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白莫寒乐得合不拢嘴,“你怎么这么逗啊?”
“我说的是事实,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不然怎么突然变得跟小流氓似的?
涂轻语本是个唯物主义者,但重生这事儿都能发生,神鬼论信信也没什么。
“安全起见,等你好了我们去庙里拜拜吧!”她语重心长的建议。
白莫寒下巴抵在她肩膀,懒洋洋道,“我觉得,其实这事儿解决的办法很简单……”
“比如?”
“比如我们快点出院……回家好好……”
“后面的话我突然不想知道了能不说吗?”涂轻语打断他问。
“不能。”白莫寒不容拒绝,“我们回家好好做一次,你让我吃个够,我就不会老这样子了……”
果然!
她已经不能指望白莫寒说出什么正经话了吗?
“你以前并不是这样子。”涂轻语严肃的纠正。
“恩。”白莫寒脸不红心不跳的承认,“以前是装的……装乖装好学生……”
可以,这很诚实。
“那现在为什么不装了?”涂轻语问。
“现在……”白莫寒松开环住她的手臂,改成双手搬着她的肩膀。
目光平视,他缓缓道,“以前装乖,是因为我希望你喜欢我,像喜欢晓枫一样。”
“现在不装了,是因为我希望你爱我,和对晓枫完全不同的爱。”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郑重,漆黑如墨的眸异常明亮,里面闪着细碎的光,像有人将银河倾倒在里面,一片璀璨光华。
涂轻语直愣愣的看着,仿佛魂魄都被那片光芒吸走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姐……”白莫寒手缓缓移到她脸上,用指腹轻轻摩挲,“如果有一天,你反悔了,你不要我了……”
涂轻语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她敢打赌下面的话绝对是她不怎么想听到的。
白莫寒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掌心,眼角眉俏张扬上挑,笑容魅惑中带点邪气。
涂轻语心跳都漏了一拍,赶紧缩回手,这种挑逗方式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眼神闪躲的左右注视,或盯着空无一物的白色墙壁,或盯着窗台上冒着热气的水杯,就是不敢看白莫寒的脸。
这种明明害羞了,却偏要犹自镇定的表情,看得白莫寒心动不已。
他一手覆在涂轻语脑后,将她的头拉向自己,身体前倾,狠狠吻了上去。
舌尖相触的感觉让涂轻语触电一般激灵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医院,而这个时间护士很可能就要过来查房。
她努力偏头想要躲开白莫寒的亲吻,白莫寒却紧随而至,四唇相贴,胶着在一起,难分难舍。
“你……冷静……”涂轻语双手抵在他胸膛上,动作艰难抵抗,又怕动作太大会误伤到白莫寒受伤的手腕,倒让这拒绝显得欲拒还迎似的。
压着吻了一会儿,白莫寒拨开涂轻语的手,握住双腕桎梏在身后,另一只手臂将她紧紧圈在怀里,让两人的身体之间再也没有一丝缝隙,随即,他加深了这个吻。
“等……等……”涂轻语喉间发出支离破碎的气声,从耳根到锁骨都红成一片,几乎快要窒息。
到最后她已经没力气挣扎。
察觉到怀中之人乖顺,白莫寒松开桎梏的手,顺着线条纤瘦骨感的背脊,轻柔而缓慢地拂上了涂轻语的脖子。
直到病房门口传来乓啷一声重物掉落的声音,陷入迷醉中的白莫寒才被惊醒。
涂轻语趁机一把推开他,下意识回头一看,也是一愣。
涂雪含表情复杂的站在门口,一瞬间脸上闪过很多难以言明的情绪。
她提着的果篮已经在震惊之下从手中脱落,两个圆圆的香瓜从篮中掉出去,顺着脚边滚到走廊。
涂轻语怕经过的病人会被绊倒,赶紧过去想把那两个水果捡回来。
走到涂雪含身边时,手臂突然被抓住。
涂轻语转头看她。
“轻语姐……”涂雪含目光中满是嘲弄和不屑,“你怎么能这样不知羞耻!”
涂轻语觉得自己最近简直成了人民公敌,随便来个人都要指责她一通。
有人说她不知羞耻,有人说她贱,有人说她残忍无情,弄得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样儿了。
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嘛!只是懒得发。
“雪含,这种话好像轮不到你来说……”涂轻语揉了揉被白莫寒弄乱的头发,“不过算了,我也不想和你计较,你把手松开,水果滚到走廊里会绊到腿脚不好的病人,我得去捡回来。”
涂雪含瞪着她,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涂雪含,松手。”白莫寒冷冷道,声音不高,目光却十分森冷。
涂雪含讷讷松了手,委屈的咬住下唇,表情十分楚楚可怜。
涂轻语出去将两个香瓜捡回来,将掉在门口的果篮一并拿回病房,随手关上门。
“过来坐。”她从窗台那边拉个椅子过来,招呼仍站在门口不动的涂雪含。
涂轻语看了白莫寒一眼,走过去站在他床边,碰都没碰涂轻语那张椅子。
涂轻语倒也不强求,问她,“你来请假了吗?你爸知道吗?”
如果不知道最好给老叔打个电话,老婶那个人最近看涂雪含看得特别严,她实在不想平白无故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和你有什么关系!”涂雪含厌恶皱眉,“姐,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啊!你怎么可以勾引莫寒哥?他才十八岁,他还有大好的青春!你怎么可以耽误他!”
涂轻语一阵无语,十八岁是青春,我二十二岁就是人老珠黄?
雪含妹妹你能不能别这么差别对待,你不能因为他长的好看就认为他是受害者啊!
不过她也只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把,还不至于和涂雪含一般见识。
“我和莫寒的事是我们的家事,不用你来插手,来看莫寒我欢迎,看完了赶紧回去上学。”
“我是想看莫寒哥的!”涂雪含道。
“姐,我想出去走走。”白莫寒把涂轻语拉到怀里,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带我去小花园逛逛吧……”
他很讨厌和涂雪含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好想看涂轻语被她欺负得无可奈何的样子,注视到她饱经蹂躏的嘴唇嫣红水润未褪,白莫寒眸光暗了暗。
涂轻语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这种眼神简直就是那什么的前兆,以前她看不懂,经过这么多次还看不懂就是傻子了!
“别去了,今天是阴天,也没有阳光,雪含来看你,在病房里多陪陪她吧,我去洗水果……”
涂轻语说完,不给白莫寒反应的机会,提着一篮子水果开溜。
白莫寒眸中染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怒气。
偏偏涂雪含还作死的伸出手,意图拉住他。
白莫寒瘟神一样避开,一脸厌恶不加掩饰,“我讨厌别人碰我。”
他与涂轻语拉开距离,“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涂雪含长这么大都没被这么嫌弃过。
她正是幻想恋爱的年纪,身边有白莫寒这种王子一般的人物,以为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经常想像二人在一起,让那些同学朋友们羡慕嫉妒。
是涂轻语让她的美梦破碎了。
“莫寒哥,我也……也……”涂雪含吞吞吐吐了半天,突然豁出去往前迈了一步,大义凛然道,“我喜欢你,我也可以被你亲,被你抱,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轻语姐能做的我都可以,你不用找她的!”
白莫寒看了她一会儿,忽地扬唇,语气森冷吐出一句,“涂雪含,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我真的不后悔莫寒哥。”涂雪含完全误会了对方的意思,急切道,“我喜欢你,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和轻语姐在一起是因为她放得开对不对?我都可以的,莫寒哥,你和我在一起吧。”
“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告诉我爸,真的,我会比轻语姐对你更好。”
“涂雪含,你说什么呢!”涂晓枫突然冲进病房,“我二哥是我姐的!我姐的!”
涂雪含见白莫寒沉默,以为他动摇了,如今被打断,气愤至极,冲涂晓枫大吼。
“莫寒哥才不是你姐的!莫寒哥才不会喜欢你姐那种老女人!是你姐不要脸勾引莫寒哥!莫寒哥只是拿她消遣!”
“你敢骂我姐!我和你拼了!”涂晓枫冲过去捏她的脸,捂她的嘴,“你才不要脸呢!我姐比你漂亮多了!我二哥才不喜欢你!”
“就你姐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老女人!”
“我姐才不是老女人!她比你长的嫩多了!你这个丑女人!”
涂轻语提着洗好的水果回来,屋里二人正掐得火热,气喘吁吁跟斗牛似的。
“行了!”她吼了一嗓子,“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是医院。”
走过去将涂晓枫扯到一边,“涂晓枫,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了,和女人打架!”
训完了又转身对涂雪含道,“你也是,别在这儿疯了,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别逼我给你爸打电话。”
“你敢打么?”涂雪含气焰嚣张,“你勾引莫寒哥的事要被我爸知道,他一定会骂死你的!”
“那你就去告诉他好了,我涂轻语敢做的事就不怕别人说,去吧,回去说,别在这给我添乱!”涂轻语冷脸赶人。
“莫寒哥……”涂雪含双眼泛泪,盯着白莫寒。
白莫寒的目光却不在她身上,从涂轻语进门时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涂晓枫一看就乐了,瞬间全身舒畅。
“看吧,我二哥才不喜欢你这种泼妇!”
“你!”涂雪含指着他指尖都颤抖,“涂晓枫你给我等着!”
说完一跺脚,气呼呼离开了。
涂轻语对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这事儿要真被老叔知道,肯定又要折腾。
“等着就等着!”涂晓枫满不在乎哼了一声,随后又狗腿的凑到白莫寒跟前,“二哥,你最喜欢姐了吧?”
“恩。”白莫寒伸手帮他理顺被弄乱的头发,“伤到没?”
“没有,她那两下子,哪能伤着我!”涂晓枫一脸自豪。
“涂雪含比你小一岁还是你妹妹,你和女生打架有什么可沾沾自喜的!”涂轻语恨铁不成钢道。
最悲剧的是二人还势均力敌……
她对这个二货弟弟已经绝望了,“你说你怎么就不像个男生呢?”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这是在帮你出头,涂雪含都把你说成什么样儿了!”涂晓枫气鼓鼓道。
“她说成什么样儿,我还是我,又不是她说我傻我就变脑残!”涂轻语道,“不是要你回去睡觉么?”
“睡醒了,来看看我二哥。”涂晓枫双目贼亮,“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我二哥就要被轻薄了,是没看出来涂雪含不安好心,居然跟你抢人!”
涂轻语懒得和他争论这种事,“你来了那你陪着寒寒吧,我回家取点东西,顺便去趟公司,晚上回来换你。”
“好!”涂晓枫瞬间被使命感包围,“我一定照顾好我二哥!”
“姐……”白莫寒把涂轻语拉过来,笑得一脸歼诈,“我还有帐没和你算,你可别故意躲我,要早点回来。”
“什么帐啊?我怎么不记得我做错什么事了?”涂轻语警惕的盯着他,她现在才发现,白莫寒笑越灿烂,心里越没打什么好主意。
涂晓枫看着二人互动,觉得特别和谐。
我二哥只有在我姐面前才会精神分裂,别人都没这待遇!连我都没有!
涂轻语回家后先收拾了房间,把被鲜血染就的床单丢进垃圾袋里,擦了一遍柜子和地板,然后到浴室里洗了个澡。
出来后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帮白莫寒拿了一套干净衣裤和洗漱用品。
出家门后,她打车准备去公司看看,结果在途中就接到老叔电话。
涂轻语看着来电显示一阵头痛,知道涂雪含那性子不会善罢甘休,却也没想到那么快。
她接起电话,“老叔。”
“小语,你在哪里?”涂天的声音很急切,“我到医院这边,只有晓枫和那个莫寒在。”
“我在……家里。”涂轻语按住听筒告诉司机师傅往回开,重新对着电话道,“老叔,你打车到家来找我吧,我在家等你。”
“好……”涂天那边挂断电话。
回到家,涂轻语拿出空气清新剂喷了半瓶子,掩盖房间里未散去的血腥味儿。
涂天很快便到了,进门脸色就不好看,坐在沙发上后开门见山道。
“小语,我听雪含说你和那个莫寒在一起,是真的吗?”
“是。”涂轻语硬着头皮点点头。
“雪含说的竟然是真的?”涂天惊诧不已,“上次那个莫寒过生日,雪含就和我说你们俩有事儿,当时我还不信,今天她又哭又闹说了一通,非说看见你亲莫寒了,我看她激动成那样儿,就想着来问问你,小语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老叔……”涂轻语最不擅长的就是解释,索性直白道,“这是我和莫寒之间的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这件事你不用太操心了。”
“你是我侄女,我能不操心吗?你说,是不是那小子勾搭你的?”涂天气呼呼道,“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都媚,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除了招惹一堆小姑娘,一点用处都没有!”
“雪含天天在我念叨莫寒哥怎么怎么,我听着就烦心!那小子仗着长了张好脸蛋,勾搭这个勾搭那个的,你怎么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老叔,莫寒不是那种人,他也没勾搭谁,你不能因为不喜欢他就把他说的那么坏。”涂轻语最听不得别人无中生有诋毁白莫寒。
家里这几个,除了涂晓枫,男的都讨厌白莫寒,而且是没什么特别原由的,女的都喜欢白莫寒,姥姥就常夸聪明漂亮又可爱……
“他没那么坏能让你这么向着他?”涂天嘲讽的哼了一声,而后又握住了涂轻语的手,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小语,别怪老叔管的宽,你告诉老叔,你们发展到哪步了?”
“……”涂轻语。
她这几天应付这些亲友团已经是够够的了……
涂天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因为回答太难以启齿,脸色当时就变了。
“你别告诉我你们已经……他把你……”
“没有没有,老叔你想多了。”涂轻语看他嘴唇都紫了,急忙安抚,“我们才确定关系没几天,我也没打算和莫寒怎么样。”
“那就好……”涂天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吓出一头冷汗,“小语啊,你可千万要把持住自己,以后和别人在一起也是一样,不到结婚不能把自己交出去,女孩子没了清白就什么都没了……”
“你听老叔的,和那个莫寒分手,把他送回他家里去。”
“老叔,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他父母在国外出事了,他现在没有家可以回。”涂轻语道。
“那就让他自己出去住!”涂天愤愤道,“他不是都成年了吗?要我说当初你就不该帮他爸妈照顾他,现在好了,掉坑里了!”
“……”涂轻语。
“你听老叔说,莫寒是男孩子,他还比你小,以后他有机会遇到更多漂亮女孩儿,现在和你不过是玩玩,他能玩得起,你能玩得起吗?他占够了便宜拍拍屁股就走,到那时候,你都不是女孩儿了,谁还能要你?”
涂天是老一辈思想,桢襙观念极重,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分开了吃亏的一定是女孩儿。
这倒是和林一诺的话不谋而合,涂轻语无奈的想。
“老叔,这件事和莫寒无关,是我主动的。”涂轻语说,“真有分开那天我也不怨恨他,你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这么多年我不也没出过乱子吗?”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把这事儿揽下来,老叔要是知道白莫寒步步紧逼,非得冲到医院大闹不可。
“要不是因为你这些年一直懂事,我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你谈?”涂天道,“小语,我知道你现在翅膀硬了,不需要老叔了,你非要做什么,老叔不是你爸妈,也没那个立场管!老叔为你好,才说这些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起身准备回去。
涂轻语将人送到楼下,正想帮着拦辆出租车,手还没伸出去,一辆出租车自动停在她面前。
车后门打开,姥姥张芹和姥爷王敬国先后下车。
涂轻语和涂天同时一愣。
张芹看到涂轻语,喜笑颜开道,“我刚才还和你姥爷说,前面的人像你,没想到还真是。”
王敬国解开裤带准备掏揣在里面的钱付车费,涂轻语赶紧拦住他,将车费付了,和司机道了声谢。
“姥爷,你们怎么来了?”她伸手接过王敬国手上提着的袋子。
“怎么,还不欢迎我这个老头子来啊?”王敬国板起脸,转头看到涂天,惊讶道,“小叔也在啊。”
“恩……”涂天刚和涂轻语说完事,心里不痛快,闷闷的表情还来不及收敛 ,“我今天休假,正好来看看小语。”
“那别走了,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从老家那儿带了鸡和蘑菇,咱爷俩喝两杯。”王敬国笑呵呵道。
“不了叔,晚上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有时间我接您二老到家里看看。”
涂天倒不是不给王敬国面子,只是他现在心里赌,要真聊起来,没准就把涂轻语的事儿抱怨出去。
他还不屑告晚辈的状。
张芹和王敬国准备送涂天到小区门口,被他拦住,“叔,婶,一会还要爬楼呢,别送了。”
“小叔慢走,有时间过来吃饭。”张芹道。
“恩,有时间的。”
目送涂天离开,涂轻语将姥姥手上的袋子也揽到自己身上,带两位老人上楼。
“晓枫小寒,看姥姥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张芹一进门就喊两位外孙子,连鞋都顾不上换。
“瞧你那样,人又跑不了,急什么。”王敬国酸了她一句,一脸威严的低头换拖鞋,进客厅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
涂轻语忙去饮水机前接水泡茶。
张芹各个房间转了一圈,转身问她,“晓枫和小寒呢?这个点还没放学吗?”
“……呃。”涂轻语抬头的动作顿了顿,“莫寒住院了……”
本来是想瞒过去的,但想到二老不知道要住几天,这事儿跟本瞒不住。
“咋住院了?”张芹和王敬国齐声叫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打篮球不小心受了伤,伤到手腕了,缝了两针……”涂轻语把泡好的茶递给王敬国,“晓枫在医院帮我照顾着呢,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那哪能不担心啊!莫寒那孩子,细皮嫩肉的,这要是伤到脸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儿……”张芹急道,“在哪个医院啊?我得赶紧看看去。”
说完不等涂轻语回答,就自顾和王敬国念叨起来,“你看,我就说我这两天眼睛总跳,没好事儿。”
王敬国嗤了一声,“男孩子受点伤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小姑娘,怕嫁不出去,以后有出息什么样的媳妇儿找不到,留个疤又能怎么……”
眼看二老越说越跑题,涂轻语赶紧道,“姥,姥爷,你们才到,还没好好休息呢,等明天再去看也不迟,莫寒没事的。”
“没事儿就赶紧出院吧,在医院里住着多浪费钱。”王敬国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张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这老头子,就知道省钱,钱能有人重要么!”
“现在赚钱多不容易,能省当然要省点!”王敬国重重把茶杯放在玻璃桌面上,“小语不也说那小子没事儿么!”
“姥,姥爷。”涂轻语赶紧劝住二老,“还没吃饭呢吧?坐下看会儿电视,我去给你们煮两碗面条。”
村里离省城路远,要换好几次车乖,两位老人舍不得花钱,都是挑便宜的坐,一大早折腾到现在,确实又饿又累。
涂轻语到厨房烧上水,拿出手机给在医院的涂晓枫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要安顿好再到医院去,可能会晚一些。
挂断电话,涂晓枫对病床上的二哥眨了眨眼,呆呆道,“姐说姥姥和姥爷来了,就在咱家。”
白莫寒想了想,下床。
“我去和医生说出院的事儿,你回家帮我取套衣服。”
他来时穿的衣服上都是血,换了病服后就被涂轻语扔掉了。
“不行吧二哥,医生说你最好住几天观察观察,再说你伤口都没长好呢。”
“伤口回家慢慢长就行,我会注意的,在这里住我不习惯,睡也睡不好。”白莫寒说,“你去吧,医生那边我会去说。”
涂晓枫习惯了听他的话,点头答应了。
他回去的时候,涂轻语将二老安顿在卧室小睡一下。
两位老人周车劳顿小半天,都有些受不住累,再怎么说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涂晓枫把二哥要出院的事儿说了,涂轻语带上衣服打车到医院。
进病房的时候,白莫寒已经把出院手续都办好了。
面对涂轻语责怪的眼神,他笑着搂上去。
“姐,你生气的表情真可爱,撅着嘴跟小孩儿似的。”
“我什么时候撅嘴了?”涂轻语成功被他带到跑题,下意识摸了摸嘴唇,还真是有点翘。
她一直以为自己生气时特别威严,特别有震慑力那种,意外发现了这个非常不成熟的‘事实’,有点闹心。
“我听晓枫说姥爷来了,我总不能一直在医院里,更何况也没什么问题,我刚才跟医生确认过了。”
白莫寒把左手举到涂轻语眼前,“医生说我现在不贫血,回家后不乱动这只手就好,在哪儿都是一样养着。”
涂轻语不太信他,带他到诊室再三和医生确认没问题、可以回家,才收拾东西离开医院。
回到家时,二老都醒了,正和涂晓枫坐在沙发上聊天。
“姥,姥爷,我回来了。”
白莫寒进门,先和王敬国态度恭敬道了声好,然后坐在张芹旁边。
王敬国端着茶杯泯了一口,矜持的点点头。
“哟,瞧我们小寒,模样真是越来越俊了。”张芹拉住白莫寒,怎么看怎么欢心,爱不释手的。
“姥,你真偏心,每次都只夸二哥好看。”涂晓枫嘟起嘴。
“谁说的,我不是每次都夸你可爱么!”
“就光是可爱啊?”涂晓枫不满,“我都长大了,可爱有什么用,你应该夸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翩翩公子,我才不要只有可爱。”
“夸你可爱就不错了,要我说,你连可爱都没有。”涂轻语在姥爷身边坐下,冲涂晓枫吐吐舌头。
“姥,你看他欺负我……”涂晓枫钻进张芹怀里撒娇。
张芹一脸幸福的拍着他的背,“我们晓枫长大了,都十七岁了,以后不能说可爱了哟……”
她这一句话,倒提醒了王敬国此行目地,他清了清嗓子,对涂轻语道,“小语啊,我和你姥这次来,是想和你说说你的终身大事。”
此话一出,沙发上三人皆是一愣,只有张芹一脸慈爱的看着涂轻语。
王敬国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变化,自顾说下去,“你都二十二了,年纪不小了,我们邻居那姑娘十八就嫁人了,你再不抓紧找一个,就要剩到家里了。”
农村婚龄普遍早,十七八岁就结婚的比比皆是,这两年,看着别人家孙女孙子接连办喜事,王敬国早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和你姥姥帮你物色到一个合适的,他们家也在城里,条件挺好的,男方家里是开饭馆的,听说有好多家连锁饭店……”
涂晓枫最沉不住气,没听王敬国说完就急了,“姥爷,你说什么呀,我姐是我二……”
话没说完就被涂轻语冲过去捂住嘴,扯着耳朵拽到身边。
“涂晓枫,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涂轻语狠瞪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一眼,转头对王敬国道,“姥爷,您继续……”
王敬国被打断了很不满,也横了涂晓枫一眼,沉声继续道,“我和你姥姥已经和那家人约好了后天见面,你明天请个假,去买套像样的衣服,好好打点打点自己,争取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涂轻语等姥爷说完,故作沉思了一下,才道,“姥爷,我大学还没毕业呢,真的挺忙,实在没时间谈恋爱。”
“女孩子要以家庭为重,学上不上能怎么?学得再好,到时候不也还是在家相夫教子?”
王敬国不悦的瞪着眼睛,“再说,我又没说让你不念书,我就是让你去相相看,合适了可以处两年再结婚,不然等你大学毕业都二十四了,到时候更不好找了。”
在他眼里,姑娘越大越不好找对象,最吃香的是十八到二十岁之间的女孩儿,涂轻语要是再拖下去,可能就是别人口中的剩女,他怕极了会变成这样。
三十岁还不结婚的话,就只能找二婚的了,基本上都是带孩子的,他可不想让自家孙女委屈,一进门就当后妈。
涂轻语知道想扭转老人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是一辈子养成的价值观,哪是几句话就能说服的。
“那行吧,我后天去见见,不过姥爷,感情也是需要缘分的,要是两人合不来,结婚再离婚更麻烦,我看着合适就试试,不合适你也别生气。”她提前给王敬国打一剂强行针。
王敬国对离婚这两个字特别敏感,沉着点头道,“恩,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虽然着急,但也不能勉强。”
涂轻语放心了,却没注意到白莫寒看着她越发深暗的眸子。
涂晓枫接连被瞪,也不敢插嘴,闷声闷气坐在一旁不说话。
晚饭时,涂轻语打电话到饭店订了餐让人送来。
今天忙了一天,她实在没力气再折腾出一桌子菜来。
上桌时,王敬国看见丰盛的六菜一汤,忍不住抱怨了两句涂轻语不会过日子,结婚后可不能这样什么的。
涂轻语好脾气的笑着应下,倒是涂晓枫不满的很,小嘴快撅到天上去。
他十七八岁正是叛逆的时候,很不喜欢姥爷那些“老一套”的想法,在他看来都没有道理,简直是在欺负二哥和姐姐一样。
吃完饭收拾完,已经快十点了,老人在家里睡得早,虽然下午时补了觉,还是止不住困意。
涂轻语看王敬国接连背过身去偷偷打哈欠,赶紧提出让二老去休息。
“你姥爷非说要来,急得跟什么似的,我怕住不开,想先给你打个电话都不让。”张芹抱怨道。
涂家两室一厅,房子不大,他们一来怎么睡便成了难题。
“没事,您和姥爷睡大卧室,晓枫和莫寒睡小卧室,我睡沙发就行。”涂轻语道。
“不行!”涂晓枫跳出来反对,“姐,你平时都和……”
“晓枫。”白莫寒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转而对张芹道,“姥姥和姥爷去休息吧,我和晓枫住就行,我们平时就这么住。”
“恩,今天确实有点累,我们去睡了,你们玩你们的。”张芹慈爱的笑着,“年轻人睡觉晚,不用因为我们来就拘束。”
说完,拉着王敬国回屋了,把门关紧,免得几个孩子因为她们在不敢大声说话。
涂晓枫气得直跺脚,不敢大声张扬,只得小声道,“姐,你干嘛不让我说啊!”
他觉得,二哥和姐姐在一起,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非要瞒着?说出来大家都轻松。
“祖宗,你让我喘口气吧,姥爷那脾气是能轻易接受的吗?”涂轻语无奈。
姐弟恋首先就接受不了,更何况白莫寒还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这在他心里估计都快和*差不多了。
“姥姥和姥爷不喜欢在市里住,待不了几天就回去了,你这几天给我把嘴闭严!”涂轻语威胁,“要是敢胡言乱语让姥爷知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不在家睡了,我去洛凡哥家睡!”涂晓枫哼了一声,转身回房收拾东西,小脾气特别冲。
涂轻语本来想拦着他,又一想他那张嘴实在没把门的,不在家也好,转身去阳台给洛凡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两天帮忙照顾一下涂晓枫。
她挂断电话回来,涂晓枫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满满一书包不知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配上那一脸宁折不弯的傲骄表情,特有离家出走的范儿。
涂轻语也没心情看他都装了什么,嘱咐他别给洛凡添乱,拿出五百块钱给他这几天零花。
“姐,你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涂晓枫临走前忿忿甩下一句,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
涂轻语对弟弟抽风早就见怪不怪,转身想叫白莫寒睡觉,才发现他还坐在沙发上。
不是还……而是一直……
好像从姥姥回卧室他就没动过,自己和涂晓枫刚才斗嘴他也没插话。
白莫寒微微低头,目光深邃,拇指摩挲在薄唇上思索状,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
“寒寒?”涂轻语走过去,伸手轻轻推他,“走了,去睡觉。”
白莫寒抬起头,古井无波的看了她一眼,“我睡沙发就好,你去睡卧室吧。”
涂轻语确定他是真的反常。
要放在以前,她肯定发现不了,现在是被吓出了后遗症,时刻注意寒寒动向。
“你手伤着呢,睡沙发不行。”
“没关系。”
“寒寒……”涂轻语蹲下身,仰头看着他,“我们一起睡卧室没事的,姥姥他们起床时,我已经在厨房做饭了。”
她以为白莫寒是因为不能一起睡赌气,虽然他不是这么任性的人,但她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一起睡个觉也没什么,以前那么多年都一起睡了。
白莫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摇头道,“真的不用。”
话说到这份儿上,涂轻语要是再坚持,就弄得好像在暗示什么了似的,天知道她说的睡觉真的只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
可要她就这么扔下白莫寒,又放不下心。
“那我也在客厅睡,就睡你旁边。”
涂轻语去卧室抱了一条被子出来,往沙发前的地毯上一撂,转身要回去抱枕头出来的时候,被白莫寒伸手拉住。
“姐,地上凉。”他表情有些无奈。
“你一定在生气,你不肯去卧室睡,回答我的话也只有几个字。”涂轻语笃定道。
“我去卧室睡,会想对你做些什么,”白莫寒勾唇一笑,意味深长道,“你想吗?”
下一秒就看到涂轻语瞬间尴尬下来的表情。
“姥姥姥爷还在呢……”她不自在的垂下视线。
借口。
白莫寒想,就算老人不在,她也是排斥的,有些本能的反应掩盖不了,涂轻语没有与自己更进一步的想法和期望,这是事实。
他不笨,一直都明白,也告诉自己以后会有所改变,他有一辈子的时间。
但每次被涂轻语的迟钝无心伤到,还是会痛,会生气。
他知道涂轻语在乎他,非常在乎。
可这种在乎,不是他想要的那种,他没办法不因为失望而恼怒。
听到她说要去相亲时,升腾起一种无法克制的酸涩和愤怒,那种味道堵在胸口,让他难受到了极点。
然而这个人却能够若无其事,甚至不知道他在为了什么而生气。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第一次这样时,他能告诉自己慢慢改变,可随着次数增多,连他都时不时产生无力感,想要马上敲醒她,用尽一切手段让她对自己的感情升温,变得炙热如火……
“你就是因为那个……才不去卧室睡?我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老老实实睡觉?那么多年你不是都……挺正常的?”
涂轻语半晌才憋出来的一句话,成功点燃了白莫寒被挑起的怒火。
他一把将涂轻语掀翻在沙发上,反身狠狠压住,低头将她溢出的惊呼声尽数吻进口中。(83中文网 .83zw.)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