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群白色斑点,细密地排布在尸体的肉质上,肢体各处都有。但其中大部分,则集中在胸腔内侧的某一片区域,并非一眼便能看到的位置。
但只要一被瞧见就无法被忽视,索兰更是视力绝佳,不需要手电筒照明就能看清。
就在尸体胸腔内侧,脊椎骨附近,肺叶一带区域上,密集的白斑凌乱密布在那里,足以叫任何密集阵恐惧症患者头皮发麻。
“……寄生虫,好古老的手段,甚至比毒液流还要古老,这下麻烦大了。”
眼见索兰脸色难看,麻衣默然蹲在一旁,弯弯的柳眉微颦:“寄生虫……你教过我,它最古老可以追溯到古埃及王朝,而毒液流则是中世纪起才有的手段,是吗?”
索兰凝重地点头,看着尸体那片紫红色胸腔壁上密集的白斑,呼吸的动作都静止了:“古埃及的傀儡师们好用圣甲虫为媒介,在将人类的血肉吞噬后,制造出仅剩骨骼与少量皮肤依存的木乃伊式行尸,这是他们的典型作风。”
麻衣默然点头:“这显然不是……那个圣甲虫吧?”
索兰点头:“线虫类。二战时的纳粹丧尸就是这个性质,你当时最多去过硫磺岛,没和它们接触过。但同样是线虫,这和当年那群纳粹还不一样……全身都是虫卵?它的繁殖速度是多快?”
麻衣默然打量着尸体全身,轻声道:“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日凌晨五点前后,护林员报警是清晨六点前后,疾控中心将全部转化者运抵山脚下是……八到九点钟,也就是说,这是至多五个小时的成绩。”
“然后那个外来户就把转化暂停了,也必须暂停,不然根本等不到他们……对啊,这群转化者应该还能再醒来吧,自己醒过来,走回家里去?”
索兰和麻衣彼此对视,两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索兰……?”
这时,林外传来了妮娜的呼喊声:“索兰,你在哪里?咱们停车的地方吗?你那个同事昏倒了,你那个同事!索兰!?”
“该死的,里昂昏过去了?什么情况?”
索兰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便飞快向林外跑了出去。
林地中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麻衣仍旧呆在原地,依然蹲在尸体前皱眉看着。那一片密集的白色斑点已经被数清楚了,723颗米粒大小的肉质脓包连片汇聚在一起,成一个明显的轨迹形状,而它的起始点则明显是……
“妮娜-葛雷莱茵。”
艾莉亚忽然开口了,不知何时,她屁股的着陆点已从发动机盖换成了车顶棚:“你的情敌,大情敌,要打倒的。”
麻衣高高地挑起了眉毛,不过依然没吭声,只是盯着尸体。
见对方居然没理会自己,艾莉亚不乐意了,她一跃从车顶跳了下来,踢了踢麻衣的小腿:“大情敌,而且还有一个,他们用电话沟通的,你有两个大情敌!”
麻衣仍旧没理会艾莉亚,仔细观察着虫卵的分布轨迹,然后伸出食指,在尸体喉部轻轻划开一道裂口,随即轻轻一分。
“大情敌!麻衣,麻衣,大情敌,两个!”
森白的颈骨被暗红的血肉包裹着,一团团米粒大小的虫卵正密集堆积在那里,纵观颈骨两侧肉皮,均像被填满了的蜂巢空窝似的。麻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手指划过这些密集的虫卵,最终,将目光锁定到了死者的头部。
“情敌!麻衣,情敌!”
“我知道的。”
以简短的日语口语,麻衣打断了身后滔滔不绝的声音:“现在,请闭嘴,谢谢。”
话音落下,她轻轻弹动了一下右手中指。
无声无息的,尸体的脑壳突然如熟透的榴莲般,加以人工的辅助,咧开了整齐的八条切口。一股格外浓郁的臭味顿时弥漫开来,八块整齐的扇形脑壳齐刷刷地落下,将死尸头部的三分之二露了出来。
看向瓜瓤,艾莉亚成功地闭嘴了。
……
“快快快,赶紧把担架抬过来,这个警察昏倒了!”
“他头部的伤……是撞到哪里了吗?”
“谁把那些碍事的记者都赶开,拍什么拍!?”
“各位请让一下,请让一下各位,西雅图警局,西雅图警局!”
索兰连胜呼唤,将一路人群推开,终于看到了可怜的里昂-罗斯。他昏倒在草地上,脸色发青,两名救护员正忙着将担架抬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妮娜正站在这里,胳膊夹着苹果笔记本,看到索兰挤过来了,她快步靠近到身旁来:“怎么喊了那么半天才过来,你这个同事后脑的伤势应该是加重了,那个……你们打算把他送到哪个医院?”
“这个需要看情况。”一名救护员正将里昂抬上担架:“我们还有很多死者要送去各大医院,有很多死亡证明要开,脑淤血这种伤,看哪里有空位吧!”
“后脑淤血是嘛……”索兰沉思地看着里昂被抬入救护车:“刚才那小子就一个劲说头疼,但也一直都没告诉我是怎么造成的。妮娜你说,如果只是爆炸时的冲击波,至于把他撞成这样吗?”
妮娜看着救护车门被关闭,抱着双臂,很不客气地斜眼过去:“你制造的爆炸,你问我?”
“嘘!”
“嘘什么嘘,你再嘘嘘,我马上现场公布了啊!”
妮娜自然正憋着一股火气。因为男友养女引来的坏人,因为男友本人的亲手行为,今夜的奥林匹克国家公园,必然要被载入到世界火灾记录中了。记者当然期待大新闻,但她可不是那种为了得到竞选内幕,就会对参议员脱裤子的女人!
索兰搂上她的肩头,却没心思开玩笑:“稿件写完了的话,跟我来一下小树林,有些东西要给你看看。”
看男友语气严肃,妮娜也立刻收起了小性子,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告诉你,等回家的时候,我肯定还不会坐后座的,以后也是,除非你把座垫都换掉。听清楚了,换掉,拆洗都不行!”
除去僵尸,除去恋尸癖者和少数非主流,哪个少女会愿意坐在被尸体躺过的车椅上?索兰哈哈大笑,妮娜之前半路上车时,被后座死尸吓到的叫声,经典得可以当成电话铃声了!
这当然也是她现在满腹火气的理由之一!
“我让你还笑,赶紧走!”
一男一女当即消失在混乱的现场,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离去,因为这里依然是一片忙碌和嘈杂。上百具焦枯的尸体,令火灾后的现场不断漂荡着恶臭的气味,如何都不能尽散。由此,倒也可看出边缘处的记者们是多么的敬业,他们有几个曾见过比这小十倍的群尸现场?
“古德温泽,嘿,古德温泽!”
吉姆满头灰尘,蹒跚走向古德温泽教授,一阵肥肉不停抖动,豆大的汗水不断顺着圆眼镜边框淌下。因为早先忽如起来的爆炸,他的脚崴了。
“我忽然想起件事,那个里昂-罗斯来到咱们营地前,我正在观察病人,对吧?”
古德温泽正背靠一台印着字母CDC的箱货车,望着青草尽枯的地面,有气无力道:“其他人都死光了,等那个警察的脑淤血解决了,我们才能找到那个苏醒的患者吧。就算有什么发现……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还能有什么用?”
他是真的累了,但看吉姆欲言未止的样子,古德温泽还是咧出一个笑容:“要不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吉姆深吸了一口气,一大滴汗水从鼻尖滴落到上唇。
古德温泽眨了眨眼睛。
“……算了,还是不说了,肯定是我听差了。”
“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