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既身染沉疴,终日卧‘床’不起,杨勇和杨广兄弟二人只得轮流在‘床’前服‘侍’,劝慰独孤伽罗保重自己的身体,切莫因杨俊之死悲伤太过。
杨俊被人毒杀的真相既已查明,接下来自然要议及如何处置毒杀亲夫的崔氏这一问题。依杨坚的本意,是想借处死崔氏这件事替皇后出一口气,有助于皇后身心早日复原。
可是,当他赶到正阳宫来向独孤伽罗询问处置崔氏的意见时,没想到独孤后却不赞同立即处死崔氏。
在杨广、萧厄的左右搀扶下,独孤后强撑着在病榻上坐起,用虚弱的声音对杨坚说道:“皇上,崔氏虽罪不容诛,但她出身天下第一高‘门’的博陵崔氏,皇上若杀了她,只怕引起天下高‘门’对朝廷的不满,不利于实现皇上的宏图大业,且历代就有议贵议亲的成例,因此臣妾主张,还是留下崔氏一条‘性’命为宜。”
杨坚见独孤后抱病在‘床’,犹念念不忘替大隋的江山社稷着想,感到得滴泪皆下,拉着独孤伽罗连连点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两天后,毒杀亲夫的秦王妃崔氏得到了一个褫夺封号,终身幽禁的结果。
杨俊之死虽然到此为止算是尘埃落定,可杨广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本人却因主持清查杨俊之死一案成为了在长安街头巷尾日渐传散开来的诸种谣言指向的目标。
伴随着杨俊死于王妃崔氏这一真相的日益流传,针对查案人杨广的各种小道消息同样引起了长安百姓极大的兴趣。
在这些犹如青屏之末,不知从何而来的各种谣言中,有指责杨广不念兄弟之情,一心唆使皇上开棺验尸,令秦王死后也不得安宁的;有传说杨广早在出镇河北期间就对河北、关东一带的高‘门’世家多有不满,这回是借崔氏毒杀亲夫一事对河北、关东高‘门’世家打击报复的;更有甚者,有谣言竟将杨俊之死、崔氏被幽禁以及皇后卧病不起这些事情一股脑地归咎到了杨广身上,责骂他是不忠不孝,还无半点儿怜悯之心的残暴王爷……
杨广本人因终日在正阳宫母后身边服‘侍’照料,对宫外已流传得沸沸扬扬的各种谣言并未听说多少,倒是裴蕴在听到了这些越传越邪乎的谣言后,感到了来者不善,急忙进宫求见杨广,将这些谣言禀报给了杨广,并劝他道:“王爷,下官料想,这些针对王爷的诸种谣言决非无端而起,定是有人想借秦王一事玷污王爷在天下人面前的名声,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根据目下长安的形势,下官劝王爷还是早回江南,避一避风头吧。”
杨广听了裴蕴进宫向他转述的那些个谣言的内容,已是怒不可遏,此时又听到裴蕴劝他早回江南避风头,更是气得拍案而起,破口骂道:“无耻宵小之辈,何足惧哉?如今母后抱病未逾,我若在此时返回江南,还不落实了不孝的名声?冲之,你带人给我仔细地清查,但要查到造谣污我名声之人,我必亲手杀了他,方解我心头之恨。”
裴蕴见杨广正在气头上,遂起身给他捧过一碗茶水,向他致歉道:“王爷说得是,娘娘身子尚未康复王爷就返回江南,确易招人非议,此事确是下官疏忽了。请恕下官冒昧直言,若只是些市井间游民、‘浪’子,闲来无聊之时捕风捉影,随意编排出子虚乌有之事打发时间,王爷也不值当和他们置气,可是下官觉得,这么多的谣言中,对毒杀亲夫的毒‘妇’并无一句指摘、责备,却无一例外地将矛头直指揭‘露’秦王之死真相的王爷,背后应是有人不怀好意,蓄意唆使,王爷倒是切不可掉以轻心哪!”
听了裴蕴这番话,杨广心念一闪,面‘色’缓和了下来,喃喃说道:“怪不得当初接到杨俊的死讯后,父皇要派他去秦州,此事莫非又是他在背后主使?可,以他的身份,似无此必要吧?”
裴蕴对杨广说出的那个“他”心领神会,拱手提醒杨广道:“王爷莫忘了前不久的猫鬼一案,幕后主使者很可能也是此人,且如王爷方才所说,皇上想必对他近来的种种行为也产生了戒心,这才要指派他去秦州的,如此一来,他出于防范王爷之心,唆使编造了这些针对王爷的无稽之谈妄图中伤王爷,不是言之成理之事吗?”
“倘若真如冲之所言,我尽早离京倒不失为一向他表明心迹之策……可是,母后她……”杨广仔细琢磨着裴蕴的话,态度变得犹豫了起来。
“只要王爷愿意尽早离京,其它的事就‘交’给下官来办,定不会叫王爷在世人眼中落得个不孝名声的。”裴蕴见杨广心思活络起来,趁势向他保证道。
“前此本王派你回京,清查主使顾生谋逆之人,可查到了什么眉目?”杨广着实不甘心灰溜溜地返回江南避祸,沉着脸问裴蕴道。
“下官曾前往大兴善寺找彭国公及寺中僧人面询过,却仍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证明顾生是受人指使潜往关外游说突厥起兵来犯的。要想查清此案,只怕并非三两日的功夫,王爷不如暂且返回江南,留下官在长安继续查案吧。”裴蕴唯恐杨广改变主意,忙劝他道。
“我多在长安留上一日,便更利于早一日查出顾生背后的元凶,若只是为了顾全自己的名声,退避回江南,岂不也给了指使顾生谋逆的元凶以可乘之机?”杨广像是拿定了主意,霍地转身注视着裴蕴,质问道。
“王爷……”裴蕴急得跺脚还‘欲’劝说杨广离京避祸,却听‘门’外传来宦者李‘玉’儿的声音:“圣上传晋王即刻到临德殿见驾。”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