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相继有四名士卒跑了进来,向马士英汇报情况。
“报...凤阳总兵黄得功不在军中!”
“报...有乱军正在袭扰庐州府,庐州总兵一时脱不了身。”
“报...徐州总兵不在营中,大军无法调动!”
......
渐渐地,马士英的心沉了下去,但并未想太多,而是交代道:“你们再去一次庐州、凤阳、徐州和淮安四府的驻军营地,若是没有见到四位总兵,就不要回来。一旦四位总兵回营,见到他们之后,传本官的军令,务必让他们亲自到凤阳城一趟,本官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他们!”
“是,大人。”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带到三天之时,马士英再也无法坐住了。
书房里,马士英一只手捏着一封信,神色变幻不定,时而焦虑不已,时而木讷发呆,旁边的幕僚小声地说道:“大人,在这两天里,根据密探传回来的消息,除了刘良佐总兵真得是在围剿乱军,其他三镇总兵都在秘密接头,似乎在图谋着什么大事?”
就算是幕僚不说,马士英也早已反应了过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充满不同寻常之感,部将的脱离控制,不听指挥,他俨然成为了一直光杆司令,虽还是四府总督,但已经被人架空了。
看着马士英凝重的神情,愁眉不展,幕僚更是大胆地说道:“大人,如今之时,风云际会,南京城为谁当皇帝的事情,早已吵得不可开交,恐怕事情有变啊~!”
“我又怎能不知?”
马士英赞叹的反问了一句,将手里的信纸在空中扬了扬了,接着说道:“两天的时间里,史可法大人来了六封信,早中晚各催一次,让本官立即率兵前往淮安府,迎接潞王进南京城,造成既定事实。”
说话之间,马士英更是将信递了过去。
“喏,你看看,史大人的心里居然使用了这等过激的言语,不惜攻击福王世子的名声,由此可见南京的争论有多的激烈!可以说,此时此刻的南京城,官场的明争暗斗丝毫不下于真枪真刀的战场。”
幕僚接过信之后,立即展读了起来,眉头瞬间拧作了一团,紧接着提醒道:“大人,你要早作打算啊~!史大人居然使用了这等言词,可见以史大人为首的一方是被逼急了,拥立新皇的风声渐渐向福王世子倾斜,若无意外的话,恐怕无人可挡这种趋势。”
“怎么会突然这样了呢?”
马士英再也忍不住地吐出了这么一句,满脸的不解之色,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几乎是一天一夜之间,形势就发生了逆转,原本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潞王怎么就被动摇了呢?
此刻,马士英一点都没有将黄得功等人的反常举动,相继不听指挥,联想到他们已经转头支持朱由崧。
“大人,小的觉得,黄得功等三位总兵,恐怕不是有反叛之心,想要通敌,而是倒向了福王世子那边。”
一语惊醒梦中人!
想通了,马士英完全想通了,一切都变得那么顺理成章,完全能够解释的通了。
这一刻,马士英有一些愣愣出神,更有一丝恍然,喃喃自语道:“这就对了,南京城的风头突然发生转变,绝非是偶然之事,正好也就是发生在这两天,这两天也是黄得功他们举动异常的时候。”
“在这个档口,几乎南京城的所有官员都倾向于潞王登基称帝,而要想颠覆、扭转这种局势,唯有从军队方面下手,有了军队的支持和震慑,原本的中立派和墙头草,一定会纷纷倒向福王世子那里。否则,一切都无法解释。”
一语落罢,马士英还甚为笃定的重重一点头,又说道:“一定是这样的!”
“那...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幕僚适时地问了一句,进而又提醒般的问道:“咱们还要继续支持史大人吗?”
在这个时候,南京城内,史可法与东林党人宛若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已,坐卧不安,心里很是烦躁,激烈的讨论之时,还不忘对远在凤阳府的马士英指手画脚,丝毫没有意识到,大局已定,他们败了,还是惨败!
“史大人,不行啊,还要修书一封,催催马士英,向其晓以其中的利害,讲明福王世子绝非皇位的合适人选,让他立即带兵前往淮安府,拥立潞王进南京。一旦福王世子登基称帝,那些阉人就会再次上位掌权,把持朝政,你我等人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各位大人,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己的仕途,而是江山社稷,大明的未来。如果那些阉人死灰复燃,再次主导朝政,要是真的能稳定朝局,为百姓着想,从而调动各方人马,堵御虎视眈眈的乱军,牺牲你我等人的仕途又如何?”
听到史可法这样说,一些官员的脸上闪过一丝难看之色,但更多的人是钦佩,立即就有一名官员发出了感慨。
“是啊,北面还有乱军在虎视眈眈,不断向南直隶的周边集结,现在这个时候,最需要内部团结,统一政令。如此一来,就迫切需要一个皇帝主持大局,作为主心骨,方能协调各方,调集南方各地的所有驻军,前来对付乱军。”
又一名官员站了出来,指出了明军的内部关键症结,无法抵御乱军的问题所在。
“现在这个时候,对于朝廷而言,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于乱军的不断逼近,而是朝廷的军队不能形成有效而统一的指挥,一些将领根本就指挥不动,几乎是在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在征战。”
这时,一名在南方当官几十年的老人也站了出来,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声音格外低沉的紧接着说道:“这样的军队,不能统筹部署,协调行动,虽然朝廷还有百万大军,但也是形同散沙,无法力战于乱军。所谓天下一日不可无君,不外如此。”
“可是,老大人,新皇当以立贤为名啊!”东林党领袖钱谦益着急了,不甘地喊了一句。
然而,虽然没有人反对这句话,但凝重而异样的气氛说明,这些人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坚持的那个信条开始松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