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就是我爸,那是一九九一年的事了,当时他趁我爷爷到外乡给人剃阴头,偷偷出门。
他这一走,一连好几天都见不着影儿,起初家里没人在意,毕竟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至于走丢。
直到我爷爷回来,才知道事情大条了,他在房门和窗户上都贴上符纸,交代我奶和两个未出嫁的姑姑呆在屋子里,不管外面发出了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到了半夜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女人恶毒的咒骂声和尖叫声,却听不到爷爷的声音。
我奶她们慌了,以为爷爷出事了,一时忘了爷爷的嘱咐,开了门。
门一开,不得了!我奶差点被女鬼掐死,要不是爷爷及时赶来,非得一命呜呼。
但因此坏了爷爷做法,没能把我爸救回来。
后来,爷爷说那女鬼是死了很多年的老鬼,因为生得丑陋,到死都嫁不出去,怨念极深。
她好不容易经高人做法,和一个刚死的人结阴亲。
阴间有喜事最忌生人,好端端的喜事,就这样被我爸的好奇心给毁了,只能拿我爸来抵。
次年七月十五,尚在襁褓的我出现在爷爷家门口。
我身上带有血书,上面是我爸的字迹,说我是他和女鬼的结晶。
除了爷爷,我奶和两个姑姑都容不下我,认为我是不祥之人。
可爷爷坚决留下我,为此,和我奶大吵一顿。
没过多久,我奶就病死了,两个姑姑也不和爷爷来往,所有人都认为我奶是被我克死的。
再加上我脸上有一块青紫色的胎记,村里人人都骂我是灾星、鬼娃子,叫得最多的是丑丫。
在我五岁的时候,爷爷收养了一个据说是九阳之体的男孩给我当童养夫,说我生来阴气重,这男孩可以压住我的阴气。
男孩名叫袁子荣,大我两岁,长得眉清目秀的。
因为我,他经常被村民嘲笑,所以,他非常讨厌我,但仅限于私底下,在爷爷面前则相反。
这一天,爷爷不在家,袁子荣一反常态,兴冲冲地捧着一把红彤彤的野果到我面前,“阿音吃果子,这果子可好吃了。”
在农村,有时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零食了,可想而知,野果对我的诱惑有多大。
我拿了一个,用力咬了一口,真是又香又脆,还有一股子异于平常的清香,比我以往吃过的都好吃。
这野果太小了,我两三口就吃完,还想再吃,袁子荣不肯了。
他把野果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我,“要吃你自己去摘呗!”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小心我告诉爷爷。”我气极了,明明是他自己让我吃的。
“不怕你告状,有本事自己去牛头山摘。”袁子荣当着我的面、大口大口地啃着野果,非常得意。
牛头山在我们村子后面,因形如牛头而得名,不过,这山邪乎得很,一般人都不敢到山上去。
至于怎么个邪乎法,没人敢说,怕说了会触怒山神。
那时候我还小,根本不晓得怕,也不懂那是袁子荣的激将法,挎了个小篮子就要上山。
来到村尾时,一群正在玩闹的小孩,一看到我,就齐嚷着:“丑丫、丑丫,丑丑丑……………”
“我叫谭音,不准喊我丑丫!”我气得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子,用力砸向他们。
那些臭小鬼嘻笑着四处散开,嚷得更起劲了,我惦记着甜脆的野果,懒得和他们计较。
牛头山也忒高了,我爬了好一会,一颗野果的影子都没见到,反倒累得气喘吁吁的。
我刚想坐下歇一会,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天际划过一道闪电,轰隆隆地一声巨响。
紧接着,豆大的雨啪嗒啪嗒地下,我顿时成了落汤鸡,仓皇地往山下跑。
雨越下越大,我的眼睛进了水,原本弯曲的山道,在我看来,宛若蜈蚣般狰狞。
“啊——”我惊得尖叫,脚下一打滑,整个人滚到山道旁的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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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昏迷了多久,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深坑里。
我头晕脑胀的,疼得全身骨头似要散架一样。
仰头往上一望,我的妈哟!这坑也太深了吧,这样都没把我摔死,算我命大。
可是我要怎么上去?这里阴冷得可怕,我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无助极了,把身体缩成一团、往角落挪动。
突然,屁股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转头一看,见湿软的土里冒出一截不知啥玩意。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用手去挖,没多久,就挖出一尊半人高的铜像。
这是啥?我嘀咕了一句,随手抓了一把坑里的杂草,使劲地往铜像脸上擦。
一张栩栩如生的男子脸庞,很快就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一张俊美得难以用笔墨来形容的脸,反正这时的我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个,压根就不知道用什么字眼来表达。
我痴痴地看着铜像,如同受到蛊惑一样,再也移不开眼。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铜像幻成一个正常男子的高度,他削薄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动人心魄的弧度。
“呵呵呵……………”他在我耳边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眼睁睁地看着他咬破我的手指,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阿音!”爷爷的声音骤响,我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再看向铜像,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铜像竟、竟然变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