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头也不抬的小声回了句：“已经是未时末了，夫人。”
“嗯。”柳如君轻应一声，过了许久都不再说话。
小环松了口气，心道幸好夫人没有继续与她说话。要不然…
谁知还没想完呢，柳如君再次开口道：“老爷呢？还有芸娘怎么也没过来？”
小环张了张口，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有赶忙噎了回去，嗫嚅着应道：“老爷，老爷去军营了。芸小姐，回…回望云楼去了。”
“小环。”柳如君眯着眼睛：“你可知道，你那双眼睛一藏了事儿，便会木得发直。”
小环不敢应声，她自然知道自己藏不住事儿，而夫人最喜欢的也就是她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只是这回的事却不是她想说就敢轻易说的。
“与老爷有关？”柳如君猜测，能叫小环忌惮成这样的，这个督帅府里也只有段正清了。
再看她的反应，微微攥紧的手指，无意识的抿了抿的嘴角。柳如君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面色微沉了沉：“还与芸娘有关？”
这下小环更不敢吱声了，悄悄抬眼瞅了一眼柳如君的脸色，忙又慌乱的低下了头。
“到底怎么回事？说！”柳如君呵斥着，心底隐隐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小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外边儿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谁在惹夫人生气？”
是段正清的声音，小环暗自松了口气。这夫妻二人的事，总还是要老爷亲自说来的容易些，她一个小丫鬟，实在不好多嘴。
柳如君也是知道这点的，听到了段正清的声音，便没在为难小环了。在段正清进来的时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先出去吧，我与老爷说说话儿。”
小环应声退了出去，屋子里瞬间剩下她与段正清两人了。
“你与芸娘，发生了什么？”柳如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仍想要问清楚。
段正清眼神闪烁了一下，干巴巴的开口：“哪里有什么，不过是因着些小事拌了几句口角，芸娘气急便跑回望云楼去了。”
“是吗？”柳如君挑眉，对着番措辞显然是不信的。
“还能是什么，好了，你才刚醒，不要胡思乱想了。”段正清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岔开了话题：“可感觉饿了？我叫厨房给你端吃的来。”
生产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会儿睡足了缓过劲儿来，柳如君才觉得通身的骨头像是被拆过似的，哪哪儿都是酸痛。肚子也早在咕噜噜叫了，便没有拒绝，默应了他的话。
吃了点儿红枣粥，又喝了碗糖水蛋，柳如君这才觉得好了点儿。马上便又想起了先前一直顾不得的孩子，抓着段正清的手问道。
“老二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现在怎么样了？”
段正清面上满是喜意，应道：“是个小子，瞧这比他哥哥还结实。以后一定能有大作为。”
柳如君嗔怪的瞪着他：“就想着大作为，我不管，老大你不让我带在身边，怕耽搁他前程，这老二我一定要自己带。”
“那怎么行！”段正清毫不犹豫的拒绝：“你看看哪个要建功立业的小子，跟着娘屁股后边儿长大的。得自小培养他们自立，日后才能独当一面。”
柳如君气结：“建功立业建功立业，你整天就想着你的大业，就不能…”
“老爷，夫人不好了！”管家冒冒失失的冲了进来。
段正清板着个脸：“夫人好的很，哪个不好了！再敢胡咧咧，仔细你的皮。”
管家擦了擦额上的汗，慌张的道：“老爷，不是夫人，是大少爷出事了。”
“噌”柳如君一下子拽着被子坐了起来：“你说谁？大少爷怎么了？”
段正清也是瞬间变了脸色。
管家磕磕绊绊的开口：“大少爷听闻夫人给他生了个弟弟，硬是吵着要回来看看。军营里的士官派了一队人马送他回来。谁知…路上遇到了不知哪来的马匪，大少爷的马车在逃窜途中，摔下山崖了…生…生死不知…”
最后几个字，管家的声音轻的几乎像蚊子哼哼，但柳如君听清楚了。
“晟儿，我的晟儿…”柳如君掀开被子便要下床，谁知人还没个大的动作，突然就没了声音往后倒去。
段正清一惊，强忍住心头的悲苦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况。见人只是晕过去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转身一边吩咐管家找大夫给夫人看看，一边脚步不停的往外头走去。
段宏晟的出事，叫督帅府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柳如君连月子都顾不上了，坚持要求跟着段正清一起出去找人。段正清好说歹说的劝了半天，答应每隔一个时辰就回来报一次信儿，这才将人稳了下来。
到了第二日，一夜之间，扬州城内突然出现了许多关于段家二少爷的传闻。当然，全都是些极为不好的传闻。
不知是谁挑的头，扬州城的人都说段家刚刚出生的二少爷，是个天生的孤煞命。生来带煞，所以才隔了老远就克的段家大少爷丧了命。
这些流言，自是没人敢拿来柳如君面前说的。不过府里的人不敢说，却是架不住还有个府外的常客，敢来搬弄是非啊！
芸娘在段宏晟出事的第二天，便不请自来的来了督帅府。她最近半年，在督帅府行走的多，进府自然没人拦着，一路畅通无阻的便到了柳如君的屋子。
“姐姐。”芸娘柔柔的唤了声：“姐姐节哀，心思可一定要放宽些。就算大少爷没了，还有…”
“住口！”柳如君恼怒的打断她，“谁告诉你晟儿没了的，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出去！”
芸娘面上阴狠的表情一闪而过，遂有还上了一副垂涎欲泣的模样，委屈的应了声：“是，妹妹说错话了。”
柳如君没功夫应付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府上这些日子正忙，没时间招待你。”
“没事，姐姐不用拿我当外人。毕竟…人家已经是清哥的人了，不用…不用太见外…”芸娘一脸羞怯的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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