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守在谷仓外面的洛伦,用余光打量着那辆停在门口的破马车,还有从里面鬼鬼祟祟走出来的人。在棚户区这种地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伙才会想着要坐马车呢?
如果是为了隐秘踪迹,那马车岂不是比身上的衣服还要扎眼?不过反过来说,相较于是否显眼,马车的主人更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或者说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所以才宁可使用这种古怪的方式。
所以对方恐怕来头不非富即贵话又说回来,能够使唤得动一群无赖,没有一大笔钱也是不可能办得到的。
随着那辆马车的到来,谷仓周围游荡的无赖们纷纷都走进了大门。洛伦也小心翼翼的紧跟着周围的人群,从侧门走了进去。
熊熊燃烧的篝火堆,盛满了劣酒的破木桶,还有周围弥漫的酸臭味,整个谷仓内完全是一派丐帮年会的景象。蜷缩在不起眼角落里的洛伦扯了扯兜帽,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不要太显眼,却又能完整的注意到谷仓中央的位置。
沉下心思的洛伦甚至稍稍放松了些,像是等待猎物的似的悠闲,甚至还从破木桶里盛了一杯劣酒。
相较之下,自称“帽子”的男孩儿就没他那么轻松了从看到马车停在门口开始,男孩儿的脑袋里就不断的天人交战着,等到大家都开始进来之后,就更是忍不住躲到人群里不敢冒头,反正他又矮又看起来也不扎眼。
没过一会儿,帽子就看见他们的“老板”满脸横肉的胖子,前后招呼着一位浑身上下都裹在灰色长袍里的神秘人走了进来。平时吆五喝六的老板,在那位灰袍的老爷面前简直乖巧的像一只肥狗,缩着脖子弯着腰,脸上全是谄媚讨好的笑容。
在招呼那位灰袍老爷坐下之后,老板才恢复了往日的神气,站在谷仓中央的篝火堆旁,一双肥肉间挤出来的小眼睛四下打量着:“兄弟们,今天晚上我们有贵客了,还不都快跟我向这位老爷问好!”
一群无赖们跟着他们的老板,笨拙的模仿着平时背地里吐口水的有钱人,点头哈腰的行礼。不过灰袍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轻轻咳了一声示意继续。
“呃这位老爷说了,只要我们以后老老实实的听吩咐,隔壁那群他奶奶王八蛋的酒馆,从今就是我们的了!”
直到这时原本还闷声闷气的谷仓里才传出了震天响的欢呼声,显然这群无赖们早就窥伺那座酒馆很久了,一张张脸上全都是惊喜外加谄媚的表情。混在人群中央的男孩儿也跟着周围的人一起傻笑着,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不光如此啊,要是有谁能完成这位老爷交代的事情,还能有额外的赏钱!”看到小弟们欢欣鼓舞的模样,一脸横肉的老板情绪也更激动了,顺手就指了指站在前面的一个无赖:“你、哎对就是你,今天早上和我说什么来着?”
“我看到了那个上次来过一回的巫师,跟着一个教士进了教堂!”手舞足蹈的无赖一听到“有赏钱”立刻就跳了出来,举着右手生怕被别人抢先了。
“干得好!”看到身后的灰袍人点了点头,有点儿肉疼的老板还是把一包铜板扔给了那个无赖,然后故作高兴的接着朝人群喊道:“看到没有,都是现钱!还有谁看到那个巫师了没有?”
背后一冷的帽子赶紧朝着人群后面钻过去,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眼尖的老板盯上了:“哎,帽子你不是也在教堂附近来着吗,另外那两个人呢?”
“他、他们还没回来?”有点儿心虚的帽子转过身,故作惊讶的笑着反问道。瑟瑟缩缩的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站在了老板和那个灰袍人的面前。
“这小子最机灵了,整个古木镇的钱包儿都逃不过他这双眼”老板一边拍着帽子的小肩膀,一边和灰袍人吹嘘着:“快,快给这位老爷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我、我一直都在教堂的后墙那片儿”支支吾吾,战战兢兢的帽子眼珠不停的来回打转,快速的思考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应对。
就在余光四下扫过的瞬间,男孩儿突然发现谷仓的角落里多出了一个带兜帽的人,还笑着朝他举了举酒杯。帽子立即感到背后寒毛直立!
“但、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强咽下嘴边的话,假装镇定的帽子都不敢去看老板的眼睛:“我看到他们两个去喝酒,然后然后我就回来了。”
“他撒谎!”
沉默的灰袍人突然开口道,死死盯着面色苍白的帽子:“抓住他!”
面色灰白的帽子想也不想立刻转身就跑,周围的无赖们叫嚷着朝他扑上去,但却一个接一个的失手,身手矫健的男孩儿像是滑不溜手的鱼似的,慌慌张张的朝着谷仓的大门跑去。
但是屋子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上蹿下跳的帽子还是磕破了膝盖,还差点儿被飞过来的酒杯砸到了脑袋,却连叫都不敢叫出声,强忍着疼痛只要自己停下来就完蛋了,那个灰袍人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砰!”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响声,一片火光在谷仓的屋檐上炸裂开来,紧接着就是滚滚浓烟,像是把什么东西给点着了,屋子里面的无赖们立刻乱作一团,就连刚刚还举止镇定的灰袍人似乎也变成了没脑袋的苍蝇,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着。
“他就在这个谷仓里,那个该死的巫师就在这个谷仓里给我把他抓起来!”灰袍人的声音意外的尖,还多少有点儿慌乱:“谁要是抓住他,那座酒馆就是谁的!”
这样的悬赏不仅没有激起无赖们的“士气”,反倒是让场面更加混乱了。终于坐不住的灰袍人拽上身边那位“凶神恶煞”的老板,从谷仓的侧门逃了出去。
趁着混乱逃出了满是浓烟的谷仓,还来不及喘口气的帽子还在想着去那儿,就发现身前已经多了一个人影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巫师,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我、我没有告诉他们,是那个家伙自己发现的!”还在大口大口喘着气的男孩儿赶紧解释道:“您也看见了吧,他一眼就知道我撒谎了!”
“我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事实上这反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洛伦蹲下身来,拍了拍帽子的肩膀:“放心吧,不会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了。”
破旧的马车,掩人耳目的灰袍人这样的目标对洛伦而言简直比月亮还要好找,他甚至都能隐隐约约猜到是谁了,只是还需要进一步去确
定,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今天晚上,自己就能让事实重见天日。
当然,最后一条还是要看情况而定。相较于真相,洛伦更希望自己手里能多出几张牌,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一个不小心进退维谷。
安慰着男孩儿的洛伦转身离开,紧紧跟随着地上的车辙印离开了还在冒烟的棚户区,甚至都不需要过多的注意,都能察觉到对方离开的时候有多么惊慌失措。
不知道转过了多少个路口,横传过半个古木镇的洛伦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那辆空无一人破马车显然对方也不是完全的没脑子,还知道要掩盖踪迹,扔下马车选择步行离开。
不过自己也用不着费劲去找了,微微有些喘的洛伦,脸上却是诡异的笑,看着对面那栋奢侈的房子,上面还挂着写有“莱尔家”字样的木牌。
古木镇屈指可数富商家的宅院而且还是德拉科提起过的那家。
“怎么说呢,人生还真是充满了巧合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