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浮现出这个想法, 又笑了笑,将之弹压了下去。他有点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敢将自己的后背如此轻易地亮给一个跟她并不是同路的人。
而白灵君此时的确是需要谨慎小心的。要彻底消化一个内丹并不容易。首先, 每个人炼的气都不一样, 存在着彼此间的牵制,其次,正所谓“上药三品,神与气精”, 这内丹,是精气神三相结合的产物,寄含了那妖怪的意志,如果自身法力不能克制那意志,便很容易被对方的意志迷乱正神,甚而被强行剥离出去,而那内丹的主人便可反客为主,借体重生。
白灵君将内丹放在丹田之中温养片刻之后,便开起鼎炉, 起阳火去化那内丹。用水火不断烹煮, 那内丹便渐渐散开, 化作了精气神三般。她先将那充沛的精气勾住,不让它向外散去,而后渐渐使之回炉,与自身精气合而为一,其间,内丹中的偏神便向上冲去,要来闯入她的神室,白灵君当然不允,起正神牢牢守卫神宫,不让它进来分毫,同时一点点将它逼出体外。
正当紧要关头,突然脑后一阵风起,她心中一惊:“难道李余要来暗算我么?”若此时被人暗算,既有可能正神不保,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伤身殒命。而对方那偏神逮着白灵君此刻的一个疏忽,趁机稳住了阵脚,又往神宫移动了分毫。
而后白灵君脑后风声不断,却并没有黑手下来偷袭。她知再不可大意,提起十二分精神,心道:“区区毛怪偏神,胆敢来欺我正神!”再不跟它厮磨,而是提起正神从神宫中冲出,一路冲杀过去。那偏神被她这股气势冲得七零八落,顺着鼻尖给撵了出去。此时内丹里的精气已经被她烹煮得差不多,里面的毒气杂质尽皆驱除,而与自身精气完全相合,流注到全身各处。
大功告成,白灵君深深沉了一口气,缓缓将眼帘打开。一见李余,正御着龙纹金剑,与七八个山魑打得火热。这些山魑想必是刚才那怪的爪牙,一直隐在地里,方才白灵君杀那怪时,都不敢出来相救,等到白灵君去化那内丹,这才逮着机会,出来浪了一波。
白灵君故意虚着眼睛,看李余表演。结果李余御着的龙纹金剑不断上下飞舞,却只是牢牢护住白灵君,而始终不对那些山魑痛下杀手。明明有机会一击毙命,剑到了喉间,又嗖地一下避了过去,看得白灵君好一阵焦急,心里骂了一句:“婆婆妈妈,妇人之仁。”
白灵君陡然起身,厉声一喝,头发突然暴涨,那满头黑发如像炸了毛的刺猬,朝四面八方激射了过去,接着便传来阵阵哀嚎,那七八只山魑瞬间变被扎成了肉串,盛开起了漫天的血花,而后呜呼哀哉。
白灵君收起了法术,白了李余一眼:“你这是在耍猴戏吗?”
李余看着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干巴巴地笑了笑:“你说是就是吧。”他本来是准备先拖一阵,等白灵君调养完了用阳符把这些家伙挨个镇住,再解赴到阴曹里去。结果这下倒好,分分钟就被秒得干干净净。
二人相视了一眼,又各自避了过去,他们静静呆立着谁也不再说话,气氛又有些冷凝起来。
许久之后白灵君终于打破了沉默,说:“李余。”
李余“嗯”地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行事特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李余没有立即答复她,而是想了想,方才说道:“也许,你有你自己的道理吧。”
白灵君微微露起一丝笑意。便将头转了过去。
而后又静默了良久,李余说:“白董,我看这个地洞下面有些稀奇,你想不想下去看一看究竟?”
白灵君说;“我今天不大愿意去了,也许改天吧,你呢?”
李余一笑说:“我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那么咱回去了?”
“回吧。”
他们同时望了那深不见底的洞穴一眼,便准备打道回府。
而正当此时,从洞穴的下方冲上来一个声响,像是巨兽的吼叫,又像是刚睡醒的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个深幽洞穴像是个扩音喇叭一样,那声音冲上来的时候被扩散得很大,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于此同时,一股冷风自下而上地袭了过来,将二人吹得浑身一凉。
二人又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决定还是去看看为妙。天知道那下面躲着个什么怪物,也许又是那鬼面蛟的哪门子亲戚,隔不了多久来找他们报仇,还是一次性打包带走的好。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下螺旋形的阶梯。这阶梯坡度极陡,而且十分狭窄,也就个五六十公分的长度,试想一面是岩壁,而另一面是个跟怪兽的大嘴一样黑洞洞的深渊,还呼呼地刮着大风。还好是他们,若换做旁人,在那地儿杵一杵恐怕就得尿裤子。
“我说白董,这究竟是个什么洞啊!?”李余连叹带问地说,“要凿这么大个洞,得浪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白灵君上下看了看说:“甭管多少人力物力,都别想凿出这样的洞来,恐怕这是天成的,不过这些阶梯倒是人来修的。”
对于这种洞穴,白灵君的认识也只能到这里了。
也不是只有这里才有这种洞,很多地方都有。有的人把它叫做“鬼洞”,也有的人把它叫做“地龙洞”,但具体怎么形成的,却没一个人说得清楚。
走出了许久,抬头向上看去,洞顶已经是看不见了,只怕下来了两三百米,但足底依然是黑黝黝的一片,而且越往下走,温度就越低,这嗖嗖的风像根根利箭,直刺到骨子里去。看来这下面的阴气不一般的重啊。
阳养正阴养邪。这样厚重的阴气养出来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名堂?
会不会是鬼面蛟两兄弟的舅公或者大爷爷?可惜白灵君手快心狠,那哥们没来得及多露露脸就去领盒饭了。
二人彼此不交谈,只顾埋头向下走去,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下到了洞穴的最深处。
下面的阴气铺天盖地的吹来,凭李余这等身手,这样的血气方刚,光着一个膀子,竟然也有些打熬不住。他不断地搓自己的臂膀御寒。白灵君酸他:“你没一件法衣蔽体,活该这服模样。”
李余笑笑:“我
穷嘛。能有件t恤穿穿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奢望什么法衣。”
白灵君傲然把头偏了过去,好想不认识他。
二人便向四周看去,见得前方有两扇深黑色的铁门,足有四五米高,门上的两个铜环也是大得离谱,十分的恢弘大气。那门古朴厚重,不像是近代的手笔,似乎已逾数百千年。在门上一左一右有两只怪兽的雕纹,那怪兽长得像个豹子,从鼻子山根处长出一只角来,顺着额头的弧度弯弯地伸到了头顶,眼睛大得像个灯笼,身后竟然有五条尾巴,看上去既是奇怪,又十分的凶猛。
李余看着那怪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在盯着自己看一样,就说:“白董,您老见识多,能说说这是个什么怪物吗?”
白灵君审了几眼:“这好像是狰,是一种上古凶兽。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在大门上雕着这两只凶兽?”
李余说:“或许是主人家不想我们进去。”
白灵君说:“我却偏要进去看看。”她说着就朝门那里挪了挪。刚动了几步李余就叫住她:“白董,你刚才见到门上那两个怪兽眨眼睛了没有?”
白灵君说:“见到了又如何?难道它们还想跳下来吃了我不成?”
正说这话,突然传来一阵吼声,就是刚才他们在那上面听到的那种声音,这次离得近了听得更清楚,那声音像许多从山上滚下来那种轰轰隆隆的一样,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又有些胆寒。
而后那两道大铁门红光一闪,两只凶兽真个从门上跃了下来,一左一右,往李余和白灵君身上扑去。
那怪兽周身赤红,像一摊浓血,又是像一团烈火,张开了血盆大口,撩起了两只锋利如刀的前爪,这不管是被扑到还是被咬到,都是要立马出人命的。
然则白灵君冷笑一声,将双爪齐出,笔笔直直地朝着那凶兽的两只前爪对冲过去,准备来个硬碰硬。只听得“锵”地一声,像是像个挖挖机撞在了一起,那凶兽有下冲之势,本是占了先机,然而论起凶狠,白灵君要认第二,只怕没人敢认第一,那凶兽的两只前爪竟然被白灵君生生拗断,火红的断爪真个喷出了浓滚滚的血来。
那凶兽哪里见过这样凶狠的人,顿时焉成茄子了,下冲的势头也缓了下来,白灵君早已头发如针齐出,像无数地对空导弹齐发,将它扎了个透心凉。
结果这凶神恶煞的怪兽就是只纸老虎,唬人还行,杀人那还远远不够。白灵君结束了战斗就抄起手朝李余望去,准备看他的戏。哪知小李哥的金剑一划,已经将另外一只当胸断为两截,也迅速地结束了战斗。
白灵君呵呵一笑:“小李哥,你这次不耍猴啦?”
李余说:“白董你这么英明神武,我怎么也不能太跌你的份。”擦去剑上的血迹,又把它背到背上。
白灵君偏了偏头:“这里面果真有些名堂,那是要进去看看咯?”
李余说:“白董有那个兴致的话,咱当然是要舍命相陪的。”
白灵君笑:“好!”
她上前几步,将那门用力一推。那门十分沉重,少说也有一两千斤,却硬是被白灵君推了开去,扬起了阵阵的灰尘。
尘土过后,又有一道狂风,打了个旋儿奔脱出来,一路望着他们身后而去。
一个十分宽敞的大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