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羊皮他并不太在意,他关心的是羊毛,和孟根聊天,前面那些都是铺垫,归根结底是想了解蒙人对羊毛的重视程度,收购时也好定价,还有这个部落会不会留存些羊毛。
聊天摸底,一开始自然不能找他们首领,这些人老奸巨猾,察觉到自己的意图,指不定来个坐地涨价。
林远他也不太信任,塞外呆了这么些年,谁知道他的心是向着哪里的。
眼前这蒙古小哥,看上去憨厚老实,就他了。
“这冬天放羊,挺辛苦的吧?林远今天就是放羊途中与我们遇上的。”志文接着闲扯。
孟根摇摇头,“最累的不是冬天,而是秋天。”
“怎么说?”志文饶有兴趣地问道。
“秋天先得给羊剪毛,然后割草,给它们准备冬天的食料,忙起来累得要死,冬天还好些,也就是放他们出去遛遛。”
剪羊毛?重点来了,志文暗道。
“秋天剪羊毛?不怕冬天冻到它们吗?”
“不剪不行啊,毛太长的话,它们走路困难,还浪费草料。”孟根说道,“所以得早些,差不多一入秋就要剪了,还不能像春天那样剪得太短,不然冬天它们可能会被冻病冻死。”
“春天也剪?”这一年就能剪两次了,好消息啊。
“肯定得剪啊,不然夏天来了还不被热死。”孟根看着惊讶的志文,有些不解,“你们关内不是也有人养羊么,这些你不知道?”
“不知道。”志文老实摇头,“我没养过羊。”
“这么一只羊,剪下来的羊毛能有多少?”志文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谁知孟根摇头,“不太清楚,没称过。”接着又不太确定地说道,“不过最少五斤是有的罢。”
五斤?一年剪两次毛就是十斤,志文突然激动起来,整个蒙古草原有多少只羊,几十万只还是几百万只?那羊毛能有多少,几百万斤到几千万斤!
要是能全部收下,原料根本就不用愁了。
不过这件事规模太大,光靠志文自己是不可能完成的,虽然他有系统仓库,容量无限,可他没有分身术啊,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把这么多的羊毛吃下来。
“郑公子,你要收羊毛啊?”孟根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志文对羊毛的关注。
“啊,羊皮羊毛都要些。”志文含糊地应着。
“啧啧,你要是秋天来就好了...”孟根叹道。
这不废话嘛,秋天?秋天我来得了吗,黄河都还没过呢。志文心里吐着槽。
“...去年秋天我们剪的羊毛,好多用不上,都扔了。”孟根把话说完了。
扔...扔了?
志文眼前一黑,还好是坐在地上,才没有出丑,“干嘛扔了?”
孟根已经把第一只羊打理干净,擦上了盐,开始杀第二只了。
“没什么用啊,还占地方,开始烧了一些,后来思勤嫌太臭,我们就挖个坑埋了,也不知道他还有没与留下一些。”说话声中,羊只“咩咩”的叫声戛然而断,颈间鲜血喷进盆中。
“怎么会没用呢?你们不拿来做毡衣吗?”志文耐心地问道。
“那玩意儿啊,你们关内汉人爱用,塞外还是皮袄好穿,有几户,包括头领,跟着思勤做了些毡衣,不过那也用不了多少。”孟根又开始剥皮。
“咦?不对啊。”志文突然反应过来,“这些羊不是你们的吧?”
孟根摇头,“反正我是一只羊都没有,思勤有几只,其他人家和思勤差不多,一家也就是三五只的样子,大部分的羊都是头领的。”
“对啊,这羊不是你们的,羊毛你们怎能随意处理,想烧就烧,想埋就埋,还拿了做毡衣,你们首领能同意啊?”志文问道。
“嗨!”孟根完全不以为意,“这羊毛没多少用,向来是谁剪谁处理,谁若想要,我们留些便是,首领巴不得我们帮他处理掉呢,我们若是不管,留在草地上,他还担心被羊给吃了,弄些病出来,全蒙古都是这样的。”
这还真是...吾之蜜糖彼之砒霜啊,没想到羊毛在蒙古这里居然一点都不被看重,收购羊毛这事儿,难道得去找这些普通牧民就行了?
“好了没有,孟根?”这时候林远骑着马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装得满满的。
“还有一会儿。”孟根开始宰第三只羊,“要杀几只啊?思勤。”
“五只差不多了吧。”林远合计着,少了的话,不够吃没面子,杀多了的话,达林台又要心疼。
“行!”孟根一听有五只羊吃,咧嘴一笑,手上动作更快了。
“郑兄弟喜欢看杀羊?”林远下了马问道。
“闲来无事,和孟根大哥聊聊天。”志文回答。
“有空的话,不如与我一道,整饬下我挖来的这些葱姜蒜,蒙人缺乏耐心,收拾的可不精细。”林远邀请道。
“好啊,我正闲得无聊,同去同去。”
志文二话不说跟了上去,倒让林远有些发愣,按蒙古人的习俗,是不会让客人帮忙的,只是他觉得大家都是汉人,没必要那么客气,又见志文太闲,才试着开口相邀。
但在关内上门做客,那些闲不住的客人,往往会和主家一起拾掇,不过林远见志文年纪尚小,商队是他说了算,穿得虽然并不出挑,但出身恐怕不低,想来是不太会做事儿的,没想到志文居然一口答应了。
“走啊,林兄。”志文发觉林远落在后面,回头催道,“咱们手脚麻利些,我可等着吃你的烤羊呢!”
......
夜幕降临,达林台部升起了几大堆熊熊的篝火,架在火堆上的羊只被人不时翻动着,色泽金黄,脂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达林台作为首领,自然以主人的身份先向志文他们表示欢迎,然后是敬酒。
对此,志文只能以年纪还小,不会喝酒的理由拒绝,开玩笑,他才多大,这么早喝酒,不是戕害自己么,和囡囡她们三个丫头一道,喝的是酸奶。
或许是他的脸实在是显得很稚嫩,蒙人们并没有对他不依不饶,而是将敬酒的对象,转到了薛平和柳才等四人身上。
薛平三人很兴奋,吃着肉,有人敬酒都是来者不拒,还不时与几个蒙古大妞调调情。
而一直抑郁的柳才,喝了几碗酒后,也明显放开了,高声嘶吼着,和蒙人们一起,围着火堆载歌载舞。
志文在旁边见到柳才这副模样,也有些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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