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老旧的别墅大门紧闭,偶有一道闪电划过,依稀照出屋子的玻璃窗内紧紧贴着一双黄绿的眼睛。
别墅外,一个女人早被暴雨打成了落汤鸡,她原本漂亮的大波浪卷发此刻湿哒哒乱糟糟的耷拉在脑后。她不住的凄厉哭喊着,雨水从她的头顶浇下,迷了她的眼,于是她半眯着眼睛张大嘴巴,不住的哭喊道“求求你!求你你!”,再把头一次次重重地磕到地上。
而在女人的身边,躺着一个男人,准备的说,是一具男人的尸体。这尸体脸色青白,双眼竟是睁开的,雨水落入他的眼中再滑落下去,像是落不尽的泪,一张微微张开的嘴巴更像是有千言万语将要脱口而出。
看到这里,屋里那双眼睛的主人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她随手拿起了一把雨伞开了门,慢悠悠的走到女人身前。
女人仍在俯身痛哭,冷不丁抬头看到站在前面人时,竟楞了片刻。她的眼珠快速上下翻动了片刻,悄悄打量着来人,但见前面站着的这个女子穿着得体,五官精致却眼神懒散,俏皮的齐耳短发梳得十分整齐,一身贴身的连衣短裙勾出漂亮的曲线,整个人更是白净的如同一道耀眼的闪电。
女人料定这便是自己想要找的人,于是犹豫着问道:“您,您是溯雪吗?”她说完又迅速低下头去,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
“嗯,”溯雪点点头,缓了片刻又道,“你回去吧。”
女人立即抬起头,诧异地盯了溯雪片刻后又迅速连磕了好几个头,边磕边哭喊道:“求求你求求你!”
溯雪没再开口,只是撑着伞转过身准备离开。
女人一下子慌了,她撑直了身子大声道:“溯雪,溯雪!你不是有求必应吗?”
“哦?”溯雪挑挑眉转过身来,“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话?”她轻笑着,仿佛在回应这话有多么的好笑。
女人的脸色已接近惨白了,她犹豫了片刻又咬了咬嘴唇道:“求求你帮帮我!我是真的很爱他!”
“爱?”溯雪歪着脑袋看向她的眼睛,“你来求我,到底是为着你的私心还是为了他?我刚才在窗后看了你足足半小时,这么大的雨,你却让这个人的尸体就这样在暴雨中淋着,整个过程你却连半眼都没有看过他,然后你告诉我,这是真爱,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溯雪说完,撑着伞转身便要离开。
女人握紧拳头咬着牙道:“溯雪!你的心肠太硬了!”
溯雪微微顿了顿,侧过脸来温柔一笑:“谢谢夸奖。”她说完便径直走回屋内,关了门,热了杯牛奶,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捧着水杯发呆,一任屋外哭骂声与暴雨声连城一片。
一杯牛奶喝完,溯雪起了身,趴在桌边对着盆栽里的一株小草自言自语道:“你觉着我要不要试试呢?”她缓了片刻又站直了身体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吧,魔豆太过珍贵,我一颗都不舍得浪费。”她说着捋捋额前的碎发,缓缓走入卧室,今夜,一定会有好梦。
次日,溯雪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屋外早已没了哭闹的女人和那具不肯瞑目的尸体。
溯雪慢悠悠的在面包涂了坚果酱,热了牛奶,再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吃完早餐,换了件才淘来的吊带长裙,仔细的涂了珊瑚色口红,扭着腰肢就准备出门了,然而她才开了门,便看到一个女孩在屋外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你找我?”溯雪歪着脑袋看向女孩。
女孩低着头,不住的拿手指绞着衣服下摆,她素着一张脸,灰色的旧上衣更趁得脸色蜡黄,一条马尾乱糟糟的扎在脑后,一看就是许久无心打扮的模样。
“我,我听说这里有一种东西,叫魔豆,”女孩犹豫地说着,眼眸低垂,不敢看溯雪一眼,“可以寻回失去的心爱之人所,所以”她越说声音越低,头也沉沉埋了下去,“可,可是我又怕”
溯雪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有些被刮花的美甲:“如果你已经听说过魔豆的事,那害怕也是应该的,”她缓了片刻后打开了门,看着女孩的眼睛道,“如果真的想好了,就进来吧。”
女孩迈着极缓慢的步子,小心着犹豫着,但她到底随着溯雪走进了旧别墅的那扇门后,而门,也随即重重的关上了。
女孩小心翼翼地站在门边,偷偷打量着这所屋子,屋内收拾得很干净,家具不多且大都为白色,屋子正中间是一张又大又软的沙发,靠墙的桌上仅放着一个小盆栽,盆栽里的一株小草正疲倦的耷拉着脑袋。
女孩正盯着那株小草出神时,溯雪端着两杯茶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走到沙发前招呼女孩坐下:“别拘束,过来坐吧。”
待女孩坐下后,溯雪递过去一杯茶,双手捧着茶杯漫不经心道:“先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又听过关于魔豆的哪些事儿?”
“我叫诺云,”女孩说着坐直了身体,往溯雪旁边靠了靠,似乎生怕她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我,我听说,如果失去了心爱的人,可以来这个地方求求你,如果你应允了,便会给我一颗魔豆,这颗魔豆能一直长到地下最深处,然后我只要顺着魔豆根据爬下去,就可以带回我的心爱之人。”
溯雪扬起了一边的眉毛,认真纠正道:“是地狱,不是地下,谢谢。”她说完随手抽过身边的一张面纸,擦掉了才抹好不久的口红,低头喝了一口掺了蜜糖的红茶后,缓缓说道:“继续说吧,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故事,然后再做决定。”
诺云低着头,手里的瓷杯不停的转来转去,她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她说着抬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重重的咽了下去,随后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只旧款的手机来,又从手里翻出了张照片,点开后放到了溯雪的身前。
溯雪把头凑过去,瞧了一眼,不免有些愣住了,照片中的女子肌肤白嫩似雪,时尚的头发闪着健康的光泽,睫毛根根分明翻卷,唇色描绘的恰到好处,一身香奈儿小短裙十分得体,露出光滑笔直的腿来,手中的包包小巧时尚。而这个女子,却偏偏是眼前这个头发枯黄脸色暗沉穿着一身皱巴巴旧衣的诺云。
“所有的美貌嗅起来都有金钱的味道,”溯雪讪讪的皱皱鼻尖,“至少照片中的这个你,看起来比我有钱多了,”她说着用指尖敲敲杯子,“
那么后来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前,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拜金女。”诺云叹了口气,眼睛不由得看向了远方,回忆阵阵袭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