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哥,武雄说ktv里的小姐姐们都很会唱歌,那医院里穿白色制服的大姐姐她们会唱歌吗?”空空一边说话,一边身体无意识的微微左右摇摆,甩着他那已经消失不见的尾巴,这让他的举止显得有些古怪。
“零钱不用找了。”常照文塞给司机一张粉红色的大钞,忙不迭的拉着空空的手臂把他拽了下来。
司机接过钱,同情的看了一眼空空,这么个眉清目秀的孩子,但是脑子却不好使,尽说胡话,真是可惜了。
“嘘,低调。”常照文拽着空空,快速穿过院内宽阔的停车场,走进了位于医院西面的一座三十层高的白色大楼,那里是范伯父所在的住院部大楼。
刚走进住院部大楼的前厅,就看到一部电梯正好停靠在一楼,电梯门正徐徐的关上,常照文一个箭步,伸手拦住了正要关闭的电梯门。
“是你?”电梯里只有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大夫,女大夫用手指推了推镜框,眼角的余光扫过常照文手里提着的那个保温罐,言语间带着几分不耐烦,“怎么现在才来?还有五分钟就要过探望的时间了!”
这个女大夫常照文和她曾有过一面之缘,之前来催范伯母赶快去给汪来宝缴费的就是她。
常照文瞄了一眼她胸牌上的名字——张燕来。
“张医生,不好意思,一没留神,来的晚了点。不过,我也就是给病人送个汤,很快的,不会超过时间的。”
“送汤?”张燕来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这些病人家属尽是些没科学常识的人,总以为医院的饭菜没营养,总爱往医院给病人送些汤汤水水。殊不知,在她这个医生眼中,那些汤汤水水的营养价值根本一文不值,尤其是那些荤汤,除了嘌呤就是脂肪,吃了对身体没有好处只有负担。
“嗯,鸡汤,超棒的鸡汤!”空空抢先回答道,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盯着张燕来的面孔直打转,这个就是穿白色制服的大姐姐啊,感觉凶巴巴的,很无趣啊。
“鸡汤?你确定病人就差你这些脂肪和嘌呤吗?”张燕来耸了耸肩,果然,又是一个迷信补汤的家伙。
她是一个彻底的科学至上主义者,对任何的传统医学和成分不明的食补药补配方都嗤之以鼻,在她看来,极致的营养无非就是膳食平衡——碳水化合物、蛋白质、维生素、油脂达成合理的比例就ok了,完全没必要额外吃那些费时费力又毫无价值的补汤。
甚至在她看来,就餐这个行为本身就颇为浪费时间,听说国外有种营养剂,把人体一天所需的营养成分浓缩在一瓶饮料里,喝完就完事了。
只可惜华夏目前还没有这种饮料卖,否则她一定愿意尝试,如此一来,一天三餐的时间都能被节省下来,每天节省2小时,可以做很多其他更有价值的事情了。【】
“叮!”铃响了,电梯门缓缓的打开,电梯按键上亮着的数字暗了下来,张燕来率先走出电梯,常照文这才意识到,他们是去同一层楼。
电梯外是一片骚乱,一个年轻护士慌慌张张的冲了过来,差点和张燕来撞了个满怀。
“怎么回事?”张燕来一把拽住这个小护士,口气颇为严厉。
“张医生,不好啦!11号床的病人,她要跳楼!护士长让我去护士台打电话叫保安!”
“搞什么鬼?11号床她今天不是都要出院了吗?她人现在在哪里?”
“那边的走廊……”小护士脸早就吓得煞白,她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出了方向,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如同两道离弦的箭一般,抢先冲了过去。
……
这绝对是常照文见过的最滑稽的跳楼画面了。
医院是什么地方?
这里常年聚集着大量身体、心理不健康的病人,很多人都是饱受着病痛的折磨和绝望的煎熬,难免会有人心理防线垮掉走向极端。
医院大楼在设计之初就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所有的窗户,都不能完全打开,最多只能开出一个狭小的45°夹角,供换气通风之用。
常照文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护士长只是让那个小护士去叫保安,而不是直接报警了。
因为在这里,没有人能成功跳楼,报警只是白白的浪费警力。
走廊的尽头,一个二十多岁穿着蓝白相间竖条病号服的女孩子,她的头正卡在狭小的窗缝间,看她表情狰狞,似乎是卯足了劲想往外钻,只是……
常照文视线停留在她那颇为壮硕的背影上,直摇头,这姑娘的空间感实在太差了!
她是从哪里来的这种自信,认为能将自己庞大的身体通过那条狭窄的窗缝呢?
周围围观的人显然也都知道,这个跳楼事件就是一场闹剧。大家都面容轻松,甚至还有好几个人举着手机正在拍着视频。
“这年头,胖子连自杀都没资格。”一个穿着黑t恤的精瘦男人打趣道,他举着手机正在自拍,把自己和背后卡在窗缝里的女人定格在同一个画面中,秀着优越感。
“周茜,你在搞什么鬼?你的病都治好了,可以出院了,还有什么好闹腾的!人家icu的病人,遭了那么多罪,也都还在坚持着啊!”张燕来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到窗边,一把薅住对方的头发,“你快给我进来!”
“我不!”那个叫周茜的病人,手牢牢的抓住窗框,坚决不肯把头从窗缝里拔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光保住性命又有什么用?我胸口留了那么大一片疤痕……我老公……他都不要我了!”
周茜是个准新娘,本来还有一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可不想在一次意外的火灾中,上半身严重烧伤,虽然经过一系列痛苦的治疗,她脸上的疤痕不算明显,但是身上的伤痕依旧触目惊心。
“你想想看那些生命垂危的人,至少你的命保住了啊!”张燕来还在努力劝说着。
“不,我老公都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错了,除了你老公,活着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的!”常照文的声音悠悠的响了起来。
“靠,这个小伙子该不会要来个以身相许,让人家放弃寻死的念头吧?”围观的吃瓜群众突然兴奋起来。
“对哦,我上次有看到新闻,有个小伙子要自杀,然后一美女主动献吻,人家就不想寻死了!”
常照文斜眼冷冷的瞪了一眼说这话的人,你们这群人——太庸俗!
他突然大步走到了窗边,把嘴凑到了周茜的耳边。
“哇!真的要亲了!”
“小伙子为了救人还蛮拼的嘛!”
而常照文接下来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一碗鸡汤解决不了的吗?”
what?
全场懵逼,这小伙子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张燕来更是用一种看着白痴般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完了,这边想寻死的病人还没解决,又来了一个神经病!
常照文打开保温罐的盖子,一股诱人的香味从保温罐中扑面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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