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况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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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临近,墨瑜家也需要做豆腐,打年糕,炸圆子,准备年货。

    然而,现在这个时候,有许多东西不是一家一户就能置办起来的。

    譬如做豆腐,石磨子在西山村还是必须的。

    现在电磨在农村尚很少,石磨子就是用来碾压磨碎黄豆用的重要工具。

    虽说它只是个简单粗苯不值大钱的工具,但也不是家家都能有的。

    七娘需要与别人家共用一台石磨子,来磨黄豆、碎米粒。

    这时,她会带着尚小的墨瑜一同前去。

    在乡下,一个自然村的人,也叫一个生产队的人,或叫一个村民组的人。自然村如行政村的概念有所不同,宛如一个硕大的家庭,人与人之间熟悉得很。

    三五个人坐在一起,最喜欢的就是聊天,聊的是家长里短。

    这时就有人说起墨丰家的事情。

    有人讨好地对七娘说道:“仇老师,你家的大伯娘和二伯娘话说得真难听。说什么你家就是你做主,家里窑场让个残废的人去干活,还管吃管住发工钱,却一点都不照顾墨家的人”

    如今的时期,特别在西山村这个封闭之地,能够出门打工挣钱的情况还不多。

    其实现在打工也不叫打工,那是叫搞副业,至于农民工的词汇还没有发明创造流传开来。

    能够到墨丰家西山村窑场帮工挣钱,那还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

    七娘坐在石磨旁边添黄豆,闻言笑笑,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不合适!

    然这话却引起了一旁推磨子的墨丰不满来,。

    磨豆腐,在西山村流行的是一个人用丁字形的推杆,一段用绳子吊着,一段插入石磨的副手的眼里去推

    墨丰就是推磨子的。

    此时他听到有人说他家里是七娘做主,墨丰不会说话。本来就如此,墨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污蔑七娘,他心中不悦起来。

    墨丰不平说道:“还好意思说,我与他们家之间还有一家人情分么?梁龙在砖厂干事你们都看到了,比谁差了吗?况且他那是我战友,有过命的交情,就是养着他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是因为墨丰的推磨速度稍稍快了一点,此时七娘放了一勺子的黄豆时,却轻轻地、稍稍地敲了一下石磨

    外人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是墨丰顿时也明白了。

    解释那么多没有意义!

    说不定还会惹出更多不三不四的话来。

    墨丰不说话了,狠劲地推起磨子来。

    然而,正在一旁安静扶着东西玩耍的墨瑜却惊讶起来。

    他不是惊讶父母之间的默契,或者七娘在外人面前很是给墨丰面子只作暗示,只是

    梁龙,已经没有了直系血缘亲属,是河畔县却是不是西山村人,与墨丰是战友等等,这个墨瑜是早就知道的。

    但是墨瑜却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命的交情。

    此时他听到墨丰开口说的话,猛然大吃一惊。

    突然追问,这显得十分突兀。

    而且墨瑜还在不说话的时期,旁边的外人不少,不合适!

    他细细一琢磨,明了这是私谊。

    私谊就是私下情谊,档案上不会记载。走访,不是当事人也不见得会知道这情况。

    但是,这个对墨瑜相当的重要!

    他眼珠骨碌碌一转,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在一旁玩耍,但耳朵却竖了起来。

    好在这是年底春节前后,正是农村人交流最为频繁的时候。

    有时是墨丰抱他在怀,有时他又出现在七娘怀里,偶尔村里人也来抱他

    但不管怎样,墨瑜都处于人们家长里短、蜚短流长、口沫飞溅之中。

    在墨瑜留心起来时,这才发现过去忽略了许多东西。

    那些他原来不知道的,现在听到别人说而知道的信息,却越来越多了。

    渐渐地,墨瑜发现墨丰与梁龙可不仅仅是战友情谊、老乡情谊、老板与员工饭碗同事这样简单关系。

    他们之间真的还有救命与被救的关系,真的是生死之交!

    当年,梁龙是新兵。

    一次在水中拉练,梁龙痉挛了,还是水性很好的老兵墨丰救了他一命。

    在拉练过程中,一直也是墨丰背着他前行的。

    后来,梁龙退伍,回家,在村中务农。

    农忙时,操作打稻机,因为疲劳,一不小心打烂了手。

    那时,农家真的穷困,特别梁龙家特殊情况,更加穷困。

    生产队里并没有卫生所,就是赤脚医生,只是在大队里才有,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况且,这时梁龙并没有钱去治疗。

    梁龙依靠从部队中了解到的一些皮毛的急救知识,找来一些草药来敷,糊弄了过去。

    然而,你糊弄它,它就糊弄你。

    梁龙的悲剧开始了。

    梁龙受伤的季节是夏天,伤口很快受到感染,病情终于恶化,这时已经开始危及到性命了。

    可是

    这时梁龙必须去医院治疗。但不管在什么时候,去医院的需要的钱都不是小数字。

    由于梁龙家根本没有钱,现在还欠着一大屁股债,借贷无门!

    当年,梁龙的父母与他大哥生病,在村里的父老乡亲那里,都是借了钱的。

    当然,那时梁龙还在部队服役,保家卫国,许多债务也是退伍回家后才知道的。

    但是这些大把的旧的欠债未还,现在家境又极其贫困,这年月又正赶上分田单干,附近还真没有人能伸出手来,去帮助他一把

    此时的梁龙的病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

    梁龙也不想死,只好求到了他的同县战友,也是在部队里救命恩人墨丰的头上。

    墨丰再次出手帮助。

    但是,梁龙的最佳治疗时间已过,为时已晚。

    虽说梁龙的性命保住了,却也不得不截肢了半个胳膊。

    如今,农村已经开始实行分田到户单干,干农活,缺了胳膊,还真的干不好,梁龙的日子就极其难过。

    />  恰好此时,墨丰与七娘刚结婚了,已经在置办窑场烧砖。

    婚后七娘怀孕了,西山村砖厂缺人,墨丰就让梁龙过来帮忙。

    这样,梁龙到了墨丰家帮工。

    其实,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生活才开始好了起来。

    他的工资基本不用。

    虽然梁龙也爱喝点小酒,但那也是散装酒,而且很有节制,还是蹭墨丰的。

    他的工钱基本上都用来还债。

    虽然,这些债务不仅没有一分钱是花在梁龙身上的,就是在他危难之时,都是因为这些债务,让他借不到一分钱去治疗。

    但是,梁龙还算有骨气的人,没有自私地不认下这个债务。

    当年,在梁龙退伍回家,将补贴金拿去还了一部分欠债。

    现在,他到了墨丰家里帮工,离开了家乡,但还在努力还债中。

    这些已经不能用父兄债子弟还是义务和责任就能说得清楚的了。

    今年年底,梁龙表面上是回老家过年,实际上更是从墨丰家里拿走工钱去老家还债

    墨瑜了解到这些当初不知道的情况之后,忽然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梁龙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

    “不!不!不!”墨瑜心里愤怒地对自己说了三声不。因为他一想到三朝之日的推测,怎么也不能容忍他自己再犯错!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不是喜欢三国演义的,但是读过好多遍的墨瑜,此时却十分坚信这一原则。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就是一个掩藏很深的白眼狼,而且是一个恶狼”墨瑜坚决地想道,“画虎画皮难画骨”

    其实要发现一个人的真正面目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墨瑜从事过刑侦,他也不敢凭借这个就断定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墨瑜此时情商开始高涨,思索起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