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拆……其他人都搬走的话,这儿就是人烟稀少之地,强拆了一个桃园、一座老宅,好像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儿,为了不在强拆中被莫名其妙消灭,苏若言觉得他要在当钉子户的时候提前给表哥留个信,一旦发生意外,那肯定是这家公司干的orz。
在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中,苏若言并林三爷一家子来到了村长家,村长家的大门敞着,院子里坐满了人。村子里还在的男女老少都来了,叽叽喳喳在院子里闹成了一团,有人问村子并到了镇上他们的户口怎么办?有人质疑这个消息来的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怎么一点儿通知都没有?还有人吵着不愿意离开,生要当桃林村的人、死要当桃林村的死鬼,这么点儿拆迁款,骗鬼啊!
村长站在椅子上压着手让大家安静,嗓子都喊干了才让吵闹的声音小了一些,“我不是不愿意让大家提前知道这件事儿,只是前段时间不是有人过来买桃园,年纪大了,两件事并在一块儿我就一时间没有顾上来。现在告诉大家也是一样的,镇上明天就有干部过来,现场给大家解决户口的问题,所有在籍的桃林村人以后直接是城镇户口了,享受城镇医疗保险,这个大家可以放心。要是不满意拆迁款,可以直接和恒远公司的人谈,要是满意的可以当场签合同,直接拿现金,不要钱的恒远公司也给大家准备了安置房,绝对不会亏待了大家的。”
“那个买桃园的不是林三爷的隔房外孙子?”
“对啊,就是他,看起来很嫩的一个小孩儿,村长这个老奸猾肯定是要诈人家孩子的承包费,说什么忘记了,骗鬼啊,他这么干亏不亏心。”
“他有啥亏心的,他们一家子户口都没有迁走吧,分钱就他们家分到的最多。”
“啧啧,也不怕报应。”
“切,要是有报应,村长还能够好好站在上面说话。还是钱比较重要,万把块呢。”
村长讲话的时候,下面有人小声的讨论着,都在说村长做人做事不地道,但说到分到手的承包费,没有多少人说话了。桃林村在籍的人不多,按人头分钱,每家每户少说也有一万多,人口多的直接好几万,这么多钱可以说凭空来的。有了利益,再说村长不厚道时,声音都低了几分。
村长腆着肚子满意的笑笑,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要是有人要吵,把钱吐出来啊。
“村长为了大家着想,就亏待我一个外人吗?”
村长说这番话的时候,苏若言和三爷爷一家已经到了,后面别人的小声讨论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人性如此,他并不觉得意外。苏若言自问不是好相与的人,想要他吃哑巴亏、忍气吞声,想都不要想。
场上的人纷纷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院门门口的林三爷一家以及他们身边显得瘦弱的一个大男孩。说那人是个青年人可以、说是一个大男孩也可以,柔软的黑色发丝像是一个锅盖一样扣在脑袋上,一副黑框的眼镜,看起来木讷而呆板,瘦瘦小小的摸样显得绵软而可欺。
说话的声音有着年轻男生特有的清润,语速不快不慢,却咬字清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人都是视觉动物,看到可爱可怜的猫狗会投以怜悯的目光、看到可怜绵软的人会产生同情关怀,总是站在至高的点上去俯瞰弱小,所以猫狗可以卖萌博取怜爱、人可以伪装来掩盖真实的自己。
苏若言不是心机深重的伪装大师,他只是在实践中慢慢发现,自己的摸样好像更能够被忽视被可怜,哪怕他个性阳光乐天、为人并不低调深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他都有、拥有的张扬他也一样不缺,但惯性思维下,锅盖头、黑框镜、性子温吞的人在大多数人看来就是弱小可欺的。
但锅盖头、黑框镜真不是苏若言的审美,脸盲症的他连最基本的人脸识别都做不到,对于发型穿戴什么的并不在意,他妈说好看,那就是好看,十几年下来也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不多说这些,就说现在,当众人看到“可怜兮兮”的苏若言出现,用着清润好听的声音满含委屈地控诉,心里面的天平就慢慢倾斜了,纷纷用指责的目光看向村长,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家小孩子!
至于分到手的钱,他们又不是决定者和参与者,一切都是村长做的主,他们不知情啊。至于那份被贴在村支部前面的黑板上的承包公告,大家都下意识的忽略了。
村长料到苏若言会来对峙,却没有想到对方一出现就是个大招,立刻将众人的立场偏向了自己,自问掌控人心的他也是始料未及的。
“还有啥不明白的,大家尽管问支书。拿了拆迁款自己去买房子或者直接入住安置房都是不错的,村子里面有啥,吃喝用都不方便,还是镇子上好。我听恒远公司的大老板说,安置房旁边就有菜市场和学校,以后买菜做饭方便不说,孩子们上学也不用住宿了,多好啊。”村长要夺回主动权,笑着给大家描绘未来。“小言你年纪还小、又是从城市里来的,不懂乡下地方生活的艰苦,有啥我们到里面去说,村长爷爷给你解释解释之前事儿。”
苏若言脚步不动,“可是桃林村不是大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是大家的根嘛。在这儿有天有地,吃什么都可以自己种,到了镇子上,可就样样要花钱了。”一个人当钉子户势单力薄,苏若言觉得应当先争取几个同盟共同应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