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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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花映衬得女孩子脸庞粉嫩,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循声看过来时,柳三郎心尖微颤,隐隐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她姿态慵懒放纵,好似卸掉所有负担,脸庞微醉,“柳三郎?”

    随即她闭上眸子,嘴角勾起,“我今日很高兴呢。”

    清浅的喃咛令柳三郎脚下一顿,隐约明白一些前情,柳三郎不是不觉震惊,然而唯有最不可能的解释才能准确解释慕婳的变化。

    好在他不是死读书的君子。

    世上总有些稀奇古怪的神迹。

    柳三郎眸子闪过一抹柔情,许是上天都不愿意辜负她这般美好的女孩子,才格外厚待于她。

    一步步靠近宛若睡着的女孩子,嗅到淡淡的酒气,柳三郎扫了一眼一旁酒壶,她一定喝了不少,因为高兴嘛。

    她说过,她不怨恨任何人,认为她做了一个将军该进的忠诚和选择。

    没遇见她之前,甚至不了解她之前,柳三郎是不相信世上有她性情的女孩子,怎么可以不恨不怨,那些人何其的卑鄙无耻?

    柳三郎坐在慕婳对面。

    “你想说什么?”以柳三郎的聪明,慕婳不认为能瞒过他。

    “你同沐世子沙盘推演是为帝国,怕皇上对沐世子委以重任。”

    柳三郎说得极是肯定,“沐国公只是说了几句话,你就……就放下了一切。”

    她是好糊弄?

    不,她太过干净,纯澈通透。

    外表儒雅端方,眸子清澈的柳三郎内心却是黑暗的,甚至是扭曲的。

    所以他不敢在此时靠近慕婳,却又忍不住被她独有的光华所吸引。

    “每个人都有无数种选择,我选择原谅曾经被亲情遮住眼睛的自己,选择不去抱怨,不去计较。”

    慕婳探出手臂,蜻蜓点水般这下莲藕,挖出莲子,送到柳三郎面前,“我并没有失去什么,反而活得精彩绝艳,你不曾去过……去过疆场,待过兵营,永远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误会永远不是一个人能解开的,他有错,我亦不是无辜。”

    柳三郎捏起她掌心的莲子,放在口中,淡淡的苦涩蔓延,还没成熟的莲子难以下咽。

    轻盈的笑声透着愉悦,慕婳捏碎了剩下的莲子,“我只愿活在当下!如此才不负上苍之恩。”

    恨意等等诸多感情都随着少将军埋葬,不平委屈亦不再影响她。

    她如今只是慕婳!

    也只愿意接受慕婳的一切。

    “有因就有果,既然我做了慕婳,一切后果自然我来承担,好的,不好的,我都会担起来,让慕婳这辈子精彩……”

    她眸子有几分迷离,手掌覆在胸口上,那段遥远得几乎她忘记的宿世记忆,都可重现她脑子里,慕婳的痛苦委屈,她亦感同身受,“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柳三郎咽下难吃的莲子,沉默半晌,突然笑了,“相信,为何不信?!我还相信任由三魂六魄呢。”

    倘若不是灵魂被困十年的记忆太过深刻,她甚至觉得慕婳就是自己的今生,不管是不是今生,她都只愿去做慕婳,少将军的恩怨情仇,精彩无悔的人生已葬在玉门关外。

    她早已决定割裂同少将军所有的联系,倘若沐国公夫人执意纠缠,斩断对她所有感情的慕婳也不会手下留情。

    “沐国公不会轻易放弃,逆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救赎的稻草,他纵然付出一切,也会死死抓牢。”

    柳三郎好似隐藏着未知的情绪,“同样沐国公夫人和沐世子也不会眼看着谋划多年的荣华富贵消散,你要当心。”

    那对母子拼命起来,绝不是好对付的。

    她的经历太离奇,无法取信于人,一旦泄露分毫,会被世人当做妖女处以火邢,乡间烧死了不知多少的妖孽,世人对神鬼既然充满畏惧,亦处置后快。

    “最坏的状况是今生富贵权柄赫赫的人都不愿意寿元终结,古往今来多少位帝王为求长生,永享尊荣而耗尽天下财富。就连一统六国,雄才大略的始皇帝都是如此。”

    柳三郎带着几分感慨和隐忧,万一沐国公夫人察觉到什么,自知单凭自己无法抹去慕婳,她会不会去寻找合作者?

    当今权贵又有几人能禁得住夺舍的诱惑?

    慕婳洒然问道:“你伯父会祈求长生?”

    柳三郎失笑般摇头,她总是这般聪明,直指关键之处,“应该不会,伯父早已看淡生死了……只是我无法保证以后伯父在死期大限降临时,会不会被心魔所控制。”

    心魔?

    皇上有心魔?!

    慕婳心头闪过一丝诡异的念头,柳三郎好似知晓失言,说道:“木齐应该快来了,此人诡异莫测,曾有千面孤狼的外号。”

    “千面孤狼?”慕婳对今生的父亲有几分好奇,他到底曾经有多少个人格?

    珍宝阁的掌柜是要时常外出谈生意,倒是个极好的掩护。

    “他应该是最早跟随伯父之人,伯父对朝臣一直很宽容,对追随他的真正属下更是很好,据说神医就是伯父请到的。我不知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然伯父曾说过,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柳三郎压低声音,“你就是慕婳,她的今生。你可以不接受木齐,自己当谨慎一点,别像对我,对慕云一般百无禁忌。”

    言下之意是慕婳千万别太诚实了。

    可是那样活得也会很累,慕婳叹息一声,“他怎么就突然好转了呢?”

    倘若木齐还是那个老实懦弱,没有主见的永安侯奴才,事情会简单很多。

    柳三郎也觉得头大,缠绕慕婳身上的因果太多,亦太深了。

    慕婳却是端起酒杯,潇洒仰头喝酒,“圣人教诲不谋自身,不足以谋万世,要战便战,我亦无所畏惧。”

    越是危险,她越是冷静,越是陷入绝境重围,她越是能爆发出所有的能量。

    她绝不会因为可能存在的危险,就改变性情,或是妥协隐藏。

    活着就要快意恩仇,放松自在。

    柳三郎端起酒杯,同慕婳手中的杯子相碰,扬头饮酒时,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厉色,抹去对慕婳有威胁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如今握在他手中的东西还少了一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