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写作业!”乔叶无心再与她费口舌,她不能带坏小孩子, 否则她已经可以预见堂哥扛了一把杀猪刀过来。
她还需要和社长他们再讨论讨论,她这个嗓子, 要来一版整天雅蠛蝶的女主么?
《孤旅》的读者成千上万,如果配砸了, 她得罪不起的。尽管她已经听惯了网上那些谩骂, 可谁都希望得到夸赞的。
乔叶目前有一个远大的梦想, 她希望一觉睡醒起来刷微博时, 能有很多很多的人夸她貌美肤白戏感好声音好还迎娶了殿下走上人生的巅峰。
她开麦说话, 弱弱地问:“殿下、社长,你们不是在开玩笑?”
寡人孤僻:“正紧!严肃!这是在开会!”
她撇撇嘴, 他们社里开会的气氛一向很好,该正经的时候绝不正经,该严肃的时候也绝不严肃。只不过如今殿下在场,那些女的就纷纷为了维持形象, 个个都不开黄腔了而已。
“为什么是我?”她问。
她最近忙着接送乔艾钟, 大学、小学、堂哥家三个地方来回跑, 实在太辛苦,她刚才犯困时, 还筹划着如何能和殿下在小学门口偶遇,要不着痕迹、要很偶然的遇到。
这样一想,她忙、实在是太忙了。
而研究表明,辛苦操劳容易加速衰老,殿下正值年少,她下个月才20岁,她不想老那么快。
她想了想,又说:“我压力很大的。”
像《孤旅》这种红遍大江南北的小说,稍微不谨慎的话,她可能真如师傅所说,像演容嬷嬷的李老师一样,出门买菜别人不仅不会卖给她,还可能被砸鸡蛋,她还期望着将来白发苍苍,和殿下挽着手去菜市场买菜呢。
最重要的是,殿下是男主角,拥有一副出现在万千春闺少女梦里的嗓音。
愁人呐。
频道里的人是长期合作的过的了,知道她的性格,都在等她把牢骚发完。反正到最后她不愿意也是要愿意的。
乔叶搬出第一个理由,说:“而且我还要和殿下合作,鸭梨山大呐。”
大家听不下去了,你一言他一语地堵她。
班若:“乔胸大,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在炫耀呢?”
萌喵萌:“对啊我也觉得是这样,你是在变相的炫耀能和殿下深夜关灯pia戏是吗?”
天萤想大骂一句,却见殿下在场,打住第一个字,说:“我去,瞧你那得意的模样,好欠揍。我们这些配角都觉得压力大的好吗?”
乔叶弱弱地还口:“我没有想嘚瑟。”她自觉自己的声音不适合角色,一听说要给女主配音,心里空落落的,没谱。
容初轻笑,“你是内心高兴?”这是他今晚的第二次开麦讲话。
乔叶听他这话,却想到霸道总裁那句——小妖精,口上说着不要,内心却很诚实。
社长开麦告诉她:“不说嘚瑟了,这个角色本来是我的女神糯米糖糕的,原来男神女神同台,是多少人期待的啊。但她现在的嗓子状况比你还差,剩下的人经验也不够你丰富,就你吧。”
乔叶感叹:“那也是我的女神呐。”圈内除了殿下之外,她第二个喜欢的声音,况且女神本人也是真的很善良很可爱,乔叶有一晚还异想天开的哪一天魂魄穿到一个男人的身上,她就娶了她。
只是,yy总归是yy,不现实。
“只因为我经验丰富?”乔叶趴在床上,懒洋洋地问。她不知配过多少深宫坏女人了,有些活不过十分钟便一命呜呼,如果是这样就能接一个女主角,也算是撞了大运,她说:“可是你们有没有过,我配完女主之后就没人找我配剧了怎么办?”
“不会,”容初回答她:“这部剧会是你的转折点。”
“真的?”乔叶将信将疑,“我会因此走上人生巅峰?”
“谁敢确定呢。”容初说。
班若忍不住插话了,她不忍心还在云里雾里的殿下就这样被乔叶骗去,善良地提醒殿下:“殿下,你可能还不知道,她年三十在微博对一条锦鲤许愿,其中一个愿望是迎娶殿下您走上人生巅峰。”
“我知道。”
……
乔叶捂住胸口,殿下笑得荡漾,好像就巴巴的等着她迎娶呢,不不不,分明是以声音作为诱饵,要将她勾了去。
下一秒,殿下补上未说完的话:“只是不付诸行动的愿望,怎么能实现?”
乔叶不知自己的阅读理解是否有问题——殿下,你是想我付诸行动配剧呢还是迎娶你呢,或者是两者皆有呢。
人太多,她也不再问了。
待社里决定好角色之后,她也下了线,抹了一把脸,躺在陌生的床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日眼下出现淡淡的黑眼圈,她想遮掩却又发现脸上的粉已涂了好几层,小白花不施粉黛的形象荡然无存。
殿下看到了,终究会影响他对她的形象。尽管她在他跟前出糗过数次,早已没什么形象可言。
结果——
是她多虑了。
她的小电瓶在头一天晚上忘了充电,停在了半路上,最后也导致小侄女迟到了,她自然也“偶遇”不到准时准点的殿下送侄子上学。
幸好附近有同班的同学出来租屋住,打了车送侄女到学校后,她推着电瓶车走上十五分钟左右到同学那里充电,紧接着又搭了同学的顺风车回学校上课。
她是掐着时间点达到教室的。课堂上,头发花白的教授讲得唾沫横飞。
她坐不住,到群里向宿舍那两个有男朋友的姑娘请教问题。
乔沉鱼:话说你们怎么追到你们的男票的?
孙闭月:高中的事情了,太久远,只记得刚开始是一点点暧昧,后来发展成大大的jq。
方羞花:是他追的我!
乔沉鱼:他怎么追你呢?
方羞花:你忘啦?今年情人节他在我们宿舍楼下摆了一个心形向我表白的啊。当时你不还说他是摆了个阵法把我困住吗?
乔沉鱼:噢,有没有别的法子,个人觉得有点……普通。
她偷偷的把“普通”换成“庸俗”。
孙闭月:你看上谁啊,这个要看人的。你得了解对方喜欢什么样子的女
女孩子,然后投其所好,明白了吗?
乔叶苦恼,她们说的对她全无作用:可是他喜欢的是我啊?
孙闭月:请你你夹着你的胸圆润的滚。
傅落雁:请你你夹着你的胸圆润的滚。
方羞花:请你你夹着你的胸圆润的滚。
……
她意识到自己问问题的方式不对,瞄了一眼教授,复又低下头戳手机。
乔沉鱼:我重新问过,怎么让喜欢我的男人不再羞答答、故意和我保持距离呢?
孙闭月:你早这样问嘛。
孙闭月:勾引他,变成小妖精勾引他,嗯,要不留一点痕迹的勾引他。
方羞花:还有,晾他一段时间,让他产生一种模模糊糊的错觉,你对他若即若离,想得到又得不到。
乔沉鱼:有意思!可我最近见他的机会不多。
让乔叶没有想到的是,她才打出这句话不久,才是下午的四点半,她又见到了殿下。
此时,她坐在老师办公室里玩着手指头,容初长腿交叠就坐在她的对面,他神色悠然,一杯白开水在他手里好似成了名茶。
她看着很好喝,端起自己的那杯,啜了一小口,入口是淡然无味,只好又放下那杯水。
她吃了赵叙给她的那些感冒药,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只剩下咳嗽,一到晚上像要咳血一样咳不停,今天一见到殿下也咳个不停。
或许是今天下午过来时风大,被冻着了。
因此,原本安静的室内多出了她一道道抑制过的咳嗽声。
她抬眸看他一眼,他正翻着一本诗词类的书,她手捂着嘴咳了几声,待他从书中抬头,她的手又放下忍住不咳。
数分钟之后,她觉得用手捂住声音隔音不够好,又抽出一张香喷喷的纸巾放到手心里,捂住咳嗽声。
大有古代娇滴滴的病美人姿态——她想她此时是这样的。
如此几次,他看不下去,“你可以大声的咳。”
“不咳了,咳咳。”她似是在告诉他,却更像是在警告自己。
她之所以会坐在这里,全是因为下午时小侄女的班主任打给话给她,说是乔艾钟又打了林酷,要请乔艾钟的监护人过来谈谈,堂哥堂嫂出差,这种差事便落到了她身上。
至于殿下会到这里,大概也是班主任请他来的。她的侄女三番四次打了他的侄子,作为叔叔的,总不会不闻不问忍气吞声。她跟堂哥了解过这件事,上次的医药费乔家是打算出的,可殿下回绝了,他说两个小孩子打打闹闹正常。
堂嫂还夸赞了好久的殿下,说是现在这样通情达理的家长不多了。
可再通情达理,也不能容忍自己的侄子被打许多次。
班主任请他们过来这里,却又临时要代替别的老师上课,给他们倒了一杯水就不管了,让他们等她半节课。
乔叶喝着水,有一瞬间觉得这是个茶会,和谐美满,再来一盘瓜子也就更像了。而事实却是,她和殿下此时是两个打架儿童的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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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淌得极慢,墙上的指针似是在留恋她不肯走。
她拿出手机,打开配音app,把手机屏幕向着容初,问:“殿下,我们来一发合作打发时间吗?”
由于要配《孤旅》,她和他的声音即将被合成到同一道音轨里,现下正好可以初步看一下效果,试一下声音是否有cp感。
容初好笑道:“你还想走上人生巅峰吗?”
“想。”极想。没有目标的咸鱼不是好咸鱼。
“那在《孤旅》广播剧出来前,你就乖乖的待着好吗。”
“好。”乔叶怔怔地答,随后乖乖地收起手机,乖乖地端正坐好,乖乖地发呆。
坐了好一会儿,乔艾钟和林酷的班主任还没有来,她屁股被硬硬的椅子硌得疼,挪动着换了另一个着力点,问:“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容初合上书,“比诗词?”
乔叶看了他手上厚厚的一本书,“殿下,你不公平啊。”他才看了里面的诗句,就要跟她比诗词。
“我让你就是了。”容初低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他深邃的目光,他提醒她:“以后在外面,「啊」字尽量少说。”
“嗯,殿下你让我就公平了。”她立规则:“读诗词不仅要看谁想的多,还要带有感情的,输的那个……”她想听殿下朗诵的声音,就为了这个说这么多话也是有心机。
容初没想到她就这样没骨气,他说让的话,一般人总会有个推脱,她却接受得坦然。他把那本诗词搁放到桌上,“输的那个怎么样?”
乔叶不好意思:“我不敢惩罚殿下。”
他端坐好,笑道:“你怎么肯定我会输?”
“……”乔叶无话。是她考虑不周。
容初好整以暇,“你想一个主题?”
乔叶看向窗外,红玉兰形似钟状开得红火,野樱竞相开放团成一个巨大的棉花糖,她说:“就以带有花的诗句吧。”
容初点头,让她先来。
乔叶开头,说了一句花字开头的诗:“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容初眉眼也不抬一下,紧跟着她。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她沉溺在殿下的声音里,可,渐渐的,她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为什么他们念得诗有些污污的呢?可殿下还是一本正经的呢。
她清咳一声,不服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容初跟她解释:“这句还是写贵妃的。”
乔叶:“……殿下我输了。”比诗词玩不了五分钟,她已经败下阵来,她自觉得殿下是在含沙射影。
“嗯,不惩罚你。”容初的嘴角有笑意,右边的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那里似乎有清酒香,熏人醉。脸上平静的他,手指在衣兜里捏成一个拳头,四个手指掐进掌心里,那里有些潮湿的汗渍,似乎在阻止全身的血液不让它留到脸上、耳朵上。
上课回来的班主任许老师从窗口边经过,听到这两位家
长竟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读诗,穿着高跟鞋的她不禁拐了一下脚,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整理好自己的仪态,“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乔叶站起来:“没有没有。”她不介意班主任上完一整堂课再回来。
侄女的班主任约是三十出头,圆圆的脸配上小丸子的发型,很是可爱。
“我请你们来,主要是为了……”
中间省去侄女打人的过程和人生鸡汤,乔叶只听到,今早她的侄女又打了林酷一巴掌,啪在了脸上,林酷当场就哭了,哭得极凶。好在那一巴掌像个棉花枕头,没在林酷的脸上留下巴掌痕,不过挺伤害人家自尊的。
班主任只让她回去联系她的堂哥,说这种暴力将来会给孩子造成影响。
放学时,乔叶一接到小侄女,就蹲下来,与眼前这个小女孩平视:“你怎么又打他了?”
容初牵着林酷就站在一旁,也没有要提前要走的意思。
乔艾钟摇头:“我不知道,我看着他对我笑,我就想揍他。”
林酷那个委屈啊,乔叶看着就心疼,他说:“我笑是想和你交朋友。”
容初也单膝蹲下来,问:“乔叶,你也这样凶?”
乔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怕他是生气了,“我最温柔了,一点也不凶。”
容初:“……下次可不能再打林酷了。”
乔艾钟站出来,第一个回答:“我知道了,我保证再也不打他了。”
“嗯。”
“我想过了,我姑奶奶以后会嫁给你,我们会变成亲戚,我不能让我姑奶奶为难的。”乔艾钟信誓旦旦地说。
乔叶想快点扔了这个烫手山芋。
她把祖传的跌打扭伤药递给容初,回到家之后,立即打电话给堂哥,她不想照顾这个娃娃了,心累!
堂哥听了她的话,说明天就会赶回来教训乔艾钟这个不听话的兔崽子。
乔叶把手机一扔,肩上的重担瞬间卸下。
她不知道殿下是怎么照顾一个孩子的,看林酷那情况,他几次被打,他的父母都没有出现过,也不知这孩子以前遭遇过什么。
想到这里,殿下的形象在她心中又拔高了几分。
侄女听到她打电话,哭成一个泪人:“姑奶奶!你就是看我说出你内心的真实感受才这样对我的!”
“话这样说也没错。”乔叶侧躺着,一只手撑头,一只手刷微博。可这话太直接、太草率了。
由于在堂哥的家里没有录音设备,她也不能录音,策划已经把录demo的词发给她了,她打算今晚好好看一遍,明天等堂哥回来接手这烫山芋,回宿舍之后就录。
此时侄女却又跑过来,提醒她:“你让我爸爸妈妈回来,就不能遇到林酷的叔叔了。”
虽说这是个残酷的事实……
可乔叶也随他去了,她说:“你姑奶奶我最近不打算遇到林酷的叔叔,你再打人,我和林酷的叔叔都快变仇人了。”
“这个我没看出来。”乔艾钟耷拉着脑袋去看电视。
乔叶刷完微博,暗道自己找骂后,早早睡觉。
殊不知此时的社团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自招新过后,社里更是热闹了,而殿下到社团频道更是家常便饭,只是他进的都是加了锁的子频道,他的那些后宫佳丽们想找到他也很困难。
社长大人大约是在一堆女人堆里呆久了,渐渐的学会了细心,他建一个只属于殿下的小窝,让他在里面自己玩耍挂机。
班若看到殿下一个人在自频道里,尝试着输入密码,尝试了好几次,还是不对。以她对社长的了解,他设的密码几乎都是那一串数字,好记又有意义。
可这次却不是那串数字了。
她再次尝试,子频道却显示出来的人数变成0,不知殿下是下线了,还是跳到别的地方。
她放弃输入密码,在主频道里搜索“尘扶”。
还真让她搜到了,殿下出现在主频道里。也就是在那一瞬间,频道里的人见到主频道里多出一个人,新人栖吾枝正在调戏妹子都不敢再调戏了。
“殿下,是您在窝里不好玩儿吗?吓坏我了。”栖吾枝呼气。
容初说话:“不是,你继续。”
栖吾枝:“继续啥啊殿下?”
“我听你调戏别人。”
众:……
“不是,您本尊在这儿,也没有妹纸给我调戏了。”
“嗯,等我开个小号进来。”
频道里的人炸开了。
班若[cv]:殿下,您今晚是不是忘了带上你聪明的大脑呢?您这样说,谁不知道等会儿进来的那个就是你的小号?
新妆[cv]:啊啊啊,第三次听到殿下的声音,新人瑟瑟发抖。
萌喵萌[后期]:殿下你是想学调戏妹纸吗?
寡人孤僻[社长]:可是我觉得您的手段挺高明的呀。叉腰jpg
容初见该出现的人没有出现,耐心显然不足,“不调戏,我就走了。”
栖吾枝跪地,“别啊,我教你还不行么殿下。”
“嗯,你说。”容初握着鼠标的手原本想点住右上角的叉叉,听到栖吾枝这样说,又松开了手,顺手拿起水杯喝水润嗓。
听栖吾枝滔滔不绝,他默默打开了记事本……
……
乔叶的堂哥是在第二天的傍晚回来的,乔叶去接了侄女回来,堂哥为了答谢她,给她好菜饱饭一顿,再让阿姨给她做了一只烤鸡让她带回学校,紧接着笑眯眯地送她回学校。
乔叶坐在堂哥的车里,烤鸡的香味蔓延在小小的空间里,特别的馋人,特别勾人食欲。
她已经拿起手机想拍照发微博,深夜放毒什么的略有成就感,拍下一张照片之后,她却想到殿下说得那句“乖乖的”,她也就撤销了这个念头,把手机丢回书包里,乖乖坐着看车窗外不断闪过的霓虹。
到学校时,夜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前方的路车不好掉头,她也不再要求堂哥送她到宿舍楼底下,她一人提着一只鸡走回宿舍。
走到拐角处,路灯照射下,她余光不经意间发现一个尾随她的影子,那个影子很长,头顶尖尖的,应是戴了帽子的
缘故,她走一步,他就走一步,等她停下来,那个影子也不动了。
她微微侧头,那个人却又躲进了两旁的绿化带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