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眸微微眯起,眸中尽是危险的气息,看着楚云笙和萧何王,他浅笑道:“这是自然,如今王爷的命是最重要的,所以,为了王爷我可以答应放了她,但我怎么知道在我放了她之后,你会放了王爷和我,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有立即说下去,而是看着楚云笙,在等楚云笙的回答。
楚云笙双眸一冷,瞪了他一眼。
他才肯继续道:“所以,我要亲自送你们到城门口,现在你们手上有人质,我们手上也有你要的人质,到时候,一并交换,如何?”
楚云笙虽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提议,但是何容说的也在理,她并没有挑不出什么错处,毕竟,如果这时候他将春晓交给她了的话,那么后脚楚云笙就让萧何王命令这里的禁卫军将他和何月射杀在这里,他找谁说理去。
而且,看何容的神情,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所以,在细想了一下之后,楚云笙没有拒绝,毕竟她手上还拿捏着萧何王这个重要的人质,何容不敢怎样。
“好,成交。”
楚云笙果断利落的点头,说着就对何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出去将门口让出来。
何容也是识趣,在等到楚云笙答应了之后,他就携着何月带着春晓率先走了出去。
这边,楚云笙和蓝衣一左一右的挟持着萧何王走在后面,他们后面还跟着楚云怡的那个太监内应以及楚云笙之前胁迫过来的那个宫女。
这样的架势只走到门口,就让门外那些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住御书房的禁卫军拔出了剑。
剑锋直指楚云笙一行。
见状,萧何王连忙惊呼:“你们这是做什么?!混账东西,快放下!”
他的声音蓦地拔高,显然刚刚那一下的阵势吓到了他,倒不是这些禁卫军吓到了他,而是他怕这些人突然冲过来让百忙之中怒气满满的楚云笙将他给掐死了。
到时候,还不用等毒药发作了。
毕竟在他看来,命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
听到萧何王这一声训斥,那些禁卫军士兵面面相觑,当即再不敢上前一步,并在萧何王那一双仿佛能吃人的目光之下果断的扔掉了手中的剑。
看到这一幕,萧何王才蓦地松了一口气。
他才动了动,楚云笙搁置在他颈间的手指就紧了紧,“走。”
身后楚云笙冷冷的吐出这样一个字来,听的萧何王心惊胆战,他连忙提起步子忙不迭的往前走去。
就这样,一行人出了御花园,朝之前楚云笙让那太监传递消息同唐暮筠碰面的宫门口承德们而去。
楚云笙算过了,从那里出宫,离开何月英所在的芙蓉殿最近。
之前她本来打算等何月英带着楚云怡来给萧何王请安之后,一行人再一起去承德们,而此时,何容带来的这一突变,以至于何月英都还没有来。
一路上,楚云笙都在想着该如何联络何月英。
就这样,一直到了永巷。
这是一条只能容一架车撵宽度的长长的巷子,虽然狭窄,但却足五六丈高,两边有守卫,这里是从宫外攻进皇宫的必经之处,也即是皇宫内苑守卫的最重要的一处关节。
再过了永巷,就有直通向芙蓉殿的近路,如果错过了这里,就再联系何月英了。
看着走在前面的何容,楚云笙眉头一皱。
该如何开口?
然而,不等她将这个说辞想好,走在前面的何容却蓦地转过了身来,他停下了步子,就让楚云笙几人也不得不跟着停下步子。
楚云笙抬眸疑惑的看着他。
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在这巷子里顿住步子。
莫非这巷子里有埋伏?
想到此,楚云笙又觉得不可能,虽然头顶上两边都站着禁卫军,而且人人都红着眼睛看着他们,但是因为距离较远而萧何王此时就在她的指间,不等头顶上那些杀招落下,萧何王就会先一步一命呜呼,这道理何容不会不懂。
虽然,这确实是一个设下埋伏的好地方。
何容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的看着楚云笙道:“你可是还在等阿英?”
闻言,楚云笙一怔。
她没有想到何容竟然连这都知道了。
然而,他又是怎么知道何月英已经同她联手了?
这一切在她看来,并没有破绽。
虽然心底诧异,但面上楚云笙依然不动声色,她只凝眸看着何容,等他先开口。
而何容刚刚的这一句话并不是问话,也不是试探,而是带着笃定的语气说的。
看到楚云笙还沉得住气的这般模样,他浅笑道:“那我告诉你,不用等了,因为她自己那边都已经忙不过来。”
如果说之前何容那一句话楚云笙还抱着几分侥幸希望何容只是在诈她,那么现在的这句话再加上他的神态,就不由得楚云笙不多想了。
她的一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何月英和素云那边到底怎么了?
说起来,在同何容纠缠了这么长时间,都已经快到晌午了,然而,本来约定了一早就来和萧何王请安的她们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何容又动了什么手脚?
想到此,楚云笙的眸色一冷,看向何容的眼神里也带着森然。
见状,何容嘴角笑意越深,他叹息道:“没有到,你和我那妹妹竟然还能站在一起,我以为你恨着我,也应该恨着我的一切,却不曾想,你对她倒是挺好。”
楚云笙这时候一心系着何月英素云的安危,所以哪里有闲工夫跟他扯东扯西,看着何容打趣的眸子,楚云笙直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对于楚云笙的表情,何容似是一早就已经料定了一般,他往前踱了两步,然后才不紧不慢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自然不是我出手的,燕国太子唐暮筠既然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子在芙蓉殿,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闻言,楚云笙一怔。
楚云怡在芙蓉殿的消息唐暮筠是怎么知道的!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她就转过了头去看向此时就站在身后的楚云怡的那个内应太监,然而他亦是一脸茫然的看向楚云笙。
所以,楚云笙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想到了是何容。
她冷哼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也是你告诉唐暮筠楚云怡在芙蓉殿?”
闻言,何容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是,但也不仅如此。”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嘲讽的弧度。
那笑容太过笃定,仿似这世间万事都在他的眼底,又仿似这一切都不在他眼里。
那般自信与狂傲的眼神,也只有何容有。
而正是对上他这样的眼神,才让楚云笙的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仅如此。
何容指的是什么不仅如此?
她想不同,而接下来,何容的动作却已经告诉她了答案。
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拍,永巷上方就突然窜出来更多的禁卫军,密密麻麻瞬间就将头顶上方的眼光给遮挡了。
站在永巷里的楚云笙一行人,只觉得天都暗了下来。
这些禁卫军不同于之前那些手中只拿着剑,他们各个都搭弓上弦,箭羽已经在弦上,一触即发。
见状,首先震惊的是萧何王,他急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都反了吗?”
他还在楚云笙的手上,而这些人就敢明目张胆的拿着弓箭对准楚云笙,包括他。
到底还有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然而,萧何王的威慑显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在他这一番怒斥之后,那些禁卫军并没有像他所希望的那样退下去。
见状,楚云笙的心中一冷,她终于知道自己之前想到的那不好的预感是什么了。
就在这时候,不等楚云笙开口,从永巷的另外一头走来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
那人楚云笙也是熟悉的。
不光熟悉,她简直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肖楚。
她万万没有想到,肖楚会出现在这里。
而何容对于肖楚的到来却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难道,他们一早就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之前的一切只是演戏给她,演戏给唐暮筠看?
楚云笙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只是现在才看明白,显然已经有些晚。
“好久不见,云笙姑娘。”
肖楚的眉眼里尽是志得意满的笑意,他款步走到何容的身侧,对何容点了点头之后,看向楚云笙道:“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还想要做无谓的抗争吗?”
闻言,楚云笙的眸子越发冷了几分。
她现在不想说话。
只想杀人。
然而,她不想说话,却并不代表别人不想,萧何王自看到肖楚的第一眼双眸就已经通红,此时再听到肖楚的这一番话,再看他的态度,萧何王的眸子里的愤怒足可以将人杀死。
“肖楚!你个逆贼!混账东西!现在跑来这里做什么,是要谋逆吗?”萧何王看到肖楚,说出来的话因为气极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闻言,肖楚站在那里,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萧何王,他冷冷道:“逆贼?谋逆?啧啧啧……王爷,谋逆的明明是你呀,我这是在给卫王护驾,怎的成了谋逆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讥诮,让人听了只想要冲上去杀了他。
此时,萧何王对于楚云笙来说已经没有了再威胁的价值。
相反,他们现在是真正的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因为,只怕现在的肖楚和何容是真的想要杀他,而不是像楚云笙这般只是用他作为挡箭牌威胁别人。
所以,楚云笙也就松开了卡在萧何王脖颈上的手。
而待她的手才一松,就见对面的肖楚手腕一抬,一枚闪烁着寒芒的利刃就直接朝着萧何王射来,萧何王是不会武的,但楚云笙反应极快,她抬手一把就抓住了萧何王往一边带,然而,这时候,头顶上的禁卫军却齐刷刷的朝他们所在的位置射来箭羽,目标对准了她和萧何王。
楚云笙的身子本来就是虚软的,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这时候再看到那漫天而下朝着她和萧何王落下来的箭雨,想要抵挡却有心无力。
但她还是尽力的拉着萧何王在闪避了。
但奈何那箭雨实在是太多,而她根本躲闪不及。
“姑娘,小心!”
身后传来蓝衣焦急的声音,同时楚云笙只觉得手腕上一紧,下一瞬,在她头晕眼花之际,她就被蓝衣带着往后退开几步。
而在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中,萧何王也正巧挣脱开了她的掌心,在楚云笙被蓝衣带着往后退去的一瞬间,他就已经身中几箭,每一处都在要害。
待蓝衣搀扶着楚云笙站定,前面的萧何王已经仰面倒在了血泊里,他的双眸圆瞪,死死的看着天际,死了都没有合上眼。
见状,楚云笙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如果不是蓝衣出手的及时救下了她,现在只怕倒在血泊里的尸体还会多一具。
想到此,她抬眸看向对面的何容同肖楚,冷声道:“赵王好算计。”
她的声音很冷,没有半点温度。
而对面的何容此时眸子里也迸发着冷意,不仅双眸,他周身上下都迸发着冷意,刚刚楚云笙从死亡边缘被蓝衣救下的一幕被他看在眼底,那一瞬间,他差点没忍住直接一个箭步掠了过去。
对于肖楚的安排他是知道的,肖楚要杀萧何王,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楚云笙会在危急关头出手救萧何王,他更没有想到楚云笙的身子已经如此虚弱。
想到此,何容的眉头越发紧紧的皱在一起,他的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之前肖大夫在他耳畔说的话——楚云笙的风寒已经侵入肺腑,若是再拖延下去只会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当时他虽然知道她病的严重,但却也没有想到竟然这般严重。
原来,之前都是她的伪装,她伪装的坚强,伪装的若无其事,其实际上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吗?
想到此,何容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笑,一抹带着嘲讽的冷笑。
只是那嘲讽是给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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