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道:“那姑娘正在气头上,你追上去又能做什么?”
李天启想想也觉得有理,况且还曾给林云青留下过手书,便没再追,重新坐回了座位。
店伙计已将他们的菜上齐,不过李天启的心里却像似打翻了五味瓶,不知什么滋味。
吃过饱饭,欧阳雪映便称还有事情要处理也要离开了。
李天启急道:“欧阳姑娘,你也要走了吗?”
欧阳雪映微微侧目道:“当然。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难道你要我一直陪着?你以为我闲得无聊?”
“这倒不是。”李天启颇有怅然若失之感,不期然遇到了林逸仙,还未来得及对此前的误会作解释,此时欧阳雪映又要离开,心里自然不舒服。
欧阳雪映道:“你若得空,可以上仙剑宫,如有缘分,指不定我师父师伯会指点你一二,兴许你就能发挥出潜藏的力量了。但前提你先得练些过硬本领,否则你难以攀上千年积雪的山巅。”
李天启何尝听过她对自己说这些体己的话,心有触动,不由躬身道:“谢谢欧阳姑娘抬爱。若得空,定然造访。”
欧阳雪映道:“那些环伺你四周的人已走远,想必也不会对你有所图谋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实在是个多情之人……”
多情之人?我是多情之人吗?听到自己暗地里喜欢的姑娘得出这样的结论,李天启顿有些尴尬之感,正欲解释,奈何抬头已不见她的芳踪。
二楼已无其他人在,变得异常安静,唯留下伊人淡淡的幽香。
天色尚早,李天启不由走到楼旁,望着潺潺的溪流,奔流不息,一时感怀自己这数年的奔波何时才能见到曙光呢?
由于担心白天赶路还会遇到麻烦,而且白天日头也颇毒辣,因此李天启决定先休息,养精蓄锐后再赶夜路。他在附近找了家客栈,沐浴更衣,休息打坐,足足调整了数个时辰直到精神焕发这才起来,匆匆用过晚膳后便开始出发了。
他已向店小二打听清楚,此地去长安也就三百余里了。虽然没有马匹可雇,不过还是让他买到了一头毛驴。
这倒省力不少。
李天启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在天黑之际便离开了小镇,向长安开拔。
一只鹩哥扑楞着翅膀停在了客栈的屋檐下,那灵动的眼神提溜着看着李天启……
在他离开小镇不久,一个黑衣人悄然跟在其后,虽然仅凭双腿,却能不落后,始终保持在百丈距离。
李天启在驴头顶上固定着一盏灯笼,不用说是打算连夜赶路了。
灯火随着毛驴的走动而左右晃动,影子也时长时短。
他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百丈之外有人盯梢,不过也并不奇怪,凭他的功夫修为还远未能察觉。
夜里还是能感觉到一丝燥热,这么多年走南闯北风里雨里的,对于李天启来说也已习惯了。虽然只有他一人在官道上走着,不过却没有感到孤独,反倒有一种恬静之感。
不过寂寥的旅程并没有维持太久,他走出了十里地后,山背后出现一群策马狂奔之人,听他们催马吆喝的声音来看,个个中气十足,显然都是些会家子。
李天启并不担心遇到一般匪徒劫匪,自有手段对付,为了避免生事,他老早便将那毛驴赶到了一侧,站到了路边等他们先过去。
没一会,那伙人果然出现了,手举着火把,不断吆喝着。
李天启低着头望向一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人是什么人。
那伙人看来也是急着赶路,呼喝着没一会就从李天启身边过去了。
烟尘翻滚,李天启不由扇了扇鼻头旁的弥漫开的尘土,然后继续赶路。
又前行了约一里地,绕到了一座山后,不曾想此时后方也想起了数十匹快步奔腾的声音,从马背上吆喝的方式上不难听出,似乎是方才那一群人。
李天启心中一动,在这不到一刻的时间里,他们不可能到得了镇子又折返,看来事情不妙啊。
“驾!”李天启不由扬鞭拍了一下毛驴,那毛驴扬蹄就跑。
不过毛驴始终是毛驴,耐力还可,但速度却远不及快马。只奔出半里地,那伙人便已重新咬在了身后。
“李天启,你莫要跑!”是霍都尉那响彻云霄的声音。
李天启回首望去,果然都是一身红衣的男子紧追其后,领头的正是霍都尉。
看来虽然与他们方才擦肩而过,但还是被这狡猾之人发觉了。
没一会,李天启便被数十匹火字腰牌的人众围住了。
霍都尉借着火光,喘着粗气道:“差点给你跑了!”
既然夜里赶路也会遇到这难缠之人,显然已无法逃脱,李天启也只有一拼了,冷静道:“霍都尉。我们又见面了。”
霍都尉道:“本都尉还不相信风字腰牌会传讯给咱,果不其然,真的还会在此遇到你啊。”
李天启说道:“吐番南诏举兵东进。尔等不去保家卫国,却总来寻小爷的麻烦,你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霍都尉哈哈狂笑,那些随从也跟着大笑起来。但并没有看到杜涛沈光的身影。
霍都尉笑脸一收,冷冷道:“你小子够张狂的,看来本事见长啊。我与你初次见面已有将近六年光景了吧?以前你就一穷酸小子,如今却成了海捕钦犯。不仅长了本事,更长了胆子。若再给你在江湖上混个数年,我看你都要翻天了!每次都让你逃了,这一次本都尉看你逃往何处!”
“好。”李天启正要跳下地,准备见机施展遁地术,却不料他刚要抬腿,十数支明晃晃的佩刀齐刷刷地脱鞘指向了他,就差寸许便会划破他的衣裳。
霍都尉笑道:“你省省吧。上次若不是出现个大怪物,能让你在囚笼里逃了吗?”
李天启看到自己已处于劣势,便没有妄动,冷静地说道:“你以为有好果子吃,杨都尉他们会让给你们?”
“你不要尝试离间了。没用。”霍都尉挥手说道:“是,我起初也不信,但好歹也算是共同服侍一个主子,那也只好将就了,不过今夜可是确实有收获啊,若不是我忽然觉得夜里孤身一人赶路有些可疑,而且还有些眼熟,这才想起
了是你,不然真的要给你糊弄过去了。”
李天启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已没有选择了。”
霍都尉笑道:“你的确没有选择了。”
就在这时,数道锐利的暗器迎面向李天启打来,暗器在火光下闪耀着淡绿色的光芒,实为涂抹了毒药,暗器来势异常凶悍,均打往他的要害之处。
霍都尉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剑,“砰砰砰!”数声脆响,将暗器一一击落。
一个浑身笼罩在斗篷下的黑衣人从路旁的树上飘落。
有只鹩哥在此人头顶上呱呱大叫,“未能成功!未能成功!”转而便飞入了夜空。
“来者何人!”霍都尉挥剑指着他道。
李天启一瞧那人的装束便知道是翎羽狂客谭融,此人居然已从千里之外寻找过来,并要暗算自己!
谭融朗声道:“用你们中原话来说,鄙某外号翎羽狂客,名叫谭融。南诏人是也。”
霍都尉轻哼一声道:“本都尉可不管什么人,要想从老子手里抢人,那还得看看手底下的功夫!”
谭融仿佛心有成竹,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并不顾忌已有多个火字腰牌门人上前抽刀相向。
他用着生硬的汉语冷冷道:“巫月教与你家太子殿下早有合作,尔等不知吗?”
“笨蛋,蠢货!”那只盘旋在上空的鹩哥大声叫嚷着。
霍都尉听那鸟叫,不由有些心烦,微微抬头瞧了一眼,朗声喝道:“你这鸟儿再不住嘴,老子将你射下来喝酒!”
谭融干咳了数声,似乎在示意他打狗也需看主人呢。
李天启见机,立即冷嘲热讽说道:“你这卑鄙之人,学话倒也迅速!居然想暗算你家小爷!”
谭融冷冷一笑,对李天启的话置若罔闻。
霍都尉犹疑道:“阁下是巫月教之人?”
“没错。”谭融微微点了点头,“追了许久终于发现了他的踪影,就在此地将这小子杀了吧?以免夜长……夜长梦多。看看他怀里有没有藏着我圣教给太子的信笺,将信速速带给太子殿下。”
李天启在旁冷哼一声道:“大名鼎鼎的火字腰牌门主霍都尉,居然对一小国邪教的教众言听计从,这说出去,也难免让人笑掉牙吧?”
“你说什么!”霍都尉瞪了李天启一眼,对着谭融道:“谭融,这李天启现在已在我的掌控之下,本都尉自会处置,你就勿要多事了。”
谭融听霍都尉的语气,想必坚持下去必然会起纠纷,于是便说道:“那好说,好说。信笺……”
“来人,搜他的身!”霍都尉吩咐道。
“是!”其中一人大声说道。
但那随从还未来得及将手伸进李天启的衣服里,一道闪耀着白光的利器呈弧形飞快向他身后打来,不偏不倚正中其要害,那人便突然惨呼一声,软塌塌地从马背上摔落下地。
这一切发生太快,着实令火字腰牌的众军头吓了一跳。
霍都尉以为是谭融的同伙暗下毒手,怒喝道:“谭融,你这是……”
谭融摊开双手晃了一晃,一副无辜的语气道:“不,不,误会。”
霍都尉旋即往后看去,“何方神圣,何不现身说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