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么做的话,无论过程多么顺利,都会有很多人在混乱中流离失所或丢掉性命。”娅妮皱起眉毛,猜测瑞雯应该是在吓唬儿子:“所以……小小罗,不管你怎么想,哪怕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今天公审过后也必须得恢复清白!”
“我当然不愿意波及无辜,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没法在守护世界的同时还保护这世上每一个人,若非勉强自己那么尝试,我的努力会像打算用一桶水浇灌整个森林一样变成徒劳的无用功。”瑞雯点头肯定了娅妮的说法,“抵抗恶魔入侵阻止世界被毁灭是毫无疑问的最优先任务,但我亦不可能看着我自己的孩子安全受到威胁,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有有不识相的家伙给我添乱,而我不可能整天守着罗德……所以,如果这回的事情没法以圆满的方式解决,我会选择快刀斩乱麻的方案,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我明白,我不会胡来的。”罗德神色认真地做出了保证。
“嗯。”瑞雯满意儿子的反应,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抬手一遍又一遍地顺起怀里小银狐柔顺漂亮的皮毛,一直摸到小狐狸舒服得哼出声来。罗德今天是来受审,若抱着只狐狸显然太过招摇放肆,但公爵夫人可没这个顾忌。
……
少年不笨,母亲和娅妮阿姨这么一唱一和,明显只是不放心他生怕他再闹出什么事来罢了,可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他这回就是闯了个波及甚广影响极其恶劣的祸,最后要依靠父母的权势脱罪。
在内心底里,他当然是真心决定改掉自己冲动莽撞的毛病,但他也明白,若自己是个普通人,压根就不可能得到这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若世界真那么简单地一切都按照真相和法律等规则来运行,自己可是毫无悬念地该上绞刑架的。
罗德郁闷地等待着审判的开始,而他身边的洛伊眼中却闪烁着憧憬的光芒,母亲刚才的一番回答在少女心中掀起了滔天大浪——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的就是自己父母这样的存在了吧。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这才是世界守护者的魄力和视野高度。自己连颠覆一个小小的纳瑞格都要想尽办法借遍外力,甚至出卖些色相才能成功,而自己的父母却能在谈笑间就决定一个帝国的生死……只可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方能成长到母亲这般强大?
……
“好了,双方都已经抵达,审判可以开始了。”台上,皇帝颇有威严地开口:“凯雷将军指控佛斯特公爵的儿子罗德·佛斯特爵士犯有叛国罪,受指控者已到场,如果对其身份有所怀疑的,请立刻提出,如果没有,进入下个环节!”
外围的观众自然没几个熟悉罗德模样,但场中坐于边缘的大量贵族和军官可是有许多看着他长大,以少年那显眼的特征和容貌,也很难找人顶替。这一步没浪费多少时间,在一名法官的提示下,身体魁梧但头发已略微泛白的凯雷将军,在原告席上大声提出了他对罗德的指控——其中自然没有街巷间流传的罗德飞扬跋扈欺压百姓之类的传言,只有事实,至少是他以为的事实:罗德与安泰利抵抗军勾结,于安泰利西南部的希尔村伏击了一支帝国军队,造成超过三十名帝国军人的伤亡,且其中至少有四人是少年亲手所杀。
老将军没有刻意提自己儿子就在这四人中这一点,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在皇帝陛下明显有偏袒佛斯特家意图的情况下,这四名军人的身份根本不会影响判决结果的轻重。
……
罗德站了起来,按照母亲的安排全盘否认了一切指控,并解释自己在战场上与护卫失散,一路摸索着向南返回,最终与寻找自己的母亲在萨登堡南面数百里的一座村庄中碰了面,从未到过卡文霍尔森林附近以及凯雷将军口中事发的那个小村,自然压根没法做对方指控的那些事。
他母亲作为家属自然不能出面作证,他也没有其它人可以证明自己的动向,但考虑到他是与护卫分开“失踪”在了战场上,找不到人证也情有可原。
接下来便是指控方提供证据的时刻,凯雷将军提供的是人证:在那场伏击中幸存下来的士兵为数不少,其中有二十六名没受影响行动的创伤,十几天前就已经来到了帝都。
……
“证人姓名?”
“康纳·利威尔,埃布纳·博林,菲林·李迪亚……”二十六名士兵证人被带到了现场,一一报上了姓名。他们现役军人的身份已经由军部确认,曾参与那场战斗这一点也可以由所属部队的更多袍泽证明,加上所属的是精锐先遣军团、成员全部是效忠帝国的职业士兵而非临时征召,加上证言是对自己顶头上司的儿子不利,算得上是以弱敌强,根本没人怀疑他们会说谎,证言拥有相当的可信度。
“好,在作证开始前,我有必要提醒证人们,你们面前的是帝国皇帝,你们宣誓效忠的最高统治者,这是一场由我亲自进行的、对涉嫌叛国罪的审判!在这场审判上作假证你们将不仅背上伪证罪,还会涉嫌欺君,你们的证词可能将会决定许多人的生死,并给自身带来一定影响。你们有半分钟时间重新考虑,稍后我将开始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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