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剑焘深吸了口气,内心有种激涌在翻腾。
是啊,还有整个边境的百姓们,他们轻骑出征,他们一夫当关,他们可以马革裹尸,他们只为守一方家院!
当天夜里,明月被乌云遮蔽,在一片萧瑟中,有一路马队正在悄然等待。
前头忽的有马蹄声渐近,燕王提了提缰绳,众人一个激灵神情警惕,很快,在夜色中有一匹轻马来到军前。
“他在?”
那人在马上行了军礼,铿锵的道:“禀殿下,首领及其副帅都在营中,今夜大雪,他们都已灭灯歇下,并无出兵打算。”
“人数?”
“与其前预计的相似,大队兵马仍在后方,庆州兵马人数预计五万。”
五万。
燕王与华剑焘交换了眼色,两人向后看向自己带领的轻骑部队,人数才刚五千。
“殿下。”华剑焘凑近了些低声道,“大雪之夜,敌人势必警惕心大减,今日偷袭,成功之可能十之**,将士们也愿意一搏,不如搏一把。”
庆州百姓的苦难尚在眼前,这群无良的鞑子趁着雪夜攻城,百姓们尚在睡眠中就被全部屠尽。
翌日的晨光洒在这片大地上,鲜血淋淋,他们毫无人性的抢夺,杀戮,就像野兽一般。
燕王紧紧握着手中的重剑,对身后的众将士们道:“将士们!我们马上就要出征了,此次攻击务求必胜,各位要奋力杀敌!唐时名将李愬冒雪下蔡州,一举荡平藩镇,立下不朽功业,今天又降大雪,岂非天意!望各位以身许国,至死不弃,建立功勋,名留青史!”注1
“以身许国!致死不弃!”
“以身许国!致死不弃!”
将士们群情激昂,手里的缰绳捏的死死,每个人心中都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
是杀敌之心,是卫国之魂!
“杀!”
燕王一声令下,提起缰绳一马当先,身后是战声磊磊,马蹄声在大雪中飞扬,将士们的桀桀举枪,精诚竭力。
寒夜中,雪沫翻飞,在漫天的大雪中,马蹄深深的踏下一个雪坑,又很快被大雪覆盖了去。
在这样的雪夜中,谁都没有心思在室外多待一刻。
在鞑靼的军营中,除了几个伙夫在外头埋锅做饭,剩下就是几个岗哨的卫兵在大雪中瑟瑟的发着抖。
大队的士兵躲在帐篷中烤着火,手头是刚从通州抢来的钱财及粮食。
已是后半夜了,岗哨上的人终于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用蒙语骂了声老天,快步的下了岗哨跺着脚,冲里头喊了声,“他娘的,赶紧过来换岗啊。”
从温暖的营帐中出来,那几个卫兵还有些不适应,身子不住的打着颤,磕磕愣愣的顶了回去,“叫你娘的叫,大晚上的,招狼吗?”
两队人走进了些,那新出来的人递上了收到的食物,紧紧的裹着身子不愿多说什么,连连摆着手,“拿着吃的了,赶紧滚回去。”
那几个人接了食物赶紧啃了一口,饥肠辘辘的肚子里有了些暖意,整个人也温和了几分,见着那几个人还带了几分睡意,忍不住推搡了一把,“赶紧的哟,别出了事没禀报上去,到时候把你们一家拖在马屁股上跑。”
“呸。”那几人虽是啐了一声,却还是跺着脚往岗哨那儿跑了几步,“你敢他娘的咒我家人,你看我明儿个不宰了你。”
“宰吧宰吧。”早前那些人显然还想继续挑衅,打着呵欠摆着手,“随你们怎么宰,咱们啊,先回去”
那人话音未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嗖”的一声插进了自己的喉咙,硬又冷,他还未想明白那是那什么,只见身边的几人也纷纷中了箭倒了下去。
是中箭了啊。
那人的眸中落进了一片雪花,身下明明是冰冷的,却是很快有温热的液体包围着,身子明明不该觉得冷的,那温温热热的液体在散发着什么腥甜。
他想,那一定是他自己的血吧。
身体变得有些沉重,他想要动了动唇。忽的,有什么极重的东西狠狠的踏在他的身体上,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踩的粉碎。
眼前一黑,那片黑蒙蒙的天连最后的斑斓都失了光彩,耳边有一阵轰鸣,是马的嘶叫。
马,怎么会有马?
他的脑子一下陷入一片混沌,耳边的声响轰鸣,一些像是一场恶梦,一场再也醒不来的幻境。
燕王高举着手中的剑,对众将士高呼:“杀我百姓者就在眼前!一个都不要留!杀!”
“杀!”
“杀!”
“杀!”
将士们群情激昂,手中的军剑纷飞,在鞑靼的军营中留下一抹抹的血色。
是血,漫天的血,血色一下染尽了鞑靼的军营。
嘶叫声,讨饶声响彻一片。
华剑焘冲在队伍的前方,他的眼中早已杀满的全是血色,刀起刀落,军刀下全是鞑靼将士的亡魂,“他在哪儿!”
有人抬手指着其中一个军营,高喊一声,“那儿!在那儿!”
鞑靼的军营中早已陷入了一片慌乱,大多的人早已褪下了铠甲准备休息,在主帅的营帐中还点着几盏油灯,里头不停的传来女人的惊叫和衣料摩挲的声响。
“殿下!你去那边,我掩护你!”华剑焘对身后的高喊一声。
耳边忽的有马儿的嘶鸣,一道烈风从身边划过,只见燕王已将手中的箭矢涂了火油,一下射进了鞑靼主帅的营帐。
那箭矢燃了火,一下射在营帐之上,只见轰然一声,营帐上顿时燃起了一个火星。
里头的人再也顾不得,提了大刀匆匆跑了出来。
“真是许久不见了,哈尔巴拉。”
那被唤作哈尔巴拉的男子还未来得及提到劈上一下,只觉得脖间一凉,有什么坚毅的东西封在他的喉头。
“你你”
那燕王此时犹如天神降临,一身银黑的铠甲在夜色中发出森森的寒光,“你什么你!”
注1:取自明朝那些事儿,庆州的攻击参考明时蓝玉将军的战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