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云家别墅里灯火辉煌。尤其是餐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擦得莹亮,熠熠光芒从中折射出来,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柔和光彩,气氛非常的和谐。
古语云,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何况这女婿还本就是叶敏看好的那颗菜呢?无论是出于生米煮成熟饭的考虑还是云家夫妇本就中意这未来女婿,总之这顿虽临时约定但绝对丰盛的晚餐让蹭吃蹭喝的苏崖心里愤愤不平——人比人,真他妈气死人,同样是未来女婿,当初自己去乔芳菲家怎么就没这们好的待遇呢?
其实也难怪苏崖妒忌,叶敏为招待自己中意的这颗菜,晚餐特意叫了几位名厨来掌勺,那菜的味道自然是没得挑剔,因为年前曾在家里见过霍靖琛一面,是以云沧海父亲云崇也没有多问什么,席间只与霍靖琛谈笑风生,话题主要是霍家长辈的身体近况,又说了沧海爷爷可能会回国参加他们的婚礼,霍靖琛谈吐有礼,应对从容,假如是不知内情的人看了,肯定会觉得这翁婿两人认识多年,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才第二次见面。
见霍靖琛和父亲谈得很开心,云沧海本该高兴的,可实际上她不但高兴不起来还有些忧心忡忡,尤其是每当霍靖琛笑着看向她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霍靖琰离去时的绝望面容。
“对了,靖琛,沧海下个月可能还要再接管一家地产公司,她大学毕业后一直混金融行业而没有接触过地产这个行业,而你们霍氏在地产界早就是龙头老大,你到时候可要帮她在重要决策时把把关。”话赶话,云崇无意中就把话题绕到了女儿身上。
“放心吧伯父。”霍靖琛深情的看着云沧海,语气自然的再次保证,“沧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无论沧海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帮她扛起来。”
女婿不错,云崇满意的笑了。
云沧海听了这话,也有些眉目动容,正在这个时候,边上的苏崖凑近她,压低声道,“表姐,我是真心想不到我的衣食父母有一天会变成我表姐夫,不过不得不佩服,表姐夫,不但会来事还嘴巴很甜,看情况,我姑姑姑父对他满意的很啊。”
这话有些酸溜溜的,云沧海挑眉,“怎么,乔芳菲的父母对你不满意?”
“别提了!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苏崖侧头,凑近云沧海的耳朵,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嗓音愤愤不平道,“我第一次上门,她父母给我吃苦瓜面条,还美其名曰,让我滚得长长远远,再别回来。”顿了顿,他咬牙切齿,“哼,我太妒忌姐夫了,他运气真好,竟遇到姑姑姑父这么好的岳父母。”
见苏崖说得很是可怜,云沧海也压低了嗓音道,“好了,别装可怜了,之前从期市里赢来的那笔钱,全部投入你的新期货公司里,这样安排,你该满意了吧?”
“不满意,钱对我来说就是个数字,我自己账户上多得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可岳父母不同,不换老婆时又不能换,搁谁能满意啊。”发完牢骚,苏崖以手遮唇,压低声道,“当时我听说啊,那仨疯女人都变卖东西挪用公款了,可表姐你最后还是手软了,竟阻止我在期市里玩死她们,哎,想想都后悔,要是玩死她们,你后来就不用去拘留所里修佛十天,还有卢奇和北堂墨那俩人才,竟被姐夫先我一步招揽进他的卓越期货公司,哼,越想我就越不满意。”
“你还真是有杆子必爬啊……”云沧海正想反驳苏崖,就听见叶敏在那里开口笑骂,“你们两个当着靖琛的面,私底下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真是没样子。”
两个原本凑靠在一起的人迅速分开,苏崖笑着回答,“没有什么,就是沧海表姐说让我转告表姐夫一声,想结婚,得拿霍氏20%的股权为聘礼。”他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的味道,但又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嗯?她何时说要霍氏20%的股权为聘礼来着?云沧海大愕,自己这位笨蛋表弟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似乎又更上一层楼了,这样狮子大开口的话都能说出来?她刚想解释,就听霍靖琛的嗓音响起——
“谢谢苏崖的提醒。”霍靖琛对苏崖的戏谑之言回之感谢一笑,然后起身去拿过自己进门时候放在客厅的手提包,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叶敏,“伯母,我的行为,也许在您的眼里十分的幼稚,不过我就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
叶敏接过文件,震撼的目光还未从那份文件上移开,就被横空伸来的一只手把文件抢了去,紧接着就是苏崖的惊呼,“我的天!姐夫你竟然把自己名下的动产不动产都给了我表姐?还……做了公证?”
“是的。”霍靖琛微笑,目光清净诚挚,“我爱你表姐,当然要把我的所有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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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靖琰缓缓的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一颗心很乱,心口最细致的地方如同被细针尖锐地扎过,酸痛得怆然,不明白仁慈的上帝为什么偏对自己不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里,只知道此刻真的是无处可去,一种被遗弃的窒息比溺水还厉害,让他无法呼吸。
原来被爱的人说拒绝的感觉是那样脆弱无助,像心口最软的地方被人重重捶了一拳,直痛到每一丝神经末梢里,痛得五脏六腑都微微地出血。
路的尽头还是路,爱的反面不是恨。
不知不觉,一个晚上就这样被车轮碾过。
时光一去不回,直至天渐黎明。
当在某个路口被红灯拦下,沧然中他扭开电台,狭小空间内马上回旋着一把低沉淡伤的男声,他一下子怔住,那似曾相识的嗓音象一把打开记忆盒子的钥匙,即使他已经那样茫然,往事在相同的场景还是扑面而来。
几乎已经忘记,多少年前他曾经那么喜欢听一个人唱歌,确切的讲,是听他喜欢的云沧海唱这首歌……
把这段爱情故事拍成电影
就算白与黑
剪辑的喜与悲苦与累
都能让旁观的人暗自落泪
上演的恩恩怨怨不再遮掩
无非进与退
落幕是我的悔期盼你的美
要就此放下爱恨不再围绕
等下一个轮回
我已经顾不上来时的路
谈何容易又要从头起步
爱情总是让裂缝留在肺腑
爱一个人谁会忍心将它掏出
>
怎么也退不出走过的路
从头开始我不再让你误
带着满是伤痕累累的痛
看来这次我真的把色彩丢了
他已经很久不再听这首老歌,因为它很久以前就不再适合他喜欢的她。
有些歌,只适合深夜里独听,愁肠婉转荡气回旋,或停留在曾经的轻狂时光,埋藏在成熟前那生涩、孤独的年代,旋律忧郁得像感同身受,一句句如泣似诉,一如自己此刻苦涩无助的内心。
而这些对于他,早在昨天傍晚她不回头时已与记忆一同埋存。
绿灯亮起,他驶过十字路口时觉得茫然,怎么电台在播华语歌的同时还插进英文歌?一直等小红莓唱到“howcouldiletthings?gettomesobad?howdidiletthingsgettome?”时他才恍然醒觉,这首他听过之后认为是世上最悲伤的离别之歌,并不是电台里在播,而是他的手机在响。
他犹豫了片刻,终还接通耳麦,“hello?”
电话里一时没有发出声音,他拿起看向屏幕,是云沧海。
他关了电台,不出声,那边也静默依然。
良久,他的唇角惨淡地弯了弯,“沧海?”
“霍靖琰。”她终于开口,语气是异于寻常的歉疚而惊慌,“你,还好吗?”
沉默了足有十秒,他收起所有情绪,轻声应道,“放心,我很好。”
挂了电话后在缓慢行驶的车流中他把头枕在方向盘上。
也许,真的到了该离去的时候。
周六早晨,云沧海起床不久便接到一个陌生人来电。
“云小姐吗?我是霍靖琰的朋友杜仲,你能不能过来游艇会一趟?”
杜仲的语气十分复杂,严肃中带点无奈,还隐藏着一丝担忧。
云沧海的心一沉,手脚发软,急忙问,“怎么了?”
“你过来再说,我们在游艇会的办公室等你。”
“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不顾昨晚和霍靖琛的约定就抄起钥匙出门。
飞驶途中一颗心越来越惶恐,做了几年朋友,霍靖琰知道她喜欢低调,所以对他们的友谊保护的很好,或者说,霍靖琰对她保护的很好,好到很少有人知道霍靖琰唯一的女性朋友是她,可现在霍靖琰的朋友能这么突然打这个电话到她手机上,代表什么?她不敢也不愿去想。
游艇会的前台秘书位里坐着一位长相普通却看起来很精明的秘书小姐,见到神色紧张的云沧海出现时只一眼就认出她是谁,连忙站起来,礼貌的招呼,“云小姐好,我们霍总一直没有回来。”
“霍总?”云沧海一怔之后连忙追问,“哪个霍总?”
————同样爱到深处,却有人哭有人笑,这就是爱情,也是现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