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琦从张合那得到消息之后,又怎么可能不回来呢,原本的他还正在城外焦头烂额呢,徐清下达了把人关进大牢的命令之后拍拍屁股就可以一走了之,躲到城里面去躲清闲了,可张合却是万万走不开的,这里除了有一百多位捕快,三百多兵丁之外,还有从自己的老家带来的四百壮士在守护着这里的秩序,若是他一走,真可谓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所以给徐青擦屁股的工作,自然是要留给张合了,可张合这人,要是让他去剿灭山匪或许是把好手,若是管管治安也很不错,可要让他调解这二十多万人的民事纠纷以及刑事纠纷,这简直就比让李琦一个月不喝酒还要难受了。
擅长暴力的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以暴制暴,李琦也是如此,可此刻城外这二十多万人却是万万不可以暴力对待的族群,谁叫这些人现在看上去虽然是绵羊,可只要有了一个时机,这些人就会变成吃人的恶鬼,将他们啃的连骨髓都要吸干,好言相劝,是李琦唯一的道路。
可想而知,李琦这段时间的日子并不能算好过了,而就在这时,张合来了,并且给他带来了一个不亚于自己老婆跟人偷情的巨大消息,一下子差点把李琦震的在山坡上发起癔症来,作为一名官员,李琦虽然没读过四书五经,可官场之中做人的道理却是不用读书也能知道的,就算是普通人,夺人钱财也是杀人父母一般的大仇,更何况那些有权有势之人,这徐清,还真是太过大胆了。
大胆,是李琦对徐清这番做法的第一判断,而等到张合将徐清给自己阅览的信件中,所写的内容告诉给李琦的时候,李琦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信。
官场之上,历来只有上官将罪责推卸给下面的人,让最底层的那些人去顶罪的道理,何曾听说过下官的责任要上官去承担呢?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徐清虽说不是多大的官,要是放在这大宋朝堂之上,更是跟个芝麻粒一般大,可在李琦和张合面前,他却是说一不二的主官,权利之大,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甚至要比中枢宰辅对他们的影响都要来的大,给自己背锅,李琦可没觉得天下有这么好的事。
若是李琦自己在县令的位置上,必然会将张合和徐清两个人推出来顶罪,然后用钱去贿赂在京城的官员,并保证这些米粮的钱未来一定会支付给他们,等风声过去后便将这番功绩宣扬出去给自己扬名,如此一来名利两得,死的则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同僚而已,岂不大好事一件,徐清可是进士,比自己肯定要聪明许多,自己能想到的办法他难道不会?李琦不相信。
因为这不相信以及震惊,李琦最后还是跟着张合回来了,一是为了当面问清楚徐清的打算,二来则是要来看看徐清到底是怎么了,如果张合说的是真的,那徐清或许是真的被自己的重话给刺激了,这当然会让李琦感到良心不安,毕竟两人同事也算有些时间了,虽说不能算是多么崇高的友谊,可邻里之情还是有的,因为自己而把人给逼魔障了,李琦这大老粗还是有点觉得对不住的。
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李琦在跟几个捕头说明了情况,并且保证半个时辰之内一定会赶回来以后,便进了内城,快马加鞭的就到了衙门口,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徐清跟一群伙计们坐在地上,正在聊着天。
李琦看着丝毫不顾忌任何形象坐在门槛上,要不是因为那绿色的官服根本认不出的徐清,李琦的心里不知不觉间便倾向了第二种想法,看来徐清是真的受了刺激啊,竟然都已经沦落到跟这些平头百姓坐在一起的地步了,唉,看来这城外二十多万生灵生死存亡的担子,徐清终究还是太年轻,没有承担起来,倒是被压垮了呀。
李琦的心里满是可惜,将是兵的胆,他李琦就是城外将近一千个真男人的胆子,有他在,面对二十多万的灾民,他们可以没有任何的胆怯,而徐清则是整个平阳县百姓加上所有灾民的胆,也是张合和自己的胆,有他在,即便什么事情都不做,百姓便不会骚然,秩序就能基本维持,可现在这胆魄却是没了,不知为何,李琦心里那份强撑着的从容却也再撑不下去,轻叹了口气,走到了徐清的面前便靠着徐清的旁边坐在了门槛上。
徐清虽然跟这些搬粮食的小伙计们坐在一起,可那些平头百姓又哪敢真的靠近徐清这位当官的?大多数都是在徐清五步之外的地方跟徐清攀谈着,所以李琦一来便直接可以坐下来,旁边的人也不用让,张合一见李琦坐在了地上,他也不犹豫了干脆就坐在了徐清的另外一边,观察着形势的发展。
徐清本来正跟老百姓们聊得挺有劲头的,身边突然出现两个人,他一时之间还没有所发觉,直等到人落座了,徐清才觉得奇怪向着两边看了一眼,眼中立刻流露出一片的惊喜,看着李琦,徐清说道:“宗盛兄,你怎么亲自来了,城外的情况怎么样?没有再死人了吧。”
“暂时没有,大人,您坐在这里干什么?”听到徐青发问,李琦先是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几个平头百姓的生死这位大人竟然记到了现在,虽说以前的徐清也是爱民如子,可那爱民的强调,可是居高临下的很,如同怜悯一般,可现在徐清的发问姿态,却像是隔壁家的大哥哥在关心隔壁邻居一样的神态,那关心,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李琦活的时间可是够长了,这人是不是真的在关心他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徐清毫无疑问,是发自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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