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编了拆,拆了编,往复许多次了。
更夫的声音在外头响到第四次的时候,禾香终于穿着夜行衣,偷摸着回来了。
卢蕊紧张得不行,听到响动,吓了一跳,慌忙跑去看,禾香却负伤了。
卢蕊连忙让朗月去找大夫,又转头看向她:“怎么回事?你还好吗?”
她有点担心,还有点自责,毕竟是自己的吩咐,禾香才会受伤。
“禾香没事,姑娘,只是撤回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了守卫,好在只是伤在左手臂,吃饭穿衣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没什么大碍的。”
卢蕊一听,就来气了:“我身边,不允许有任何人受伤,你记得了吗,下次可不许再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禾香既感动又惭愧,只好低下了头:“是,姑娘,以后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知道就好了”
正说着,春季提了一个医药箱进来:“表姑娘,奴婢这儿有些备用的药,可以先处理禾香手臂上的伤,止个血。”
卢蕊点头答应,看着春季蹲下身来,先慢慢挑开禾香手臂上粘连的衣服,再用帕子沾了清水轻轻擦拭伤口,然后又换了另外一张棉布,倒了这酒在上头,一点一点的在伤口上来回,动作做的很是熟练。
禾香痛的眉头都打结了,可就是不吭一声,卢蕊看着心疼:“禾香,没事的,要是痛,就喊出来”
禾香像是憋了很久的气,突然通了,低声连呼了几声,她向来怕痛,一直忍着也是不想被看笑话,既然姑娘不会因此看不起她,也就没有憋着的必要了。
朗月带着从大夫回来的时候,春季已经把伤口都包扎好了。
大夫面色不愉,铁青着脸探了探禾香的脉息:“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只是后面注意些饮食和休息就好了。”
说完就起身离开,卢蕊看他脸色,知道他是误会了,急忙从梳妆台下的抽屉里抓了一把银子追出去:“大夫,我们不是有意的,只是她情势危急,所以才擅自处理,还请您能体谅一二。”
那大夫正待要说,恰好顾诚过来:“禾香怎么样了,我听着消息就过来了。”
又转头看着眼前的大夫:“张大夫,那丫头没事吧?”
“没事没事,顾府人才济济,根本就不用我出马。”话里满是挤兑酸味。
顾诚眨巴了一下眼,就明白了,笑着说:“这点小伤,自然用不着张大夫出马,只是表姐新来,不了解,所以请了你的大驾,倒让你白跑一趟,顾诚在此向先生告罪。以后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还请先生能够宽恕则个,多看一看。”
那个被唤为张大夫的后退了一步:“老头子受不起,还是快快请起”
话虽这么说,却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既然诚玉格格这么诚心,老头子我也不好和你等小辈计较。”
说完就接过卢蕊双手奉上的银两,拂袖而去。
“这位张大夫的脾气也真是大。”
顾诚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也是幸运,他没有当场翻脸,至少还是看了看禾香的伤势,若是遇着他心情不好,恐怕,连我都哄不了他了。”
卢蕊听着觉得奇怪:“他是什么人,累的你也这般头疼,还不惜赌咒会有疑难杂症,也得请他原谅?”
“这位大夫是父亲和我还在外头的时候,一次父亲感染重病,许多大夫来瞧都说没得救了,也只有他说他能救,也的确治好了。父亲便把他奉为座上宾,敬他三分。”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和朗月莽撞了。”
“你让朗月去请的?”
“嗯,怎么了?”
顾诚觉着奇怪:“府里头,也只有父亲和我才请的动他,怎么今儿个,朗月去就请了来?何况,朗月是从哪里知道的他?”
卢蕊听她这么说,也觉着奇怪,叫来一问,说是夏季陪着她一起去的。
虽然解释了朗月怎么知道的张大夫,却不能解释为何他这么轻易就来了,而且平时一定会火冒三丈的情况竟然也只是不高兴而已。
后来实在想不通,也就只能归咎于是他今日心情还不错。
一夜折腾,天亮的时候,四季园才渐渐归于平静。
卢蕊躺在床上,手里翻着禾香临睡前给她的书信。
全是关于尚可喜和尚之信对父亲的威胁,还有苏克萨哈不能违抗的命令。
这些都一一印证了姨父对她说的,都是真的。
卢蕊不得不相信,也不得不放弃,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事情一定还有其他旁枝,现在的这些都只是其中一部分,因为一切都来的太巧,一切也都过于顺利。
卢蕊心头很乱,乱的她不知道该捡起哪头线来抽丝剥茧。
白穗香听到昨夜府里进了小偷,心头有些害怕,给卢腾龙整理衣裳的时候,也是满面愁容。
“湘儿,无事,你不必害怕,我会保护好你。”
穗香抿着嘴:“我知道,我不是怕这个,只是担心你。”
卢腾龙轻轻拍着她的背:“已经过去了,以后不会了,你放心,我说过要陪你走到老,就不会食言。除非你不要我了。”
“你说的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这便好了,你也不必太过忧心,那个贼人我是认得的,保管不会有第二次。”
穗香抬头惊讶的看着他:“你认识?”
卢腾龙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嗯,不是坏人,只是喜欢我行我素,开些不适宜的玩笑”
“那你还和他来往,快快绝了。”穗香有些不忿。
“这恐怕有点困难。”
“为什么?”
“因为我欠她东西,她也欠我东西”
“那就快都还了吧”
卢腾龙笑着:“好,我尽量。”
穗香还想说什么,就见他摇了摇头,便也就住了嘴,给他穿戴好上朝的衣裳。
禾香伤了手臂,卢
蕊让她好好将养,什么都不让她做,她也乐的偷懒。
就是看着姑娘有点不开心,她已经从朗月哪里听说了,心中十分同情,但她一向不会说话,也就识趣的闭嘴,没去招惹姑娘。
本来以为三天时间都不一定会查到,结果,只用了一天,卢蕊就觉得后面没什么能查的,心头空唠唠的。
整日里无精打采,顾诚跟她贫嘴也不搭理她。
她查来查去,好像知道了很多,又好像回到了原点。
沈南,尚可喜,尚之信,鳌拜,苏克萨哈,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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