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孕了?”
她问,望见南妃嘴角扬笑,答是。这个孩子,艾婉眨了眨眼,鼻头微微发酸,她掩饰般的低下了头,无罪的啊!她没有那一份狠心,她也无法宽容到道一声恭喜。所以,唯有抱起自己真真实实拥有的君儿,起身静默离去。
刘清睨着艾婉的背影,没有挽留。随后,他才淡漠地看向南妃,道了一声:“宣太医。”
南妃蜷指微僵,却一刻便释然。他怀疑她,那又如何,他否决不了事实。
盛旺办事的效率很快,就南妃那么一晃神的工夫,清醒的时候,已经看到太医站在了跟前,就在这个御花园里,刘清连基本的尊重都不给她,残忍到无情的地步,太医那样让她伸出手腕在所有的宫人面前,他怀疑她,不给她留半点面子。
南妃忽然想哭。
想到了进宫前,兄长的话,兄长说:你绝对不要爱上北国的皇帝,你要把你的心保护好,哥哥不希望看到有一天,你为了他而死,无论是身死,还是心殇死。那是一个可怕的男人,你懂吗?
望着刘清那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孔,做出的任何一个表情都足以蛊惑全天下任何一个女人吧可是他的心,不,他没有心,他根本就没有心。
南妃咬牙伸出了手腕。艾婉,我恨你,恨你。你不过是比我早出现了一会儿,如果我比你早认识他,也许,两国会交好,也许,一生一世。你?不过是皇帝与公主之间一颗突兀的豆子。
总有一天,我会除掉你的。
太医将五指从南妃的筋脉上拿走,恭敬弯腰道:“恭喜皇上,再添新子。”声音力道有度,却带着众宫人一起跪了下去,大声呼跃。
“那就回宫好好休息罢。”皇帝依然坐在御花园里的石凳上,呷了口茶,表情淡漠,仿佛世事都与他无关,不惊不动,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宫人们偷偷瞥了一眼站在那里好生尴尬的南妃,心中都是想道这便是宠与不宠的区别了罢。
都说母为子贵,其实,帝王若换做刘清,一切还真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南妃后退了一步,心寒透了。可是她却强颜欢笑,柔弱的身姿在春风中,好像下一刻就会被吹走,朝刘清柔柔福身:“皇上,臣妾的宫里新到了夜间牡丹,皇上今夜若有空,可否陪臣妾来赏一赏?”
这是准备,花前月下?
归来的醉镜躲在暗处偷偷一笑,被他握着手的女人,面目却平静地望着那一幕。
刘清耳动,眼眯,不动声色地在那暗处扫了一眼,望向了他的南妃,话却是对盛旺所言,“牡丹不是该运到皇后宫里么?”
南妃嘴角的笑开始发僵。
“这奴才也不知低下的人怎么做事的,奴才这就去把牡丹搬到该搬的地儿去。”
刘清冷嗯了一声,语气慵懒,看也没再看南妃,“几盆牡丹虽不算什么,但是,规矩要有。就像龙位”他旋转着手中热杯,“不是谁都能坐。”
杯底,清脆一放。
盛旺低下头,宫人们也全低下头。
站在角落里的醉镜,低声道:“他这是又把艾婉抬了起来啊,和他平起平坐,都无人可以撼动。”
“我本以为,她对她只是一时新鲜,却不想,已过了那么久,他还是独宠她一人。”以前的清妃,现在的夭夜淡叹道。
“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醉镜低头望着女子,握紧她的手,直到她朝他看来,他才像终于找回声音一般,沙哑道,“我也一样。”
“”清妃,不,夭夜别过了脸,目光正好撞进刘清染笑的黑眸。
不过,她知道,这笑,不是对她。
被发现了。醉镜带着夭夜走了出去,嗯,宫人们盛旺南妃,大的小的,全都被清了,真不愧是刘清,凌厉的手段。
“师弟,别来无恙。”醉镜将夭夜安置在石凳上坐下,自个儿在湖前站着,对那边的真龙微笑。
刘清起身,气息在夭夜的身前一扫而过,夭夜不禁握紧了手。
“你怎么回来了?”刘清负手而立于这师兄身边。
“师傅,有一样没交给你,没想到吧?”醉镜笑,“我回来,正因为这件事。”
“哦?”刘清看了他一眼,“时隔多年,你要教回我?”
“要教也是教你儿子!”醉镜大胆的捣了刘清胸前一下,笑声豁朗。“你啊,老了,就算了吧!”
刘清“呵”了一声,黑眸望着那平静的湖面,微微一深:她啊,现在不知道是哭了,还是在生气?或是在装无所谓?!或又要和他闹带着君儿离宫出走
“在想什么?”醉镜嘴角玩味儿,“咱北国的皇后?”
刘清挥袖离去,“你们还是住在宫外,若有事,你一人来找我即可。”
“还是那么不客气”醉镜望着那人的背影,微微摇头,目光很快被一道熟悉的女声吸引而去
“他不在乎你的故弄玄虚,不在乎未来会发生什么,他只在乎那一瓢弱水。”
待他回身,夭夜已经衣裳翩跹地往宫外去了,看起来一派无虞。
她是一个太会掩藏的女人。
醉镜,跟着去,对她的话作出无声的回应,你不也是么。人家还是为了一个会回应他的人,算值了,你呢,你不顾生死的来,你图什么?!
他眼眸惆怅,爱一个人,若无所图,才是真的爱了。
她真的爱了刘清,他真的爱了她。
“”
凤鸾宫中,艾婉轻轻哄着君儿入睡,不知道为什么,君儿这次回来,动不动就犯困,她真怕是不是他的身体被那阵子给折腾坏了。
她轻轻在君儿的脸上亲了一口,眼神温暖:“为娘会陪着你的,看着你长大,成亲,生子,在这个时代,为娘会拼尽全力的留下来,陪着你,陪着你的弟弟。”
她抚上小腹,还有三个字没有说:陪着他。
听到这些话的刘清知道,在她心里,他刘清可能永远都排不上第一了。低嘲一笑,朝她走去。
艾婉抬起头,还未看清眼前的人,便被眼前的男子按在了君儿的床沿吻了。
当被气喘吁吁的放过,艾婉脸色羞
红,靠在刘清怀里忍不住拿拳头砸他:“你又发什么疯”
酥麻的嘴唇艰难启动,音调的尾巴都在发颤,让艾婉更加囧。
她蹭了蹭刘清的怀,真是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无语了。
“把我丢在御花园,这就是我发的疯。”刘清一把将艾婉横抱在怀,出了宫殿。
“你放我下来,刘清”艾婉望见那些来回的宫人,彻底彻底彻底的囧了,她砸着刘清冷硬的胸口,挣扎着,他要把她抱到哪儿去啊?!
“不放,除非,你亲朕一口。”刘清嘴角染笑,绝艳至古。
望着他如坠了暗夜星光深邃至极的黑眸,艾婉捂着唇,让她在宫人眼皮底下吻他?不要!
“你有没有皇帝的样子了?”她用眼神提醒他。
“你已经没有皇后的样子了,居然敢把朕,嗯,丢在御花园,那朕,还要皇帝的样子做什么?”
艾婉竟无言以对:这个可恶的男人
从小语文到底是谁教的,怎么能把话说的那么绕,绕,绕
常常的宫廊,在拐角处,最可让人忽视的地点,时刻里,艾婉飞快的抱着刘清,吻了他俊美的脸庞一口。
然后,迅速撤离,红着脸低下了头。
刘清哈哈大笑,做了那么多年的帝王,若说真的那么畅快,当属这一刻。
他胸膛每一次震动,她都能感受得到。鼻间尽是他的气息,艾婉居然就那样放任自己靠在了他的胸膛,这一刻,忽然那么安静,安静到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们。
不管他要带她去哪儿,就这样被他带着走吧,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看,艾婉嘴角缓缓扬起了一道甜蜜的微笑,抱紧了刘清的脖子
是龙吟宫中,刘清将艾婉在床榻上放下,他道:“你怀着君儿时,总隔三差五地离开朕,也不在朕身边,现在朕要在你身边,看着你,绝不容许你再让朕错失,陪伴怀着朕龙子的你的身边”他温厚的大掌,透着衣衫,抚了抚她的小腹。
仿佛岁月静好,他们终于安稳一生。
“她呢?”艾婉道,“那么多女子,如果都怀了你的孩子,是不是你都要陪着她们?”
有时候,女人的思维就是那么不可理喻。
刘清无奈,故意问:“她?”
艾婉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道:“刘清,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嫉妒?”
“”
“你在意?”
“”
“默认?”
“”
“朕全都说中了”
“滚!”
艾婉伸脚就要踹他,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握住脚腕,把她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艾婉别过脸,红着眼眶去喘息,刘清低下头,柔情似水的吻便从艾婉的秀眉中央,细细麻麻地落了下去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是你,都知道自己拥有着怎样的资本,都不会怕南妃,也只有你这个笨蛋,现在还在在意南妃。她们只在朕的眼里,而一直占据朕心里的人,是你。”刘清的吻近乎安抚,说出的话情深,转眼恶劣,“笨蛋。”
“”
“你要的,朕都会给你。”刘清与她额额相抵,“朕答应你,朕都会给你。”
“”艾婉红着眼望着刘清。
她是委屈啊,她怎么会不委屈呢,那个孩子,让她不知所措了。可是他眼底的笃定,又让她有了勇气。
她抱着他,蹭了蹭他俊美的脸,像只刚闹完脾气的小猫咪,在对主人示弱一样。
翌日一早。
宫外客栈里,醉镜与夭夜面对面而坐,喝着茶,听着周边百姓的交谈,不禁一笑:“我那师弟,真的是宠她宠到愈发忘乎所以了,居然将后宫里的女子都放了出去,我看他啊,要怎么处置那个怀了龙子的南妃?!”
“你真的相信,南妃怀了龙子?”夭夜道,“你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一向手段,后宫女子,都是别人以为的他碰过,只有我们知道,刘清这个人,在这件事上,心有多干净,他这个人”夭夜自嘲弯唇,“多有定力。”
“目前看来,南妃怀了孕不假。”醉镜抿了口茶,语气似是而非。
“你要是知道什么,你就说罢。”夭夜的眼死水波澜。
醉镜叹了口气,“我这个师弟真的是好命,被你关心,被他所爱的人爱着,被师傅拯救着,坐上龙位着,他好像就是天之骄子有时候,我都会嫉妒他。”
夭夜笑:“别开玩笑了,若让你做他,你是万不肯做的。”
做天之骄子意味着什么?拥有那么多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肩上要承担也是更多。
醉镜会嫉妒刘清是天之骄子,会佩服刘清睿智无敌,却万万不会做刘清。
“还是你了解我。”醉镜弯唇,眼有满足道,“这样想来,你了解他,比了解我少,这样很好”
“是你比起他来,太白、”夭夜,此刻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白?”
“犹如清水,一眼看得透。”
“他呢?”
“他最爱的女人都看不透他吧。”夭夜闭上眼一口喝下了杯中的热茶。
刘清,这何不也是你的悲哀呢。
“好了,言归正传吧。”醉镜听得出来“他最爱的女人”这几字里的苦涩,立刻便转移话题道,“以我这师弟的坏心眼,南妃怀的可能不是他的懂?”
“他太残忍了。”
“事出有因,这其中必有我们不知道的。”
“是啊,毕竟,他虽没碰其他的女子,却也没让那些女子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夭夜的喃喃声,终是被人海里的闲聊,与小二的吆喝淹没。
宫中仍是安谧啊。
宫灯,不用再点,佳人已回来了。
牡丹,从南妃的宫中移栽到了凤鸾宫中,南妃宫的主人眼看着这苍凉一幕,似乎也不用再等。
“娘娘,回去歇息吧。”
“帮我写封信给父皇。”南妃道。
“好。”齐儿福了福身,回去准备纸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