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秉着好意和无可奈何,在那样的场景下,除了自己上场控制场面,戏耍对方,把这个人要到自己手里从长计议,宁韶明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能在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傅夫人以及一直对他将信将疑的甘老板面前把一个卧底警察保下来。
但是没有办法归没有办法,真正动了手的时候,他是不是真的把握好了分寸呢?
宁韶明不确定。
当时地下层的格斗场的氛围太糟糕了,到处都是暴力和血腥的味道,毒品和酒精弥漫在空气里,撕扯着人的兴奋神经,让人的大脑和身体处于一种无可救药的兴奋状态之中,宁韶明没敢碰傅夫人递过来的酒,但是周围的气氛和空气中弥漫的气息仍然吞噬着他的神经,撩拨着他的肾上激素
宁韶明禁不住在想,他真正跳到擂台上,扮演着一个玩弄人命的高级玩家时,是不是没有控制好他的力道,让孟澎伤上加伤了?也许他就不应该用这样愚蠢又拖延时间的计划,那么孟澎就不会伤得这么厉害
过于纷杂的思想挤在了宁韶明的头脑里,挤得他头疼欲裂,宁韶明甚至想要大声嘶吼,好像这样才能发泄出他此时心中的憋闷
一双手忽然搭在了宁韶明的肩膀上。
宁韶明猛地顿住,下意识想把那只手拧开,但是却被对方灵活地避开了他的攻击,宁韶明这才想到周围仅有的人员都是他的战友和昆县警察局的人,还有就是那个唯一可能这么跑来吓他的人。
那只手离开了,宁韶明微微侧过头,看到常笙画走到了他旁边,目光落在玻璃窗内插着呼吸管的孟澎身上。
“真麻烦”常笙画轻轻地“啧”了一声,如是道。
宁韶明没听明白,“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说,”常笙画也把头侧向了他的方向,目光不咸不淡,但又好像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意味,“你这种人真麻烦。”
宁韶明没生气,只是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好端端的跑来找自己的麻烦,难道是太无聊了吗?
常笙画没有理会他那一脸“你无聊关我什么事”的表情,自顾自地道:“消极,逃避,疲惫,懦弱,病态,没有信心,胡思乱想,郁郁寡欢,任何事情都能联想到最坏的结果,不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来承受或者是减弱不良行为对自己和他人的影响,不相信自己能够发挥更大的积极的效应,只能看到利益在不停亏损的一面”
宁韶明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悲观的人,总是那么难搞,不是吗?”常笙画像是在征询着宁韶明的意见,语气十分平静,几乎让宁韶明忽略了她是在暗指着自己。
宁韶明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点头或者摇头,最后就只能这么定着不动了。
常笙画同样没有打算看他的回应,只是继续说自己想说的话:“做好事怕自己变成坏事,做坏事就会愧疚一辈子,好像时时刻刻有人在背后盯着你”
她那种具有穿透性的目光终于移开,重新落在孟澎身上,宁韶明忍不住松了一小口气,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常笙画看着孟澎,好像是在问宁韶明,又好像是在问玻璃窗里面那个还没醒过来的人,“一个麻烦的悲观者,就像是装睡的人,应该怎么样才能把他弄醒呢?”
宁韶明回头看了一眼,严友在打瞌睡,习濛在玩手机,计芎和余庆栗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区抽根烟,并没有人注意得到他们之间无厘头的对话。
宁韶明这才出声道:“你想说什么?”
“那你想说什么呢?”常笙画反问。
宁韶明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是对常笙画说他的不安和焦躁呢,还是对玻璃窗里躺着的人说对不起呢?
常笙画盯着宁韶明不停在变幻的表情,冷不丁地问:“你听说过焦点效应吗?”
宁韶明下意识地说:“没有,那是什么?”
“一个人在穿了新衣服之后,总会比较自信,觉得别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但事实上这个人的衣服并没有他她想象中那么引人注目另一个人摔了一跤,觉得自己出了大丑,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可是大家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情,连他她是不是摔了一跤都没有发现”常笙画再一次看向他,目光清凌凌的,带着山间雪水的温度,“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宁韶明似懂非懂的,“我不知道”
常笙画淡淡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孟澎要是死了,肯定有你的一份责任?”
宁韶明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心思的,但是被戳穿的感觉有点狼狈。
宁韶明甚至心里自嘲地想,难怪大家都觉得心理学很酷,但是不是对这样的存在有点敬而远之,就是觉得它神秘莫测,实在是这种感觉让人不太美妙,亦或者像是吸毒上瘾一样十分**。
常笙画看出了他嘴角的自嘲,挑眉,道:“怎么说呢,他躺在这里,跟你有没有关系?说是有,的确有,你不帮忙打个电话,或者是当时在甘老板的地盘上保住自己不救他,他都不可能躺在这里但是说和你没有关系吧,也的确是没有关系,决定卧底人选的人是严友,答应去卧底行动的是孟澎本人,负责联络支援却没有及时把人捞回来的是胡常鹰他们,这次孟澎如果能顺利醒来,给大家带回大行动的线索,那也是他的功劳,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宁韶明怔怔然地看着常笙画。
常笙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嘲笑,也像是在安抚,“我说宁大少,惹麻烦也好,揽责任也好,都别太高估自己了,好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