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此番纵不解缘由, 却软了态度温了眉眼, 颇有几分委曲求全之感。黄苓玉看在眼底, 虽身有隐患躁动难受,也霎时间心尖轻颤, 喉咙酸涩。
她只是一时乱了分寸, 发一通火也就好了。此时想来, 乔峰今日本是为救她脱离险境,虽说她因缘巧合吸入了一些毒气,也是自己太不稳重, 见了擒龙功惊讶造成。论理非但怪不得乔峰, 反而还应谢他才对。
又暗道,江湖人都赞叹乔帮主之洒脱豪气, 生死危难间尚有吞吐宇宙之块垒, 不落人豪之慷慨, 何曾听闻他有胆怯退避之时?想他二人初见时,黄苓玉见他也是暗暗钦佩的,后来杏子林中平息叛乱更是令人心折。缘何到了今日,分明是她自己失了分寸,却反要乔峰对她忍让再三?
黄苓玉忽视不了那浅浅的愧疚,压下那股子燥热,垂着眉眼低声道,“不怪你。今次多亏乔帮主相救,他日定当回报。”而后缓缓呼出一口气,闷声说,“你走罢,我……我也要走啦。”
说完两手在地上一撑,就要起身离去。才一站起便双腿发软,仰身晃了晃。那丁春秋所制也不知是什么毒,开始还能用内力压下,然短时间后不仅冲出丹田蔓入四肢百骸,隐隐还有燥热灼烧之感。
她双目扫视,见四周或男男或男女三两个的抱在一起,衣衫被自己或旁人撕烂,群聚肉搏成其好事,怎是一个秽乱可称?
黄苓玉看得脸色铁青,掌中紧握一把银钉,就要迁怒。才要出手,就被身后那人握住了手腕。
手掌盖在她眼睑上,挡下那腌臜场景。宽厚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浓烈的男性气息笼罩下来。烫热的,似风尘,似酒香。熏得她头脑发昏,面颊生热。一双腿脚也没了支撑的力道,半推半就地被他手臂带着翻过身,倚靠上去。
黄苓玉掌中暗器紧了又紧,终究松开来,任银钉坠落,抬手勾住了男人臂膀。她嗓音轻柔,略有颓丧,轻声道,“我不想看,你带我走罢。”
乔峰见得这里情景也不愿久留,他比黄苓玉早到多日,暗里听闻了不少星宿派的恶事,若非要把丁春秋留给黄苓玉来对付,早就忍不住出手惩恶了。他知晓星宿派上下都不是什么好人,见他们如此,只道是天道好轮回,这些弟子往日借丁春秋之势不知害了多少人,如今也为师父算计,实在不值得同情。
又因黄苓玉看着情绪低落,似有不适,便只把她抱紧,寻路离开了星宿派的地界。
这星宿派坐落在星宿海,位处偏远,且泥沼湖泊如星辰蔓布,因而也没什么客栈。行了半天,黄苓**内燥热更甚,她原来自己一个人倒还能强压下去,可一直被乔峰抱着,连那至阴至寒的内力仿佛也燃起了火。烧的她苦不堪言。
仰头看着男人冒出胡茬的下巴,黄苓玉心中百感交集,着实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双眼微阖,她扭过身子,轻轻拿面部蹭了蹭乔帮主胸口。而后道,“找一隐匿僻静处停下罢,我有话对你说。”
她声音很轻,夹杂在风中几乎听不清。但乔峰还是听见了,脚步一顿,朝另一方向飞出几百米停下。
这里俨然是个小小的凹地,中央有两三个湖泊,四周具是山坡,唯有一处入口,形似个小型葫芦口。湖水清透,莹莹折射光彩。入口处立着一巨大枯树,树皮苍虬,枝叶不生。
黄苓玉见着,嘴角微抿,心嘲自己第一次能在这清幽静美之处,也不算亏得太大。便对乔峰道,“乔帮主,你使那降龙掌时我没看清,可否再使一次,把那棵树打断下来拦住路口?”
她这要求提的怪异。以她的武功,那降龙掌就没有看不清的道理。听她的话,分明就是以拦住路口为目的。可这山谷只一道出口,那树倒下来虽不至于出不去,但也会麻烦许多。
乔峰心中不解,可香软在怀,又是难得的软声软调,他虽知自己不该,但那情谊岂是说说就能断去的,哪里又忍心拒绝?
低低应了一声,还是舍不得把女子松开。便只抽出右臂,内息下沉,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划一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这一招刚柔并济,乃是第一式亢龙有悔。一掌推出,那枯木“咔”地折断,他又起擒龙功,就着推掌的姿势,往外一引,大半截树干在倒下中途转了方向,恰好挡住葫芦口。
乔帮主这一手用了两种绝学,使得极为高妙。黄苓玉看在眼底,知道这一手恐怕她也使不出来,就算靠别的招式做了,也没有乔峰来的完美。她心中赞叹,想不到两个月不见,乔峰武功又上一层,倒是又去了几分郁闷,对将要做的事也不甚排斥了。
她忍着体内蠢蠢欲动的燥热,抬眼问道,“你不是叫我黄姑娘么,口头上那样疏远有礼,怎么现在又抱着我不放?”
乔峰听罢面色一僵,原本牢牢揽着她的双臂缓缓松开,沉声道,“乔某方才心急,唐突了姑娘,实非刻意。”
黄苓玉身子发软,勉强自己站定了,却是满面轻嘲,似笑非笑道,“是么,可我看你就是有意占姑奶奶便宜哩。”
她话语尖刻,乔峰倒也不生气,目光复杂地看她一眼,也不反驳,竟是坦然承认了,“情难自禁,也是过失。我欠姑娘良多。阿玉有什么话大可直说,无需这样繁复。”
从姑娘,到阿玉。他语声淡淡,面上亦是淡淡的,可有心人听了却是无限酸楚。黄苓玉呵的自嘲一声,“你欠我什么?你什么也不欠我的。”
男人还没答话,她语声又是一变,瞧着他勾唇笑起来,笑容无端叫人发冷,“我问你,那日我走了,你为何不去追我?”
乔峰皱起眉头,听她说起这事,似有不悦,又似苦涩,“那日你说与我恩义断绝,乔某虽不通经纶,也明得几分世理,怎能再厚着脸皮纠缠于你。”
黄苓玉再问,“那你今日又为何出现在星宿海,还及时出现救了我呢?”
乔峰昂然道,“姑娘不愿与乔某扯上关系,因而恩义了断。然恩义自在我心,纵只为朋友道义,乔某也是要来的。”
“是这样?”她自然知晓乔峰所谓恩义是怎么情况,原也是感动的。可听他把二人之间完全说成朋友道义,又有些不悦。她心中冷哼,双目直直对上乔峰眼眸,语声却是温软,还带着几分埋怨,“男人的心意变得真快,才短短两个月过去,乔帮主对我就只剩下道义了吗?”
她身上难受,嗓音也带出情焰的微醺,与平日里的生硬傲慢全然不同。好似那摇风摆舞的绿柳,枝条固然柔软,又不似丝缎青萝那样全无己身硬骨的贴随。舒曼撩人,清而不媚。
乔峰心若擂鼓,仿佛明悟,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心绪结成了乱麻,只能望着她瞧。
黄苓玉看着他那模样,又是好笑又是酸楚。她本想能够借内功压下药力,故而一开始才让乔峰离去。却万万没想到,此药刚猛,连自己也压制不得。想起先前星宿派众弟子丑态,若乔峰没有来,她又中了这药,恐怕会胡乱掳个人解毒,而后把那人杀了,自己回灵鹫宫再不下山罢。
想到此处,她再看乔峰,便咬着下唇,凤眼含波仍不改其倨傲,“你是傻的么,我身上难受得紧,你还不过来扶我。”
乔峰看她面色红润,实在看不出受伤的迹象,但还是大步一跨近前去。那黄苓玉便顺势靠过去,掌中使力,按了他肩头一处麻**。乔峰对她毫无防备,方才被她得手,周身一麻,下一刻已被这女子压倒在地。
那酸麻感只是一瞬,乔峰很快反应过来,却只来得及把她抱紧,生生用后背接了两人倒下去的冲击力。他眉头一皱,才要问她此举缘由,又被她红唇紧紧堵住了唇舌。
这一□□来得突然,黄苓玉一个人伸着舌头在他唇上舔来啃去,乔峰竟半天没有反应。她一时气恼,狠狠咬破了男人嘴唇。乔峰清醒过来,忙要推开她,可身体的反应如何能拒。一时间,其不可描述处便有些不可描述了。
黄苓玉哪里会错漏他的反应,支起身体,笑得张狂,
“乔叔叔,阿玉中毒了,你救是不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