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毛尖,四个馒头。”
不多时,茶博士给小书童上了茶和馒头,就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今晚茶馆里有人说书,说的是套《岳飞传》。小书童边听着书,边喝着茶吃着馒头,竖起耳朵四下慢慢寻找消息。
晚上因为有书听,茶客都在专心听书,定是没有什么线索。小书童很久都没有听书了,今天倒是听了个痛快。茶馆里说书直说到了子时才散场。小书童的茶已经续了三泡,茶叶也已经喝到没味了。
散场后,众人四散。书童出门,但见天上飘了雪花,好大的雪。弯柔亮的弯月旁,点缀了几颗闪亮的星星,从漫天乌云中显露出来,地上也有了两寸厚的积雪。
雪,美丽而惨淡。他突然想起了去年冬天也是下了大雪,他在树林里独战狼群,生吃狼肉充饥,热饮狼血取暖,在雪地里裹着狼皮冻了夜。也正是过了那夜,他才通过了文老爷最后的考验。
呵呵笑,他回过了神。突然,书童玩心大起,独自在雪中狂跑起来。路上他如鬼如魅,身形飘忽,只见个不高的小人身后背了个大口袋,身上已经积了很厚的雪,好似雪人样飞奔。突然他垫步拧身,“嗖”的声,上了房。穿房过屋如履平地,玩的好不开心。
正当开心之时,他的余光似乎现了什么。连忙转身侧头,前脚止步,后脚侧弓,压低身形,聚神观瞧。只见对面十丈之外的屋顶上也突然有两人停住脚步向这里观望。
书童看见对面来的是两个人,个身黑衣,另个是个女人,身雪缎锦衣火红大氅。想到海老大和文老爷提起过两人穿着,料想这女人便是游侠“浮萍”,那旁边黑衣人多半就是姜杨了!“好极!好极!”小书童暗自高兴道。
姜杨和萍儿睡了白天。晚上用过晚饭后稍事休息,待到亥时之后两人背了准备好的财物挨家挨户的分。
两人正穿房过屋地跑着。姜杨忽然感到有个轻功高的人在附近。好像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正在慢慢靠近这里。不多时,只见十多丈外的对面屋顶上出现了个奇怪的“小驼子”,他满身是雪,身形放低望向这里。此时姜杨还感觉不到对面来人的敌意,再仔细看对面时,那个“小驼子”忽然闪,不见了。
姜杨深知世间高手林立,遇见几个高手也不是什么怪事,更何况对方似乎没有敌意,两人没想太多,趁这雪夜做掩护路分散碎金银,整个东土城附近的人家都分过了,路向西南下去沿着官道,凡是路过的村庄也全都分给了金银。顺便路过了西土城,那里周围的人也都分到了钱。可怜的百姓昨日被海鲨帮折腾坏了,没想到次日睁眼,便有了笔小财在等着他们。
继续路向南,天将破晓。两人便来到了十溏关(现孤山镇)。关外有座大山,山下有座小镇。忙了夜,两人有些饿了,在镇上随意找了家面馆吃面。等天大亮了,两人便去了镇上家如意客栈住下歇息。
睡过晌午,两人起身,坐在起,吃罢午饭,胡乱聊天。
“哥哥,你可有意中人呀?”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哦?”萍儿瞪大了眼,问:“是谁呀?”
“终有天你会见到的。”姜杨笑道。
“你坏死了!”萍儿气的嘟嘟起小嘴,朝着姜杨拳打过去。
姜杨没有躲,让她轻轻地打了下。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姜杨感到阵恶风袭来,但是他不慌不忙也没有闪避。
“搜!啪!”
只三寸长的亮银镖从屋外射进屋内,打在桌上。镖柄上面系着张字条。
姜杨没有管那柄镖,扯下字条抖,展开来看。上书“山顶恭候大驾”六字。
萍儿看字条,说道:“多半是海老大有约。”
姜杨略沉思,到:“既来之则安之,我要去看看。你去么?”
“去!”萍儿说道。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带走了所有东西,出了客栈径直上山。
路上,萍儿问:“大哥,为什么东西都带走了?不回客栈了?”
“你可知道那镖是谁的?”
“谁?”
“店小二。”
萍儿倒吸口冷气:“那我们刚才用的饮食?”
“我早已试过,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他们刚刚知道我们是谁?”
“嗯,应该是这样。刚才你说是海老大有约,也不无道理。”
“海老大他好厉害哦!可是有了大哥,我不怕。”
“嗯。”姜杨笑。
冬天的大山,银装素裹,苍茫屹立。两人慢慢上山,虽然山风渐冷,但是这风景实在好看。冷,也不觉得冷了。姜杨来过几次,萍儿第次来,她竟被这风景迷住了。
“好风景,若不是有事上山,真该好好游历番!”萍儿说道。
“嗯。”姜杨答应道。
还未到山顶,阵高雅的古琴声随山风袅袅飘来。低沉宁静的琴声中,暗藏着丝杀气。
姜杨轻声道:“听此琴声便知,此人心、手、眼三路合,应该是个高手。”萍儿听到略点头。
话刚说完,峰回路转,两人已到山顶。但见山顶有块巨石。巨石上圆润平坦。两人坐站,坐者抚琴,长飘散,衣着光鲜而严谨。站者垂低眼,背上背着个大大的包袱,看穿着是个书童。
“来了?”抚琴者按住琴弦,抬头笑面看向来者二人。
姜杨“噗嗤”笑:“我道是谁,这不是县衙的栾廷栾师爷吗?您找再下有何事啊?”
“私事。”栾廷笑道。
“在下糊涂,您是官,我是贼。见了您我自然要跑,谈何私事公事?我看还是不要谈了,再见!”
说罢姜杨要带着萍儿下山,刚要转身,栾师爷身边的书童,形如猿猴,抢步上前,拦住去路。两手长短对剥皮短刀字分开,冷冷地说了句:“留步。”
姜杨料想,海老大和文县官自是伙,现在派了师爷他们两个来,看来这白道也要来插手了。
“杀!”栾廷笑道。
“唰,唰”书童两刀晃已经攻来,虽然看不出套路章法,但是双刀直击要害快的异常,两人马上分开左右闪避。
栾
廷“呼”的下跳下巨石,晃手中铁折扇来战姜杨。书童击不成,跃而起,双刀上下翻飞来战萍儿。话不投机,四人斗在处。
书中带言,栾廷本是个奇兵的高手,文老爷的左膀右臂,县衙师爷。使把铁折扇,扇中藏毒针。好舞文弄墨,拨七弦古琴。
姜杨与栾廷打了几个回合后心里暗惊,他从未见过师爷出手,伸手才知道这个师爷可比那个常铁强了百倍。他的扇子功出招奇特,认穴精准,身法多变,近身战时自己施展了绝学“铁指拳法”和“十七连环腿”竟然没占到半点便宜。
萍儿那边也好不到哪去。她简直是在跟只疯狗在作战。这小书童没有套路毫无章法却招招致命,再加上快似猿猴的胡乱身法,萍儿竟拿他没办法。只得直用“不败式”退守。
“喝!”姜杨抽出了熟铜拐,“十七连环腿”加“十七连环拐”腿拐联攻,勉强略占优势。但是时想胜他,谈何容易!
苍茫山顶,雪舞飘渺,四个身影如走马灯般,时而辗转腾挪,时而电光火石般数十次交手。轻哼,娇叱,咆哮,冷笑声交杂而起。拳风,掌风,腿风,刀风,扇子风,纷乱相接,时而击碎岩石,时而斩落树枝,扬起纷纷雪
直打了半个时辰,四人仍不见倦色,书童似恶狗般,竟越战越勇!姜杨偷眼观瞧萍儿,虽然见她不落威,女儿家始终是女儿家,不能久战。奈何栾廷缠的紧,目前也别无他法。
突然,姜杨听到微微的机簧声,随后声微微的破风之声,道寒光从栾廷的扇子中打出,直奔姜杨哽嗓!姜杨躲闪不及忙手抽铁牌护住咽喉。
“叮!”钢针撞到铁牌上弹飞。姜杨瞄到飞针针体黑,暗想:“此等无力暗器实在不能伤人,多半靠毒,此针应当是见血封喉的毒针。”
刚刚想罢,又听到微微声机簧声,“嗖!”只飞针朝他的前心打来,姜杨侧身躲过。忽然,他现这针实则是箭双雕,飞针没打中姜杨直冲萍儿打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姜杨手中飞牌马上脱手击出,想要帮萍儿挡掉飞针。
萍儿正在聚精会神的与这个书童过招,突然听到风声,便知道大哥打来了个暗器。她忙压低身形躲开飞牌。小书童直紧咬猛攻,见她退让,立马上前抢攻。在他飞身而上的时候才现姜杨飞来的铁牌,自己忙旋转身形向后退闪。
飞针飞向萍儿。
飞牌没有来得及弹开飞针。
萍儿躲过了飞牌,也躲过了飞针。
书童躲过了飞牌,却没躲过飞针。
小书童腿上中针,马上感觉下身麻痹,然后便没了直觉,“噗通”摔倒。
萍儿见他摔倒不再冲上来,连忙回身和姜杨联攻栾廷。
她高高跳起,式“流星式”自上打下,飞刀流星般脱手攻向栾廷。
栾廷对付姜杨的腿,拐,指,还有突如其来的飞牌四种绝技本来就略显劣势。当他的飞针竟然打中了书童,再冷静的他,阵脚已是乱了。现在两大高手夹攻自己,根本招架不住。见到飞刀向自己的右臂击来,边全力闪避,边气的大骂书童:“你这累赘!”
萍儿刀未中,不由得心里大惊。自己和姜哥双人夹攻的这个栾师爷,自己使出了脱手刀的绝技,对方还能够全然躲过。萍儿心想:“怪不得爹爹对我说,山还比山高。这几天净遇到高手了。”手中皮筋扥,刀回掌中,身形落地,“心式”站定侧向栾廷。
绝招未中,详攻成功。栾廷身法此时已经用老,无法再退。姜杨飞出手中铁牌直取栾廷前心,双腿“鸳鸯踢”踢向其小腹,飞出铁牌之手,以“铁指拳法”式“隼啄”取其哽嗓。栾廷闯荡江湖四十余载,除了自家老爷外再没服过他人。今天,他是服了姜杨和这个“游侠浮萍”。身形最后转,再无变数,牌,腿躲得过,天柱大穴哽嗓保得住,但颈上这记指力是再也躲不过了。
“铁指拳法”刚猛无比,巴掌大的熟铜锁都能徒手拉断,幸亏姜杨手下留情,只是将其颈骨错位,并未伤其性命。
栾师爷铁扇子脱手落地,双手托头歪颈而立,分筋错骨剧痛无比,他咬紧牙关声不吭。
姜杨见好就收,道:“风紧扯呼!”萍儿会意,跳出圈外。两人刚要走,但闻身后恶风不善。再抬头,只见斜日当中,有人如同神降般,人剑合,剑袭来。瞬间,剑已穿过了萍儿的锁骨!萍儿躲了,她仅能避开要害避重就轻。但是这剑几乎要了她的命。姜杨来不及楞,张飞牌已朝此人打了出去。但见来人只在空中转换身形,拔出长剑,轻描淡写地躲过了飞牌,轻轻落,落在栾师爷身旁。用手按住栾廷的颈部,只下“咔”的声,随手几下推拿,便把他的颈骨还原。
萍儿中剑,剑拔出后,鲜血喷得老高,登时晕倒。姜杨忙抢上前封住了萍儿的“风门”“肺腧”两处大穴暂时止血,两人打坐,姜杨又使了股真气储入萍儿“气海”。她的命虽是保住了,但是这剑使得她元气大伤,恐怕以后内力也会大打折扣。
“是谁!”姜杨吼道。
来人慢慢转过身来。但见此人身灰袍,紧扎板带,髻挽起,快靴马裤,紧趁利落。手中宝剑,犀利异常。他的脸,冷若冰霜,他的双目,比手中长剑更加锐利。
“原来是你!”姜杨缓缓起身,道:“好个官匪勾结的青天大老爷!”
来人正是本地县令,文全武。得到书童的飞鸽传书后,文太爷命栾廷先行动身,与之会合,不论生死,捉拿二人。自己先行升堂草草处理政事,以避耳目,后来赶到。
文老爷没理姜杨,先看了眼书童,道:“快拿药。”
栾廷冷冷地说:“走得匆忙,未带。”
文老爷道:“你快带他走,去医治。养他这些年,米饭钱也不少的!”
栾廷低头道:“是!”连忙捡了铁折扇抱着琴,背上小书童,三晃两晃就不见了踪影。
日头渐渐西斜,山风夹着残雪,打在脸上如同刀割。姜杨和文老爷两人对峙了良久。
“你们都得死。”文全武道。
“拉你做垫背!”
姜杨张飞牌已经出手。此时夕阳已落,姜杨不再怕他的那招从天而降的剑法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