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洏与一众下人正焦虑的等在门外庭院处。
事发突然,她来时慌慌张张,被人急急推搡着,只隐约见到檀双被人扶了进去,衣服上沾染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如今,院内众人被匆匆召集过来,都有些惴惴不安,却不知所为何事。
罗管家此刻神色异常严峻,略显沧桑的脸上布满令人心骇的愤怒:“少爷如今受伤,想必不少人是看见了。不过今日之事,切不可外传。如若让我知道谁嘴碎说出去半句,这将军府可就是你的墓邸!”
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任谁也看得出来这少爷受的伤还不轻。至于如何伤的,伤到何处,伤至多重并无人知晓。
不过罗管家这一通训斥,倒是让底下一干人等既害怕又好奇。
一直待众人都散去了,涟洏才敢上前打听:“罗叔,檀双哥哥是怎么了?”话说着,声音已抖的不成样子,眼圈也红了。
罗管家于心不忍,只无奈的回道:“此刻老爷在房里守着,也通知了几位一向甚有交情的御医前来,想必应该性命无碍。”
涟洏泫然欲泣,央求道:“罗叔,你让我进去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然而得到的仍是坚定又委婉的拒绝:“你还是回去吧,御医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少爷想必也不愿这副样子见人。”
话已至此,涟洏再心有牵挂,也只能失魂落魄的离开。此时四散的下人们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或是在檀双被抬进房内时无意看的清楚,有人默默用手比划着下面,蝇声耳语:“我看是伤了要紧地方,日后恐怕再难做人呐!”
“是啊!要不罗管家怎么这般紧张,生怕外传呢!”
“那莫府这以后,岂不是断了香火……”
涟洏躲在一旁听得真切,膝盖一抖,忍不住捂住了嘴。
流言私语以惊人的速度四下传开,有人心惊肉跳暗自惋惜,也有人居心叵测在暗处莞尔。
房内,檀双脸色发白淌着冷汗,几乎咬牙切齿的吼出一句话:“陆嵩这混蛋,下手太他丫狠了!”
老莫此刻却一改进门前惊慌大怒的模样,脸色一松倒揶揄起他来:“你自己想的这法子,也好意思怪人家手重!”
“哼!这账,以后再算!”
不到半刻,几位御医已提着救人的家当火急火燎的赶到了莫府。
“莫将军,御医来了!”门外传来罗管家略显苍厚的声音。
老莫神色一凛,对躺在床上的檀双压低声音:“小子,给爹嚎响亮点!该你表现了!”
檀双半睁着双眼,居然还有力气笑出来:“你如今让我小声嚎,我恐怕还做不到。”
说罢歪倒在榻上,只在心里恨得捶胸:陆嵩,你小子给我等着!
这太医都到了,闲杂人等也都撤了,门却仍然关的纹风不透,只隐约听到几声哀嚎。罗管家在门外急的直跺脚。
“少爷少爷!你倒是开开门啊!”
里头传来老莫粗粝悲愤的怒吼:“混账小子!让你整日泡在花街柳巷里流连打滚!如今可好,落得这么一副落魄德行,看你日后如何做人呐!现在倒是知道丢人不肯开门了?真是孽畜!孽畜啊!”
伴随着老莫声嘶力竭的呵斥与惋惜,传来少年疼痛难忍的哀鸣,屋外两位太医听得清楚,面面相觑,直摇头。
“公子!你且开门,万事都好商量,我与李太医都是宫中老人了,必不会有负重托!”
这一声劝慰许是有效,门终于敞开一条缝隙,老莫表情凝重:“二位请。”
结果两人才踏进半步,便几乎被迎来丢来的器皿砸中,好在老莫在前护着,只留玉碎之声满地狼藉。
两个太医何等受过这般待遇,又惊又气。但见此刻檀双正仰躺在床榻之上,锦被遮面,发髻散乱,看那浑身血迹像是不止伤了一处,尤其腰际衣角处更甚。
“莫少爷这是?”
老莫垮着脸,青筋毕露:“就让他遮着脸吧!如今倒是知道没了颜面,早干嘛去了?丢人现眼哪!”
就这样,罗管家和老莫按住他挣扎的身体,两位御医迅速开始诊断医治。
令人宽慰的是,就诊之时檀双倒是配合,不过浑身抽搐以及疼痛的几乎变调的呜咽声,也着实令人动容。
两位御医相互配合,利落清理了伤口,并开了方子。
老莫不懂医术,看二人神色凝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如何?有无大碍?”
两位太医踌躇良久,终于支支吾吾道出实情:“性命之忧倒是没有。不过公子所伤之处极其要害……恐怕日后……”
老莫紧张的上前一步:“日后如何?”
“恐怕……恐怕不复男子威仪……”
余音未落,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见床榻出再次丢来凶器,少年凄凉狠戾的呐喊声传来:“滚!你们都给我滚!”
二人即刻仓皇而逃,未再逗留片刻。
等出了莫府,两位太医倒是感慨了一路:“可惜了啊!大好年华,本该是年轻气盛娶妻生子的时候,居然被人废了男子命脉!”
另一人跟着摇摇头:“今日看来,这莫少爷心性暴躁,也难怪会在青楼里跟人抢起头牌,结果被莽夫所伤,惹来这一场祸端!”
“只可惜,莫将军就这一个独子,如今后继无人灭了香火,算是老来不幸啊!”
两人娓娓而去,尚不知背后一双眼,含着半分笑意迅速消失。
天师阁内。
“左大人,您派小人打听的事,基本已经探听妥当了。”
他脚下匍匐着之前派往各处收集消息的探子,看样子,事情应该与主公之前预料的差不了太多。
这样想着,左弦紧绷的脸便略略缓和下来,扒拉着手指:“说!说的好,主上有赏。”
“那日莫家公子应约去了百春楼,楼里的头牌向来是单伺候莫少爷一人的,偏巧那日来了一个横汉也看上了这个头牌,如何都不肯想让。结果一言不合,这汉子操刀而上,居然打起来了。”
左弦半眯着的一双眼立刻来了精神,他没料到这居然是个有颜色的故
事,听得有趣便问道。
“然后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