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需要,就化作百人斩时手中所持的利剑,如果不再被需要,就彻底淡化自己的存在。这就是身为武士时代出身的源平经所秉承的忠义。
他的一辈子都是为了这两个字而活,他为了这两个字而一直活到了现在。
“醒了么?”
腈面区的白鬼林,这个源平经和名为飞鸟苍的少年最初相遇的地方。那个一直不动声色的高大男人,像是感慨人生一样地感叹着“你果然和别人是不同的,这么恐怖的恢复能力,却被你下意识地藏匿在了其他特长之后。这就是你不欲人知的底牌么?”
话锋一转,高大的男人巍峨如山,用他那双平凡却威严的眼睛注视着没有任何异常的少年,他抱着自己健硕的双臂“或者说,这就是你不欲人知的来历。”
说的疑问句,用的却是无比笃定的语气,就仿佛他已经无比肯定了这个猜测,并不是用这样的话,来试探苍的来历。
“虽然不知道你的猜测是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一定错了。”似乎还有点疲惫,苍就这样惫懒地靠着树干坐着,微眯着眼睛休息。
为了彻底欺骗蓝染,他其实也是蛮拼的了。面对蓝染那始终无害的形象,苍刻意催眠着自己,将自己的性格扭转成自己所想表现的模样。彻底圆满了自己所布下的谎言。
虽然蓝染最擅长的便是构筑催眠的环境,但是催眠这种东西,其实也有自己的划分的。就像蓝染自信他的镜花水月所构筑的迷惑五感的物理性催眠一样,苍对于自己在精神性催眠上的造诣也是十分自信的。
毕竟,有着那样的一双眼睛,看待这个世间的方式总会有些与常人不同的另类,如果不努力去适应和改变自己,构筑起一个能够经受无数风霜雨雪的三观,恐怕他也活不了这么多年。
每天眼中所看到的都是污浊晦暗犹如深渊一般的恶念怨念,偶尔璀璨的善良便越发珍贵,于是恶意越发丑陋,善良越发完美,身处于这样的世界之中,还必须隐藏自己的好恶,给自己带着枷锁
抛去了脑中犹如翻回的浪潮一般的杂念,苍其实很想向面前那个大叔推销一款游戏,这样他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心思来操心自己的来历了。
peng友,玩一把沙耶之歌吧,你会爱上这个虚无的令人失望的颠倒世界的。
当然面前这个一直秉承着霓虹武士信念的大叔,大概是不会对所谓的爱与正义感兴趣的样子,他眼中只有他的主君。
这也就是他会向自己试探来历的原因,守护主君这样的重任,不能够交付到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手中,那是对他信念的亵渎。
可是,我是穿越者这种事情,我会对你说?或者说,我说了,你就可以接受?算了吧,安心当你的土著吧。
打破次元壁这种事情,已经被时代腐朽固化的大叔就不要做过多的妄想了。要知道,死宅是注定没有女朋友的,你还是好好结婚生子,然后看着自己儿女满堂,再和他们说说自己的传奇生平好了吧。
虽然面对着那高大如山岳一般的巍峨身躯,虽然面对着一直不知底细的上司,苍的目光却还是怜悯的。
他就这样慵懒地坐着,那双眼睛却给了别人俯视的感觉。是的,他在怜悯这个已经将自我活没了的男人,他的所有,也唯有忠义了吧。
武士就应该用武士的方式解决,绝美的樱花只追求一瞬间的灿烂,这正是一直小国寡民的霓虹人所贯彻的信条。
所谓武士的道,唯有菊与刀。
开放灿烂若菊,冷酷无情如刀,如遇难以抉择之憾事,就放手去斩,用生命的绽放去做最后的诠释。
这便是武士的抉择,这便是源平经的抉择。
于是,他低下头,看着少年,一如他当初所下的决断“击败我,战胜我,斩杀我,然后去做你想做的所有事,如果你能够做到的话。”
“可是我不想杀你怎么办?”苍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接受这样荒谬的提议。
他其实一直都不太能懂,为什么那些看起来很聪明的人,明明一眼就能够看出别人的心思底细,却依旧要一步步地去试探,最后生出误会,产生最坏的结果。
经历了很多事情以后,他才彻底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一双眼睛,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
说起来,倒是很可悲。然而这就是所谓的人类,他们所怀疑的不仅仅是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他们所怀疑的也包括他们自己。
再没有比人类更懂得人类的卑劣所在,因为他们最清楚自己想的是什么。
可惜,就算苍果断地表示自己不喜欢做这种内耗的事情,但是,他依旧无法扭转面前这个坚守忠义的武士的想法。
光荣地死,总好过苟且地活着,这是武士的道。当他的主君归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这些年所困扰他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他做出了反抗,但是却没有彻底地圆满自己忠义,他还是苟且地活了下来,并且活得像一条无家可归四处流浪讨食的野狗。
于昏暗的角落之中,默默地舔试着自己曾经反抗而留下的伤口,然后密谋想要夺还自己主人曾经所遗弃的事物。
说到底,这不是忠义。这只是他对于过往荣光的眷恋而已。他当然明白自己的主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何曾在意过这份在别人眼中不可企及的荣光,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权当不知,留下一个借口,好让自己保全性命。
曾经沾染过污浊的人,无论用怎样的水都无法洗净,无论藏在多么不为人知的角落也无法躲藏,因为你无法欺骗你自己。
或许会让人觉得可笑,可是他所想的,也不过是获得应有的审判而已。武士的罪,必须用血来洗,这才是他,名为源平经的男人应该得到的未来。
树叶轻轻飘落,带来了无边的杀气和灵压,与之前所有的试探都不一样,这个将自己视为接班人的源平经终于要抛开所有的伪装,动真格的了。
这不是试探,也不是比试,这是真正的一对一的捉对厮杀,就像白苍来到尸魂界的第一天所遇到的那样。
如果不
能砍死我的话,我就会砍死你。刀剑才是男人之间交流的唯一方式。
忘却言语吧,言语已无用处。
忘却谋略吧,谋略已无用处。
高大威猛的源平经用手中的制式浅打告诉了苍一个贯彻古今的道理,当刀子砍到你面前的时候,你是能做的,并不是像懦夫一样的躲闪避让,而是给予对方致命的足以死亡的重击。
胜者生,败者死,就这么简单。
“断空!”
毁弃吟唱的八十一号缚道全无用处,但是多少让来不及反应的苍多了一些应变的时间。然而在生死之间,哪怕只有一秒,也是无比宝贵的
或许这个世界,法爷并不是亲儿子,起码苍觉得所谓灵压这种东西,真的对鬼道很不友好。防御型的缚道可以被灵压碾碎,攻击型的鬼道也可以被灵压碾碎,鬼道压力也很大啊,它也会绝望的啊!
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大鬼道长只有一个,而护庭十三番的队长有十三位,解放斩魄刀比学习灵子运用要简单太多了好不好。
放弃了利用鬼道的无用挣扎,然而苍却始终没有将自己的斩魄刀拔出来,因为他明白,这并非是死斗,而是面前这个男人一本正经地求死而已。他想要死在自己手上,这个只想着推卸责任的老混蛋!
“如果这还不能令你下定决心的话。”源平经收刀伫立,手中却握着一根针管一样的药剂,里面藏匿着无数恶意滋生。
“那么我也只好这么做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近来黑市上流行的东西,传说只要注射了这个,就可以获得超越死神界限的力量,尽管会付出一些代价。”
“而这代价,之前被你杀掉的那个死神已经展露给你看了,就是所谓的堕落的虚化。”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就算是一直惫懒的苍,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真的是受够了这样的展开,一个个的,都是这样,你们到底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凭什么你们无法完成的事情,就注定要我来背锅!
凭什么你们就可以这样肆意妄为,而不去承受这样行为会导致的恶意后果!
凭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可以用什么正义、忠义作为借口,而我明明只想着让你们这些人好好地活着,圆满地活着,却没有一个人领情呢!
“因为人不就是这样吗?任性地活着,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别人,无暇顾及,也难以顾及。”
“其实你不也是一样吗?总想着成全我,拯救我,可是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为什么非要你来拯救,为什么非要你来牺牲。”
“傻子!笨蛋!白痴!自大狂的渣男。”
藏在斩魄刀内的陆璃给出了答案,或许这答案,苍其实早就明白了。只是他无法接受这个男人想要寻死的事实,又或者说,他非要死在自己手上这个令人为难的条件。
人总会逃避自己所厌恶的东西,然后找出一个又一个看似圆满的理由来否决其存在的意义,所以任性也是一样。
都是可耻而有用的逃避而已。
刀尖穿过胸膛,血像是樱花一样地滴落,绽放璀璨,然后曾经算是引领苍成为死神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上司,终于完成了自己最后的忠义。
用自己的死,给苍上了一道无解的枷锁。
替我这个无用的武士,守护好我的主君,完成我未尽的忠义。
虽然,杜鹃的啼叫,我还没有听到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