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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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谢冷冷一笑, 派出了发狂的秦九,么么啾!  南山书院相去郡治一百里, 谢归采买够了, 便直接动身前去书院。

    为此,风雅还不太乐意, 觉得街坊邻居羡慕的表情还没看够。

    当年他与公子租住此处,可受了好多刁难白眼。大仇未报,风雅心里总是痒痒的。

    谢归腿脚不便, 书院便破例留下了风雅, 而其余新生,无论出身背景如何, 都一概只许本人入内。

    书院学生不多,一般两人合住一套院子, 谢归到得早, 挑了间安静的, 这回风雅就没有例外了,睡在狭小的偏房里。

    前世他得了头名头筹,先生们给了他一整套院子, 是以不曾与人合住过。而他住下的第二天, 旁边那间便住了人, 哪知好巧不巧, 竟然好几天没与对方碰上面, 连对方名姓也不曾知晓。

    后天三月初九, 正是新生答论的日子, 其余人都挑灯夜读,另一间房里也亮着灯,谢归却早早洗漱更衣,把风雅愁坏了。

    谢归宽慰风雅几句,正要睡下,院子外又响起了奇怪的窸窣声。风雅愤愤然,要出去找对方理论,却被谢归按住:“稍安勿躁。”

    大约是四五天前,每每谢归入睡时,院子外都会有奇怪的声响,或是锣鼓或是怪叫。初时风雅出去看过,却总是捉不到始作俑者。

    院子里没人应答,外头响声越来越大,风雅直嚷着要出去抓现行,谢归却知道抓了也无用,何况这么做的是谁,他已经有数了。

    谢归耐得住性子,任由外面吵翻了天。风雅气得直跳脚,忽听谢归道:“你听。”

    吵闹之中,似乎有人不耐烦地推开了门,径直朝院门走去。谢归挑开一条窗缝,看见一人蹲在院门边,像是摆弄什么东西。尔后一道细小的黑影翻过墙去,便听得尖锐的炸裂声,和几个少年的惊呼,尔后彻底安静下来。

    谢归微微一笑。

    那人收拾了门外的乱子,转身便往回走。他似是看见了谢归,脚步一顿,闷声道:“自己惹的,自己解决。”

    隔壁的门再次关上,谢归听得那人暗哑的声音,淡笑着吹了灯。

    转眼便是答论的日子。书院的新生答论关系到拜入哪位先生门下。院生选试考了末名没关系,只要答论出风头,又合眼缘,照样能得院长青睐。

    清早起来,风雅侍候谢归更衣洗漱,前往书院的往来居。

    往来居地处幽静,专用来做新生答论之所。转过几丛修竹,中庭开阔,直通正厅。

    谢归早早动身,风雅却怕他坐着轮椅,走快了颠着他,脚程较慢,反倒落在后面。

    能进入书院的都不是一般人。书院只定了四年学业,四年之后,许多顺利完成学业的学生都会选择离开。但若是想继续留下苦读,书院也不会赶人。

    不过那毕竟是少数。按两年一次的选试,还能与新生见面的前辈寥寥无几。风雅听见正厅里面压低的说话声,知道等在前方的大都是书院先生,顿时连动作也小心起来。

    轮椅过于显眼,谢归让风雅在外候着,自己扶着门扇墙壁,缓慢地走进厅内。

    定下的时间还没到,人却差不多到齐了。少数几人稍微注意了后到的谢归,便撇开眼不再看。

    谢归安静地站在新生后头,发觉一道久久不去的目光,淡淡一笑,不偏不倚地望了回去。

    钱小公子,钱易之。

    钱易之是钱家老爷的老来子。这位小公子是郡治一霸,是人人避之不及的角色。谢归前世便与之有过口角,这一世更是因为争执,被他伤了腿脚。

    至于本没考上的钱小公子为何出现在书院里,就不得而知了。

    被谢归回望,钱易之反倒显得恼怒,身体微微向后倾斜,露出额角的伤痕。

    伤痕很新,看上去也就这两日留下的。钱易之对他无声地说了一句话,又狠狠瞪他一眼,才扭回去。

    给我等着。

    钱易之此人不太上得了台面,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前世也没翻出多大风浪,谢归根本没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正厅不大,六位先生在座,已经悄无声息地将新生们的反应看在眼里,谢归与钱易之的无声对话,自然逃不过六双眼睛。

    白衣中年男子捋着胡须,眼神略略带过,对旁边青衫老者道:“看上哪个了?”

    青衫老者反问:“你又看上哪个?”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不说看上谁,先说看不上谁。”

    青衫老者冷笑:“谁招的谁带走,真是丢人现眼。”又朝钱易之的方向使眼色。

    中年男子会意。他虽不知谢归是谁,却认得走门路进来的钱易之。钱易之的挑衅,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不说破罢了。

    在他们眼里,南山书院的门路,钱易之也没资格走。

    加上突然冒出来的钱易之,新生一共十一人。几位先生身后依次站着十余人,大约是留在书院苦读的。

    谢归视线扫过一圈,发觉给先生们准备的椅子,竟有八张。

    前世他考得头名,正是意气风发,从未注意有多少椅子。六位先生已经落座,除去给院长留的,还有一张空椅子,留给了谁?

    中年男子注意到谢归的视线,又捋了几道胡须,问青衫老者:“韩老怪又不来了?”

    青衫老者脸色古怪:“谁知道。”

    众人低声交谈时,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书童缓步进来。十几个前辈学生纷纷拱手行礼,六名先生也纷纷行礼,只是不曾站起。

    谢归注视着将将落座的中年男子,心内感慨万千。

    前世他进入书院时不曾暴露身世,院长待他如己出,就连他入仕后,也利用关系大力提携。最后在天牢冤屈而死时,他没想过,还有再见到院长的一天。

    院长姓左,单名一个铭字,书院里依惯例尊称为左大先生。

    众人见过礼,左大先生稍稍回过,说了几句场面话。他环视一圈,在看见那张空椅子时,眉头扬起,低声问旁边的青衫老者:“韩先生还没到?”

    被连问两遍,青衫老者有些不耐:“大约睡死在偶人堆里了。”

    青衫老者声音偏高,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听得见。左大先生略显尴尬,新生们神色各异,谢归却是一愣,记了起来。

    南山书院不授蒙学,不统一讲解经文典籍,各先生教的内容也不同,能学到什么,只靠学生自己学习领悟。

    在一众开口就探讨圣贤之道的先生之中,有一位韩先生,只教“凡人不可及”的东西。

    这话还是前世左大先生亲口说的。所谓“凡人不可及”,即是排兵布阵,星象易术,古今奇谈,机关傀儡等等。

    旁人提起韩先生,多是敬而远之。谢归却觉得,能将韩先生一身本事学到手,也算不世出的奇才了。

    谢归记得前世韩先生收了一个弟子,后来弟子死得不明不白,韩先生深受打击,在他结束学业之前,便辞别书院,不知所踪。

    韩先生的事,只在他心头一掠而过。谢归没有在意,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左大先生身上。

    左大先生是整个书院与朝廷联系最紧密的人,书院学生要想仕途走得顺,拜入大先生门下,是最便捷的方法。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四年后将有一场变乱。

    这场乱子从东南起,很快遍及南北,朝野为之震动。整个东南几乎被撤换一空,他也正是由此事出了风头,得了凤渊的注意。

    要扳倒凤渊,让他不得翻身,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借由左大先生的推荐进入朝中,与凤渊重见。

    想到要重见凤渊,谢归心下一颤,生出几分莫名的兴奋。

    客套之后,韩先生示意两个书童上前,将纸张分发给十一位新生。

    然后捋着胡子微笑:“这便是今天的考题。”

    新生们神色各异,尤以钱易之的表情最为夸张。谢归看了一会儿纸张,最最不动声色。

    有个按捺不住的问道:“大先生,这考题……该怎么答?”

    左大先生笑呵呵,“该怎么答就怎么答,全看诸位的了。”又嘱咐书童,“去端茶水来,先生们等得久,大约渴了。”

    新生们面面相觑,个个都不敢开口。有一人径自上前,左大先生茶水都没端起来,惊奇道:“你答好……”

    话音未落,那人点点头,展开手中纸张。

    短短时间内,一张纸已在他手中变了形状。白色骏马于掌中扬蹄,似乎将要飞驰。

    先生们纷纷点头,等大先生说话。左大先生捋须点头,问他:“可有别的花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