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鲵烧上之后,林愁弄了一个大盆将鱼下水翻来覆去的冲洗干净,用醋搓洗过之后再撒上面粉狠狠的揉搓。
洗净后的鱼下水以葱姜料酒佐盐浸泡,炮制十分钟后再淋一次醋,祛除最后一丝异味。
这时候用来红烧大鲵的锅里已经传出难言的鲜香。
非一般的鱼肉滋味,闻上去有骨汤和矿物质的味道,还有些像用老母鸡和蛇骨蛇皮炖出的高汤。
羊角辫吸着鼻子,竹鼠也不吃了,一个劲儿的问林愁,
“竹笋好吃嘛,竹笋好吃嘛,竹笋比竹鼠好吃嘛?”
林愁无言以对。
真的很想告诉这孩子竹笋不好吃、竹笋没有竹鼠好吃啊。
“咳,马上就能吃了,别急。”
林愁拿出一小碟事先留下的大鲵骨头,在平底砂锅里放了一些鸡枞油。
——没办法,没有鸡油,只能用油鸡枞代替了。
小火慢焙,将鱼骨用低温煎至金黄,然后倒出多余的油脂。
山爷心疼的恨不得将那点油全倒进嘴里喝掉,
“败家啊败家子啊”
大鲵骨为底,葱姜铺在上方,加水慢炖。
不消片刻,砂锅里的汤就变成了浓稠的奶白。
林愁将砂锅挪到火堆边缘,使锅里的汤处于将沸未沸的边缘,再取过处理好的鱼下水,将鱼肚切条、鱼肝切块、鱼肠切段后打成肠结,分别下到砂锅里,盖好盖子。
“唔,这锅红烧的差不多了,筷子都拿起来吧,准备吃。”
一锅大鲵烧好之后份量少了许多,不太出货但足够鲜美。
怎么说呢,用比较夸张的方式来形容的话——连腾起的蒸汽都是美味的颜色。
羊角辫也不嫌烫嘴,别别扭扭的用着筷子将一大块大鲵连皮带肉塞进小嘴里,
“嘶哇好烫e”
小丫头被烫的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儿仍然不肯松口,一张脸由于呲牙咧嘴变成了很古怪的形状,努力咬着,
“啊唔”
鱼肉与牙齿接触间尽显q弹爽滑,尤其是鱼皮,一口咬上去居然还有些弹牙感。
那感觉就像是厚厚的鱼皮里饱藏着汁水一样,很让人担心咬破鱼皮之后会有滚烫的汤汁突然喷溅出来。
羊角辫眼睛亮亮的,
“哇,好滑鱼皮好好吃”
小丫头的词汇量不怎么丰富,很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让她眼前一亮的美妙滋味,只能倾尽全力大口撕咬,活像一只小老虎似的。
吴恪抓狂了,
“这鱼肉怎么光吹不凉啊”
因为每一块鱼肉上都满布着稠厚红润的酱汁,将白皙晶莹的鱼肉包裹的严严实实。
吴恪说,
“太烫了,又很香唔这块是哪里?是鱼尾么!鱼尾可是活肉啊真香”
黄大山不屑一笑,没有一点点礼貌可言的在大锅里翻翻找找,
“啊哈~可让我给找着了~”
黄大山筷子上的是大鲵的脚掌,圆咕隆咚肥肥大大,看上去蠢萌蠢萌的。
“活肉?这特么才是活肉呢~”
这货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大鲵的脚掌一口吞掉。
“嗖~”
筷子尖儿上东西一下子飞走,黄大山咬了个空。
“???”
滚滚熊掌虚托着小小的物件儿,黑漆漆的眼珠儿闪着光,仔细观察了一番,方才将其放在口中,
“嗷呜~”
山爷无言,敢怒不敢言。
只好弓着身子继续在锅里找,
“啊哈~”
羊角辫和苏有容眼巴巴的凑过来。
羊角辫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
“次手手,次脚脚”
山爷痛苦的闭上眼,泪如泉涌。
林愁随手在锅里一挑,将两条儿鱼唇扯在筷子上。
黄大山艳慕的抱怨,
“娘希匹,真他娘的会吃”
鱼唇乃八珍之一!
入口鲜嫩滑润,那浓浓的胶质像是要将林愁的嘴唇直接粘在一起似的,滋味让人迷醉。
林愁对大鲵的味道表示还算满意,吃过一点点之后就专心对付起砂锅里的东西来——那才是他所期待的。
事后。
黄大山拍着肚子,照例抱怨道,
“好吃是好吃,可也忒少了点,拢共加起来都不够你山爷我自个儿填饱肚子的。”
吴恪歪着嘴,可鄙视了,
“四道墙工地的大锅饭管饱管撑,你咋不去吃呢?”
“你小子是不是欠抽?”
“来啊,说得就跟揍我一顿你堂堂一四阶大佬有多光荣似的。”
“”
林愁晒然一笑,在一堆蔬菜里挑挑拣拣的清洗着。
黄大山眼尖,
“唔,林子,刚刚那个,是不是一只山参?”
林愁说,
“是啊,在竹林旁边挖的,十来年,还嫩着呢。”
大多进化者都不爱吃这个东西,嫌苦,而且是年份越久越苦。
在他们看来只有普通人才对野山参滋补的功效视若珍宝,对进化者来说即使上百年的野山参也没比大萝卜好到哪里去。
(又不是异化魔植,有啥可宝贝的,嘁!没见过世面!)
明光附近的山上这东西着实不少,除了偶尔有好这一口儿的进化者会拿山参泡酒之外,旁人即使看到了都不带采的。
——说起来这应该是独属于大灾变年间的另类奢侈了吧?
林愁将手指粗细的山参削萝卜一样削掉灰黄的表皮然后切成长长的细丝,与舞茸一起放入砂锅里炖着。
奶白的鱼骨鱼肚汤咕嘟嘟的冒着气泡,一股人参皂苷的独特气息渐渐弥漫开来,这味道在祖山葱翠掩映的山林中格外有仙气儿。
林愁一边洗着手里的嫩菜尖儿一边说,
“偶尔吃吃这个东西味道还不错,吃多了就不太好,进化者也是会上火的。”
林愁清洗的嫩绿菜尖儿是荨麻的嫩叶,大多数人都没办法区分荨麻和藿香等野菜,而且几乎不会去食用它们。
但其实这东西和鱼汤、火锅都是绝佳搭配,清鲜异常。
即使只是简单的用滚开的汤汁涮上一下,再打个糊辣椒蘸水,就是送粥下饭最完美的利器。
林愁舀出一小匙鸡枞油淋在汤上,盛出,
“每人一碗啊,丑的没有!”
洗好的荨麻在汤面儿上那么一摆,立刻被滚热的鱼汤熏软,融化一样缓缓浸没在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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