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孙中原的疑惑,是有基础的。那就是,伏牛镇是一处古镇,镇上的人也说不出到底有多古、查资料也查不到确凿说法的古镇。
“你的意思是,这块牌坊,明代之前就有,只不过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被彻底毁掉;明代复建,依然用了早先牌坊上的文字?”邝西寅自是明白。
孙中原点头,“不过,既然用小篆,那最早也早不过秦代。”
邝西寅端详这四个字,“元末战乱甚剧,伏牛镇遭受战火也不意外,明代重建是有可能的。而且,即便是明代和清代的建筑,现在这镇子上,不也基本没了么?”
“是啊,具体没法考证了。不过,这个上面的“永镇”,如果说永是对镇的强调,也行。但是,如果说有另外的意思,比如字面意思,是不是也有可能?”
这一点,邝西寅倒是觉得孙中原多想了,哈哈大笑,“难道,这里还真曾降伏过一头牛,然后永远镇之?”
孙中原也跟着笑了。不过心里却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执拗着:说不定,还是牛魔王呢。
两人离开牌坊,继续绕着圈逛。原先住旅店的区域就不用逛了,那边基本都是旅店和饭店。
基本快转完的时候,两人在一条胡同里,居然发现了一家古玩店!
说古玩店,也不算太恰切,因为,就是利用了一处院落的南房,开了个门,窗户上方钉了个木头牌子,上面写着:老物件,小玩意。
这话写得有意思,孙中原便和邝西寅进去了。
就一间十几平米的屋子,也没有柜台,有几个架子,还有些东西就这么堆放着,总体来说还算整齐。房子一角摆了一张长条桌,桌边有几个木凳。
见有客人来了,原先坐在一个木凳上的男子站起身来,约莫四十来岁,个子不高,小眼睛。眼睛虽小,但五官周正,所以不显得难看。
“都是老东西,喜欢就买件玩玩。”店主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
孙中原笑着点点头,打量了一下。这店里的东西,还真是挺杂,瓷瓶子,秤杆子,集邮册,老年画,啥都有。
就是没有太老的东西。
最早,基本也就是民国年间。瓷瓶子当中,大部分还都是老式酒瓶。
店主似乎看出了孙中原和邝西寅眼中的失望,“两位是搞古玩的吧?这不算是古玩店,就是个老东西铺子,价儿都不高。”
邝西寅点点头,转身又看了看墙角的几件铜器。这些铜器,多是现代粗制的佛像和香炉,也没啥好东西。
孙中原掏出烟,递给店主一支,店主说了声谢,一看是好烟,没抽,夹耳朵上了,却掏出打火机,要给把烟放到嘴边的孙中原点上。
孙中原一看,又掏出一支递给店主,同时自己把烟点上了。
店主这才点上,抽了一口,“好烟就是好烟!”
孙中原笑了笑,“老板,咱们镇上那个牌坊,最早是什么时候建的。”
“不是大明么?”老板一愣,“再早是不是还有,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伏牛镇这个名儿,好像明之前就有了,但现在谁还关心这个啊!”
“那上面为啥是伏牛永镇,不是伏牛镇呢?”
“这个我听老辈儿人说,好像是明太祖朱元璋在这里打了胜仗,非常高兴,大笔一挥,御题的字,就是期望是世世代代的意思吧?”
孙中原一听,这说法太不靠谱。朱元璋就是题,也不会题小篆。而且如果真有这事儿,明代史料算是不少,肯定能查到。
民间以讹传讹的事儿太多了。
孙中原知道店主也说不清楚,笑了笑,抽了两口烟,准备走了。
这时候,店主好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了口,“我这里吧,倒真是有件老东西,而且刚挖出来不久,就是······”
孙中原不由接口,“刚挖出来?哪里挖的?”
“就在我家后院,上周。我是想弄个地窖,种点儿蘑菇,结果挖出来这个东西。要不,您看看?就是······”
店主两次说“就是”,欲言又止,孙中原干脆直接问道,“就是什么?残了?还是太邪乎?”
“都不是。算我运气好,是个完整的,样子也不丑。就是这味儿,太冲了!我搁在香皂水里刷过,还泡了两天,现在还是有点儿。”
“没事儿,既然说了,那拿出来看看吧。”孙中原看了看邝西寅,邝西寅点了点头。
“到院里吧!”店主一听,便领着孙中原和邝西寅,从南房的小门到了院子里。
“好大的院儿。”孙中原一进去,感觉豁然开朗。这房子和院子不是老建筑,也没厢房,更显得院子大。
“大有什么用,这里的地皮又不值钱,我那后院也不小呢。”店主说着,走到了正房屋檐下一角。
他抱过来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东西。而后蹲下身,放到孙中原和邝西寅面前的水泥地上,把皮筋解开了。
确实有味儿,一拿下塑料袋,就散发出来了。有点儿尿骚味和土腥味儿混杂,不过,也不是很夸张。可能刚挖出来味儿很大,这用香皂水刷过泡过,必然是小多了。
孙中原也蹲下身子,先大体看了看。
这一看,居然是一件唐代的青瓷!
唐代,瓷器尚未完全普及,而且工艺上有所欠缺,但是瓷器窑口已经有了,最出名的,当属南青北白,南方越窑的青瓷,北方邢窑的白瓷。
不过,这件瓷器,虽然是青瓷,但却不是越窑的。孙中原一时还判定不了具体窑口。
这件青瓷也就一捧大小,是一匹卧马的形状,马身肥圆,马口向上大张。釉色青中泛黄,从马口看里面的胎质,倒不是很粗糙。
就这个形制,有尿骚味那就很正常了,因为这是一只夜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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