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稠依然只郑重地答声“愿遵王命”,再也不肯多费半句口舌了。
一行人到了石屋院,杨广依然在张须陀、鲜于罗二人的守护下高坐于后院上房之中,静候何稠查探石屋院的结果。
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何稠就接连发现了甜水路暗道的入口,以及在观音造像的底座下探明了秘道,这不禁使得杨广对他刮目相看:王世充向自己举荐此人是营造的大行家,看来果然没错啊。
“这座石屋院前后都建有暗道、秘道,应非善类所为,王爷,只不知这观音造像底座下的秘道通往何处?”何稠边邀请杨广亲赴前院上房中观看秘道入口,边看似不经意地问杨广道。
“这条秘道是通往”杨广脱口答了一半,才陡然警觉自己上了何稠的当,撂下脸反问何稠道,“何署令何来此问哪?”
“王爷,您瞧,这秘道入口处的大石上带有新近挪动的痕迹,而今日随王爷进入石屋院时,下官分明见到这里有禁军值守,如若王爷事先不知道此处建有秘道,倒是怪了。”
“啊,啊,原是本王疏忽了,没有事先向何署令提及。”杨广一脸的尴尬,只好委婉地向何稠赔礼道歉。
“王爷既已知晓石屋院中建有秘道,想必是要下官查探此处可设有秘室喽。”何稠说着,摇了摇头,“这院内各处下官已大致查探了一遍,并没发现设有秘室。”
“王爷,请到隔间里说话吧。”跟随杨广而来的鲜于罗嗅到秘道里不时散发出腐朽难闻的气味儿,体贴地向杨广说道。
何稠听到这话,目光一闪,“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此处还有隔间,倒是还没有瞧上一瞧。”
“鲜于罗,你引着何署令先到造像后隔间里查探查探,如若无甚异常之处,就请何署令随本王一同到后院上房用晌饭吧。”杨广对何稠客气了许多。
鲜于罗领着何稠去了不多时,上房内众人就听到观音造像后的隔间内传来鲜于罗惊喜的叫声:“王爷,发现秘室了。”
杨广听到叫声,精神一振,一马当先地绕过观音造像,径直冲进了隔间。
隔间中央,那张被认为是花姑平时安寝的木床已被挪开,地板上赫然显现出一个大洞来。
何稠从大洞里伸出脑袋来,冲杨广咧嘴一笑,示意他到近前观瞧。
这的确是一间秘室,秘室的门户设置在地板上,开启秘室门户的机关就安置在床脚旁边离地约一尺的地方。秘室足足有半间隔间大里面铺设有厚厚的一层柔软的干草,干草堆上整齐地摆放有衣物、干粮等物品,可以保证藏身在此的人舒舒服服地过活。
“王爷,依下官之见,这间秘室必是建造石屋院时一同修造的,唯其如此,秘室门户所用石材与地板可说一般无二,使人难以发现。”何稠仍站在秘室里,仰面冲杨广说道。
“鲜于罗,下去,仔细看看秘室里有什么可疑的物件,将它带到后院上房来向本王回话。何署令,你上来吧,随我一同回后院上房,我还有些事要请教于你。”杨广竭力克制着兴奋的心情,吩咐道。
待一行人回到后院上房依次落座之后,杨广向何稠问道:“何署令,若本王告诉你,前院观音造像底座下的秘道通往城南的万善尼寺,依你估算,当年建造这座石屋院,包括暗道、秘道、秘室,需要役使多少人力,才能在一年之内完工?”
“至少也得五百人,并且其中大半还须是技艺娴熟的匠人。”何稠笃定地答道。
“唔,那么照你看,前院隔间里的秘室当初修造时是为了派何用场的呢?”
“秘室并无其它出口,应当是为主人避祸修造的。”何稠回答得十分简洁明了。
到了此时,杨广脑海里已大致勾勒出了一幅场景:那晚,本已在前院隔间内入睡的花姑骤然得到赤髯少年赶来报信,获知了官军紧随其后,即将查剿石屋院的消息,当即开启秘室,躲了进去。在秘室里呆了一夜后,于次日天明,趁军士们押解一干人等回大庄严寺审讯之机,悄悄地溜走了
如果依此推断,从秘道中逃走的就只有赤髯少年一人,那么紧接着问题又来了:花姑为什么不在赤髯少年的保护下从秘道逃走,而执意要一个人留下来呢?
虽然脑海中不时有新的疑问产生,可这些疑问是断断不可向面前的何稠提及的,杨广命军士们到附近的西市里购置了一桌上等的席面,亲自为何稠敬酒、布菜,以犒劳他探查到秘室的功劳。
“何署令,你放心,本王今日回府后就命人帮你寻购得孔雀金丝线,助你早日缝制超过波斯锦袍的锦袍来。”杨广一改对何稠的冷淡和不信任,于席间拍着胸脯向何稠保证道。
“下官多谢王爷抬爱,缝制锦袍之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下官昨夜已连夜缝制出了一领锦袍,准备今日午后便入宫进呈给皇上。”何稠从座中站起,神色泰然地答道。
“啊,你昨夜竟是一夜未睡,连夜缝制出了一领锦袍?”杨广惊得目瞪口呆,恍然醒悟道。
因何稠已有言在先,要在午后入宫向杨坚进呈锦袍,杨广也不便强留他在此,送走了何稠,杨广突然想起件事,回头问张须陀道:“怎么没见鲜于罗这小子前来回话,他在秘室中可发现了什么?”
张须陀老老实实地答道:“适才小的好像看到他跑到厢房内和军士们一道吃饭去了,不知这会儿吃完没有?”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还没来回话,吃的什么饭?你去,立即传他到上房来见我。”杨广气哼哼地甩下一句话,在鱼俱罗的陪同下回上房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