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为了拉近自己和萧棣元之间的关系,萧宏微笑道:“不知为何,你未就藩前朕一向觉得你是个性格淡漠之人,如今见你这般贴心照顾朕,倒是让朕感到有些惊讶。”
萧棣元以微微一笑作为回应。
萧宏道:“你去拿纸笔来吧,朕想给昭国李霈写封信。朕口述,你来写。”
没有犹豫,更没有反对,萧棣元马上去拿纸笔来。
萧宏便将自己的意思给说了。萧棣元一字不漏地写了上去,写完后递给萧宏过目。
萧宏看了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便派人亲自送到昭国去。
夜里,萧棣元没有离开,就在萧宏的龙榻前守着。
萧宏夜间醒来几次,每次都能看到萧棣元冷静地看向他的目光。
萧棣元的目光里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也并不冷酷,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冷静。
萧宏不知萧棣元看他时心里是怎么想的。萧棣元到底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如果有,又到了什么程度?
本能地,萧宏希望他从未曾对自身的身世怀疑过,但是,以萧棣元的聪明,萧宏觉得不大可能。
不过萧宏并不慌张,因为知道萧棣元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也相信昭国那边的证据肯定严重不足,不然不会这么多年了也一点不见动静的。
因此萧宏确信,那个当年的秘密会一直延续下去。
但是,这放心里面又似乎包含着一股让人忍不住心情沉重的担忧,仿佛埋在萧宏心底的一颗定时炸弹,让萧宏在午夜梦回时不免有些心惊胆跳。
当年,他还很年轻,思想上很激进,行为上有些不择手段,之所以会做那个决定,也源于他当时心底深处对现状的没把握,便有如狗急跳墙,做了一件自以为可以拿捏得了局势的事。这些年里,他一直被自己当初的这个决定所折磨,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再懊恼也没用,只好想尽办法来将那个秘密隐藏。
下半夜,或许是因为萧棣元守在身边,萧宏便不怎么睡得着了,他想了想,对萧棣元道:“元儿从西北千里迢迢地赶来,想必也累了,快回房去歇息吧。朕现在已无大碍,无需你整夜守着了。”
萧棣元便起身道:“好的,那父王好好休息,天亮后儿臣再来看您。”
退出养心殿后,萧棣元回了自己的房间。
丁聪见他进来,立即上前去帮他将外套脱下,道:“陛下那边情况好一些了吧?”
萧棣元点头,直接进了浴室。
次日,由于萧宏龙体欠安,没有上早朝,早朝便由太子萧棣开负责。
萧棣元作为藩王,也被允许上朝。
今日大臣们并无多少要紧事上奏,因此大多是汇报工作。
太子萧棣开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硬撑着听下去。
待五位大臣将工作汇报完毕,第六位大臣正想出列做汇报时萧棣开却朗声道:“若无要紧事,请以奏折的形式上报吧,退朝。”
那正想汇报事情的大臣只好怏怏地退回自己的位置,跟着众臣一起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棣元看了迫不及待地退朝的萧棣开的背影一眼,再看看已经空空如也的大殿,眼中有淡淡的哀伤一闪而过。他站在那里看了四周一小会才离开,离开时神色平静又悲壮,但是步履却是坚定的。
明日便是太子的成亲日了,皇宫里到处可见匆匆忙忙的人,萧棣元先去给萧宏问安,陪萧宏聊了一小会,再去看皇后柳氏。
或许是因为太子大婚在即,柳氏满脸的喜悦之色,她一边招呼萧棣元坐下一边说:“男大当婚,有了家的男人责任感会更强,元儿也别一定要等到二十五六岁才找了,遇到合适的就早点定下来吧。”
萧棣元笑,很清晰地表态道:“孩儿有种预感,要到那个年纪才会等他自己心爱的人出现。”
柳氏便道:“预感未必都能成真,两手准备比较妥当。”
萧棣元笑笑,这次没有作答。
柳氏便也不多说了,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很奇怪,每逢见到他时她心里都有话想说,但是真要说时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她觉得她把握不准他心里的想法。
无疑,他不是她能轻易把控的人。当她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揣摩到他的心思时,他的心思已经投向更高更远的地方了。
皇宫里是一片喜庆之气,但是张府里的待嫁新娘张晨卉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一脸的不高兴。
张晨卉的母亲梁氏见了很是惊讶,便拉她到一边低声问:“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闷闷不乐了?”
听得母亲这么一问,张晨卉顿时泪眼汪汪,但她还是很倔强地摇摇头,道:“就是想到要离开阿爹和您了,心里舍不得。”
梁氏明显不信,降低声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晨卉便拉梁氏坐下,道:“娘,我刚才听皇后身边的一位宫女说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的奶娘宫行姬有.......有男女关系,眼下宫行姬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
梁氏顿时大惊,紧盯着她问:“这消息可靠吗?”
张晨卉点头。
梁氏的脸遂沉了下去,道:“此事皇后知道么?”
“据说是知道。”
“皇后什么态度?”梁氏轻声问。
“不太清楚,但是宫行姬对外称孩子是她和她丈夫的。”张晨卉道。
“太子殿下这边的态度呢?”梁氏又问。
“不太清楚。”
梁氏便拍着她的肩头道:“别想太多,你才是太子殿下承认的太子妃,她就算是生了孩子在先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的。”
张晨卉道:“我不是担心这些,我只是心里难受。”
梁氏便笑了,道:“太子殿下毕竟已经成年了,而且身为太子,怎么可能到娶妻前还不通人事呢?枉你平时那么通情达理,怎么在这上头又计较起来了?你计较这些,不是自寻烦恼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