的犹太老人。”
古德温泽连声称是,且打心底里赞同老人的自吹自擂。他当然清楚亚伯拉罕的知识和见闻,不然也不会带着这份天大的秘密,特地到纽约找他。
“先说说你的故事吧,年轻的小伙子,我这里可得费些功夫呢。”
亚伯拉罕不急不忙地拖来梯子,因为房屋穹顶高耸,而书架更是顶到了天花板上:“这颗神奇的心脏,还有那支引人遐想的断手,你都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
古德温泽面色凝重,拖了张椅子坐下。故事,当然是铭记于心的,首先是他在华盛顿州奥林匹克山的遭遇,而后是同事吉姆的发现,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太多的心事憋在心里,今日可算到了倾诉的时候。
“所以那一天,我重新回到奥林匹克山做调查,意外从护林员那里得知,前段时间的某天夜里,有一片山坡上着起了大火。你知道,森林大火本身是不奇怪的,但那片火场显然有人为纵火的痕迹,而且被控制得非常巧妙,甚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且,它还是发生在你经历的那场火灾之后。”
亚伯拉罕人虽很老,目光却委实锐利,他回首望向古德温泽,人甚至还是矫健地攀爬在椅子上,一只手擎着本书。
“没错,所以我就在那片火灾现场仔细寻找了起来……然后,就发现了这些。”
古德温泽想指一指什么,这才发现,那两个瓶子没被拿进来:“或者这么说吧,觉得你也不会相信,我在土层里发现了许多焦枯的尸体。许多,数量非常多,上百的数量,而且看某些没烧得太干净的尸体,你知道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吗?”
老人爬下梯子,挪动梯子到另一个书架:“你就算说集体裸奔,我也不会惊讶的。”
“越战前后,我们士兵的军服。”
古德温泽脸色诡异:“相信我,老伙计,这颗心脏和断肢,可不是能从完全烧焦的尸体上得到的。所以……你先下来,我给你看看这个。”
与此同时,亚伯拉罕也像是找到想要的东西里,捧着本书便爬下了梯子。那是本非常厚重的硬皮书,砰的一声落上桌面时,甚至震动了地面。
“什么东西……啊。”
老者接过照片,目光顿时凝固了。
尽管经历了火烧,但基本的特征依然得以幸存,苍白的脸色,狰狞的双瞳,青筋突兀的血管,这可不是随便在哪都能看到的情况。亚伯拉罕心里清楚,既然他疾控中心的朋友专门拍下了这张照片,就说明尸体的状况肯定不是单纯的火烧造成的,何况这个结论本来就是一目了然,何况他刚刚带来的东西……
“吸血鬼。”
他凝重地看向古德温泽,并用力拍向眼前的厚脊书:“果然,这个世界是应该存在吸血鬼的,那些古老的典籍,那些古老的故事,事出必然有因啊,事出必然有因!”
“呃……吸血鬼吗?”
古德温泽不置可否,只是眼神诡异地瞅向四周。
实木质地的书架,暗不见天日只靠太阳灯烘干的房屋,到处都是中世纪风格的古老典藏书籍,即便门外也非正常世界,而是另一间贮藏奇怪藏品的密室。这里的一切都和现实世界反差太大了,若换做自己总住在这样一个地方,怕是要不了多久,也会变得神神叨叨吧?
“没错,吸血鬼,孩子,千万别以为德库拉才是源头,不是的!”
亚伯拉罕没有顾及古德温泽的小心思,而是狂热地翻开这本厚实的大书。书的封皮上印着古拉丁语,也不知究竟是何时装订打印的古本了,但也许能是复印的吧。古德温泽狐疑地盯向书页,泛黄的纸张,墨水刊印的字迹,和古典特色的插图,简直比圣经还要神叨。
“别告诉我这是……”
“《吸血鬼大全》?哈哈,孩子,它当然不会是那种土到掉渣的名字了。”
亚伯拉罕苍老的手指划过书页,不紧不慢地翻找着他想要的内容:“这是十五世纪的刊本,想不到吧,比那更加久远的故事,最近的刊本也要追溯到六百年前。我敢肯定,整个美国只有我才有这一本书,不,整个美洲也只有我这一本。欧洲那里也许还有残留吧,但最多也不超过三本,哈哈,全世界不超过三本的至宝啊!”
古德温泽开始感到后悔了。果然,和这个老疯子的交往,每次都能有点“收获”。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他就给自己展示了一本所谓的古籍,说是黑死病时期某个牧师撰写的日记。天知道,他只是想就天花病毒的问题,跟老朋友闲聊几句而已,就被生拉硬拽着读了一晚上的古代语言!
“看,看,看,这里找到了一些……很有趣的故事。”
陡然间,只听得亚伯拉罕的声音凝重了起来。
古德温泽眨了眨眼,静待老伙计的下一句话。
“嗜血的怪物,被蠕虫操纵着,喜暗而不畏光明,埃及人民梦魇中的恶魔。”
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什么东西,古德温泽下意识想要抚额,但好奇心驱使下,当然还是把脑袋凑过去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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