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那丑女人是真的对你一心一意,什么都听你的啊!”
“表妹这是吃味了?哈哈哈哈,她徐穆清再怎么有名,可也是出了名的无盐,若不是为了她的嫁妆,谁会娶她啊,何况,我还有这么美貌的表妹,嗯?”
“你什么时候娶我啊,我可不做妾!”女子转身坐在男子身上,双手挂在他脖子上,半撒娇半威胁的问道。
男子圈住她的腰,搂紧了,凑在耳边说了些什么,逗得她大笑起来,又偷了香,才说道:“莫急,过几个月就成亲三年了,到时就以三年无出休了她,再娶表妹你,岂不美哉?”
“但若是到时她要回嫁妆呢?”
“到时,那还有她的嫁妆,早就全转到为夫的名下了!”
女子害羞的扑倒他怀里,“那,人家就等着夫君的好消息了!”
果然。徐穆清闭上眼睛,紧紧的握起拳头,全身都在发抖,芷灵生前所说的,他娶她就是为了她的嫁妆,她还不信。慢慢的抬手扶上左侧脸颊上的伤疤,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那么幸福,可是,那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没了爹娘,脸被划破,就算有才华,有财产,却没有真心对待她的人,而她的夫君,竟也是为了那些财产,真是可笑,她又被骗了。
见亭中的男女似是要走,徐穆清也悄悄的离开了假山。
本想偷偷出来逛逛散散心,这时也没了心情,她从容避了路上的丫鬟仆妇,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院子里空无一人,乍暖还寒,只一角的迎春花怯怯的开着,偏角的一房间传出摇骰子吃酒热热闹闹的声音。徐穆清默默的听了会,进了小厨房煮了点粥,就着咸菜,吃了午饭。
回到房间,她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却紧紧咬住唇,不想发出声音。她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啊!对了,她还有嫁妆!爹娘虽走的早,但她的嫁妆却没少,虽然这些年被夫君各种名义拿过去不少,她也不太在意。到底有些不安,她拿出首饰盒底的钥匙,进了装嫁妆的库房。
饶是有了心里准备,徐穆清还是吃了一惊:库房里空了一大半,箱子大开着,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留了一旁笨重不好搬动的东西。最里面有几个未打开的箱子,她开了一看,果然,是她带来装了满满三箱子的书。这两年多了她究竟怎么了?!这么容易被人蒙蔽了!到最后,只剩这些陪着他了。
她随手拿了一本,出来锁了门——虽然锁不锁没什么区别,反正大概人人都有钥匙吧。转脸就瞧见有人站在她身后。
“表嫂,怎么了吗?刚刚我好像看见你的库房里,都空了?这是遭了贼了?”声音娇柔婉转,徐穆清却盯着她:她头上戴的四蝶纷飞玉簪是外祖母送的及笄礼,穿的绢纱银纹绣百蝶长裙是娘亲亲手绣的,连手上涂的绯色丹蔻,都像自己是成亲后惯常涂的颜色。姜婉容,你,你真的太过分了!
姜婉容见她又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捂唇一笑,露出手腕上戴的一串佛珠。见此,徐穆清到笑了,果然不能对你抱有期望啊!这,不是没丢呀!
“表嫂,你不要生表哥的气,前一段时间我身子不好,请来的道长说我身边有鬼怪作祟,须带些辟邪的东西,可那道长所卖辟邪之物我都不喜欢,正好表哥说他有一佛珠,是表嫂你亲自到山间古寺求大师开过光的,就央了表哥给了我。表嫂,你不会生气了吧?”姜婉容朝她走了几步,半是撒娇半是嘲笑的问道。
徐穆清皱眉退了几步,姜婉容对她从没有好脸色,今天这样亲近,她心中暗暗生了警惕。口中说道:“不敢。”
姜婉容只弯了弯嘴角,瞥见她手中的书,脸上露出甜蜜羞涩的笑容,指着书对她说:“表嫂手中这本,是《诗经》对吧》。”她低头一看,还真的是,眼中一暗。姜婉容没理她,执起团扇拿手轻轻抚着上面的鸳鸯:“表哥曾多次对我说诗经中他最喜欢关雎。”低声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表嫂,你说,表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徐穆清内心一片冰凉,攥紧了手中的《诗经》,开口想说什么,却有些茫然了。
姜婉容见她如此,抿唇一笑,稍一招手,一个丫头端了茶托过来,她放下团扇,拿起杯盏,看着里面的液体说:“表嫂,你听说过半世梦吗?”顿了顿,也不等她回答,又接着说道:“想必并没有吧。半世梦,一世醉,喝了这个之后,以后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更像酒醉一样,一生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言语,不能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后,再也睁不开眼睛了。”她的神情越发癫狂。
徐穆清看她端起杯子,心中已有警惕,听完后更是心中大骇,想要逃离此处,奈何身后早要好几个婆子等着,见她想走,一拥而上压住她,那些婆子个个五大三粗,她挣不开,抬头看见院子里的丫鬟全站在姜婉容身后,更是绝望极了。
“姜婉容,你不是就想要嫁给他吗!我走,我走还不行!”她大叫。
姜婉容眼睛一亮,放下杯盏,“真的?口说无凭,你现在写下合离书。”
“好,好,我写!”
回了房间,她哆嗦着写下合离书,姜婉容得意的拿起看着,仍毫不犹豫的让丫鬟灌她喝下了半世梦。她拼命挣扎,身体却依旧渐渐没有了力气,她整个人也慢慢昏睡了过去。
兴昌九年春,陈南侯长子媳病重,病前与其合离,然其长子不离不弃,虽于兴昌十年秋与姜侍郎次女成亲,但夫妇俩一同照顾前媳,前媳于同年冬病逝。陈南侯长子夫妇此举被世人视为一段佳话,并得到了皇上的赞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