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头去看张怡之时,只觉得她离自己好远。
……
过了许久,张怡抬起头来,笑了笑,“好晚了,回去吧,师兄。”
她伸出手来,拽着他的衣角,一如往常一般。
尚云心中一动,往日的熟悉感传上心头。
这师兄妹之情,自始至终,原来都不曾变过。
……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张怡牵着往回。
两个人影,落寞至极。
尚云只觉得胸中一空,原来是心不在了……
……
远远地,一道清丽背影站在山岗之上。
她一双赤色眼眸,寂寞如雪,冰冷如月,呆呆地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影。
不由得眉头一皱,心痛非常。
在她后面,也有一个不曾被世人所见的虚无身影,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月落无痕断人肠,心付流水入谁家。
梦瑶发出一声叹息。
可是,她看着幽月的背影,不由得一阵悲哀。
人与丹青,不能结合,天道如此,不可违逆,这幽月一片痴心,可又注定有缘无果……
……
爱情不过大病一场。
尚云回去以后,就生了重病,整日整夜地发烧,一直持续了两天多。
这期间,把马腾和幽月都心疼坏了。
可谁都知道,他的苦口良药,是张怡。
但张怡偏偏不来看他。
倒像个薄情之人。
……
张怡从那天回来以后,也是哭得不成人形。
她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此突然,措手不及。
她害怕失去尚云,可是,更害怕……
无法遵从自己的内心。
幽月去看她时,张怡也是一脸通红,浑身发烫,也不知道病了多久。
她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看到张怡模样,不由得心中一软,用手摸她额头,只觉得一阵发烫。
幽月皱眉道,“病了多久?”
张怡摇摇头,苦笑一下,反问她道,“师兄怎么样了?”
幽月斜她一眼,并未说话。
张怡一张脸低下去,只觉得魂游天外一般。
“没有什么事情,过几天就好了。”幽月冷冷道,然后将她扶到榻上躺下。
“你先把自己照顾好吧,我可同时应付不了两个病人。”
张怡嘴角泛出感激一笑,躺在榻上,缓缓闭上眼睛。
……
马腾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两个人病得如此蹊跷,而且幽月似乎知道点什么,可这御灵就是一副冰冷模样,一字不说。
这两个人一病,最受累的人是幽月。
马腾每日早出晚归,家里的活之前都是尚云和张怡一起分着做的,现在全都落在幽月一人身上。
她不但要照顾这两个病人,还得忙前忙后,打扫屋子,烧火做饭,甚至于还得抽出一点时间来配小马超练剑。
作为师父,幽月可是严苛至极。
一天下来,小马超身上要多出不少伤痕。
得,又多了一个伤员,还得上药。
梦瑶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谁都顾着自己的伤,可又有谁在乎过幽月,她内心痛楚,只怕不比尚云少,而且心头滴血还要强颜欢笑,更是常人难以忍受。
……
所幸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张怡和尚云的病也好了起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随着尚云的病好,仿佛他对张怡的那一份感情,也被抽走了。
……
这几天,于睡梦之中,他想通了一件事情,不管怎样,他都是要守护好张怡的。
不过一旦说清楚了,心里的千斤重担也算放下。
从今以后,他对她,只能有师兄妹之情。
两个人相视一笑,就算将此事抛开。
其实,这对于他和张怡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对兄妹共同扶持这么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如今各自回到各自该在位置,相处起来,也没那么多别扭,反而更加亲密了些。
……
梦瑶见这两个人重新和好如初,心中也莫名开心起来。
她将一双目光转向幽月,心道,也许对于幽月来说是个机会。
但转念又摇了摇头,这人与丹青之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到时候要引来噬灵龙鱼,只怕所有人都要葬身在这里。
噬灵龙鱼,是维护丹青界平衡的一大神兽,专门维持天道,遵循自然法则。
而人与丹青结合,却是有违天道的。
……
既然情事已了,尚云心中也没有那么多牵挂,专心起他的养马之事来。
果然如梦瑶所说,用那寒火烧制的干净之水,不但洗净了马身,将它身上污浊之物除去,还激活了它体内的赤炎龙脉。
没有三天,阿红便隐约可以看见东西了。
只是梦瑶怕它突然接受强光,受不了,所以先给它蒙上一层黑罩子。
随着它的视力逐渐恢复,再将黑罩逐层减少。
到得第十天,这匹赤红骏马,便已经能够看得见东西了。
阿红兴奋异常,欢欣雀跃,将四蹄来回踩踏,在马厩之中踱着欢快的步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尚云赶紧拍拍它的脑袋,笑道,“还没到时候呢,你先忍耐几天。”
是的,还有一段时间,这颗明珠就要大放异彩,让世人刮目相看了。
……
一个月下来,虽然没有喂得膘肥体胖,但是也算是壮硕了不少。
虽然外表上看去,这马仍是骨瘦如柴,可尚云知道,在这副身体里面,可蕴藏着极大的爆发力。
这阿红的一身肌肉,隐隐向外鼓起,正是这赤炎龙脉的效果。
尚云看着它,不由得一阵感慨,这马虽然已经算是成年,可总觉得还要继续长个的样子。
它现在已经有一人多高了,再长下去,不知道要长成什么样的怪物,而以后又是谁人能够驾驭得了。
……
这一天,终于到飞骑军检验新马的日子。
早在校场之中,已经有许多人在翘首以盼了。
这号称万人的飞骑军,由李参亲自人命的亲信郑荣担任骑郎将,也即是骑兵主管。
而之前所述的胡则,则是分管其中一支的骑兵校尉。
此时在校场之中,已是列队候命多时,而身后新马也是各自被主人领在手中,随时接受检阅。
只见军中整齐,几千人站在场中,声势浩荡,好不威武。
尚云为马腾牵着马,到得场中之时,也被这大汉军威吓了一跳。
今日既是为了检验新马而来,数量也并不太多,约有不到三百的数量。
毕竟这征马保官一事,本身就太过苛刻,极少有人能够拿得出足够的钱财来,而城中马匹又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
能够有三百匹马,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尚云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心想,幸亏还捡到这么一个宝贝。
幸好有梦瑶这个伯乐在,才不至于痛失好马。
他想到此处,不由得抬起手来,摸了摸阿红的脖子。
阿红也极有灵性,将头贴了过来,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说,看我的好戏吧。
……
今日到场之人,除了这些旧部以外,还来了几个特殊人物。
其中一个,便是这陇西郡的太守李参,还有一个便是临洮董家的大小姐董玉。
李参来此参阅,是为了这削减军队的要务而来,可董玉来此,却不知是为何,也许只是来此见见世面。
不过看在她是董卓女儿的份上,李参也要给些薄面。
让她看看自己治军之风,日后也好在董卓面前炫耀一二。
李参想到此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抬起手来,道,“开始罢!”
……
这军马检验,除了由专人查看毛色,形状,粪便……通过这些外观进行评判筛选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得用实际的驭马来进行评判。
早有人在草原之中插上几处标示距离的杆子,这些马匹需要进行几项不同的检验。
一是负重,在战场之上,一名成年骑兵,穿上铠甲,加上手中武器,至少要接近一百七八十斤,若是战马还得配上马铠,行军之时,还得背负行李。
所以,加起来,一匹合格的军马,至少要负重两百斤以上,才能算上合格。
二是看短程的爆发力,两军交锋之时,马匹的健壮程度和爆发力,决定了这支骑兵队伍的杀伤力如何。
往往骑兵不是靠与对方缠斗来获取胜利,而是通过短距离的冲锋,靠马匹的冲杀能力来形成行之有效的战斗力。所以对于一匹军马来说,短程脚力就尤为重要。
如果是一将之马,这项能力就更为重要,往往马匹的速度决定了战将在交锋之时的生还和胜率。
所以在场中早有人以一百丈为一程,设下了标旗。
三是看长途的持久力,需要让被检验的马匹在围绕着设置的旗杆,进行环场跑,至少要能够持续跑足十个时辰,才算是合格。
……
董玉自己穿了一身劲装,只在远处看着,并未到得场中。
她举目四望,好容易才在角落里面看到尚云的身影,只见他手中牵着一匹瘦马,不由得心中一阵开心。
而同样幸灾乐祸的,还有许多人。
胡奋和胡则两兄弟看到尚云牵出来的瘦马之时,不由得发出一阵哄笑。
胡奋大摇大摆走过来,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戏谑道,“我心想你是有什么本事呢,这一个月下来,也没见得养得多肥啊。”
另外一人故作惊讶,大喊一声道,“哎呀,原来是蹄子上的烂疮治好了啊!终于不跛了!”
众人哄堂大笑,哪怕是治好了马蹄,可这马还是一匹又瘦又瞎的残马,今天只怕是连检验都过不了,更别提后面的驭马了。
不过这些人本来就是来看马腾笑话的,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看呀,马护军都要跑得比这匹瘦马要快些吧。”
“据说马护军也是力能扛鼎,两百斤应该不成问题吧?”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嘲笑,把马腾气得面上一阵铁青。
他将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若不是有这次征马保官一事,只怕还当这些人是好朋友。
此刻看清众人嘴脸,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当了这么多年同僚,实在是羞于与这些势利小人为伍。
尚云拽住他的衣服,低声道,“你别理会他们,等会儿会让他们见识厉害。”
……
正是这时,已有一名检验官,向他们走来。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想要一看这检验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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