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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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从嘴边溢出,江南神情一阵恍惚,这种场景她似乎经历过……天花板上吊着的水晶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蓦地刺眼,江南稍稍闭了闭眼睛,楚豫也突然停了下来,“小南……怎么了?难受?”声音不似平常,楚豫支着身体,一手摸上了江南的额头,温度正常,怎么回事?

    “哎呀,没事,被灯晃了眼睛,没事,没事……”拨开楚豫的手,江南支着身体坐起来,看着水晶灯,适应了一会儿,“就是突然觉得这灯好亮,上次越城下雪,这灯把外面的雪光都盖住了……”

    “你要是不喜欢,调暗一点也好,家里的灯觉得怎么样,要不要也换了?”

    江南噗嗤一声笑了,“不用,家里的灯很好看,等等,我想说什么来着……”

    楚豫偏着坐着,把江南抱在怀里,用下巴摩挲着毛茸茸的脑袋,伸出两根手指给江南按了按太阳**,目光放得极远,眸子里溺着数不清的温柔,“乖,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明明刚才事情还在脑子里的!这是什么破脑子,真是……“楚豫,”江南沉着眉仔细想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我想问……”话还未说完,江南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从四肢抽走,楚豫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变得模糊异常,连带着记忆也是,两眼一黑,整个人都软倒在楚豫的怀里。

    没有着急,也没有请医生,楚豫把人抱起来放进被子里,细心地盖好被子,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了半响,轻闭的眼睛眼角还有未散尽的春色,鼻尖泛着粉红色,红唇粉嫩粉嫩的,让人有咬下去的**,时不时,眼皮还动一动,只是睡着了,“小南……”楚豫把大手伸进被子里和江南的手相握,倾身在侧脸上落下一个吻,“好好睡一觉……有些事,就别问了。”

    长长的一声叹息,江南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楚豫耐心地把眉头抚平,把灯光调暗,轻手轻脚地出了门,他怎么会不知道江南想要问什么,落叶归根,她应该是要问都二十九号了,为什么还没有回b市,他要怎么解释,他楚家的根根本就不在b市,而是在越城?

    走廊的尽头顺着灯光投下来一个长长的影子,清冷,孤寂,楚豫勾勾嘴角,嘲讽地看着站在尽头的人,“季小少爷何时成孤魂野鬼了?这个时候,不应该再老宅里准备过年吗!”

    季萧然未动,直直地朝着楚豫看过去,唇间点着霜色,却有惊心动魄的红晕,让人想起一句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只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袍,衣摆处绣着越城的紫竹,袖子在手腕处向上挽了两节,苍白的手腕在灯光下显得完全没有血色,就是这番病态,偏偏,季萧然这个人就像顽石一样!半点都没有变过!楚豫扯开嘴角,张嘴便是嘲讽的话,“我郭煌,还请不起你做门神!”

    季萧然眼底划过一丝了然,手背轻轻揩过嘴角,“楚公子不是应该在b市过年吗?这个时间再不回去,恐怕就赶不上了!”

    “这些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有道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季小少爷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楚豫迈开腿往季萧然那边走,在季萧然旁边停下,看着季萧然脸上青色的血管开口道,“我倒是给忘了,你一直不就愿意管别人的事吗?现在倒也没什么可吃惊的了!”

    “哈哈……”季萧然亦是转头看着楚豫,“我以为你会一直装不知道呢!”

    “倒不是装,只是近些日子才想起来,说起演技,比起装逼,季小少爷做的向来比别人好,不然,这世上就少了一个千古名臣了!”楚豫把手插在口袋里,把目光从季萧然身上移开,好像多看一眼就能折寿一样!

    季萧然眼中漫过痛色,整个身体颤了一下,“在其位,谋其职,我从来不觉得我做错过。”

    楚豫挑挑眉,“那也你就觉得!”早些时候怎么没发现他们两个不是一类人,亏得还曾交过心,想想以前说的那些话,他简直是一个傻子!

    “张……”

    “叫我楚豫!”

    “楚豫,那些事我一件都没有做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那些人的罪名滔天,受万人唾弃,你也不该私下处置了。”

    “该死就是该死!你在这儿跟我谈死法?季萧然,所以说你是名臣,我是暴君!以后想拍戏就好好拍,那种酸臭迂腐的人设,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谁也演不出来了!”

    皮鞋踩在地上,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季萧然慢慢回过头,楼梯上还亮着刺眼的光,在这儿黑夜里照得四处恍若白昼,人走了,情灭了,到底是谁错了?

    刑场上,雪花纷纷扬扬洒了一地,鹅毛般的大雪落在地上又被吹起,有一种极其诡异的美感。《越国志?相史》记载,越国名臣死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午时三刻,处以极刑,那天上午大雪纷飞,光芒万丈。

    很快,地上就铺了一地的雪,风再大,也吹不起来了,季康坐在刑场中央,膝上放了一把瑶琴,头发披散着,沾了不少的雪片,忽冷忽热,太阳一会儿出来,一会又藏进云彩里,季康头上的雪花也顺着发丝化作雪水,本来就伤寒严重的脊背愈发感觉冰凉刺骨,好像有一块屏障把刑场和周围隔绝了,跪在外层的百姓他看也不见,听也不见,集体的请命声竟然还不如雪花落地声音大,披麻戴孝跪在最前面的是他的学生,一个个嚎啕大哭。

    坐在主坐上的帝王已经不再年轻,雪白的头发上夹杂着些许黑丝,面上分不清是冷淡,还是嘲讽,季康把手放在琴上,此刻,他能看清的竟然只有张楚义一个!手指动,琴声响,悲坳的琴音响起时,青丝伴随着雪花飞舞,季康闭着眼睛,眼角流下两滴泪,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身影,或低头,或微笑,或挑眉,神态不一,持着云扇,安静地坐着,表情无怒无嗔,突然间,娇俏地笑了,看的却不是他!季康睁开眼睛,恨恨地看向张楚义,一瞬之间,青丝白发。

    琴音陡然变得悲怆,而坐在主座上的帝王不顾万民发对,扔下了令箭,令箭在地上足足跌了三次在停住,与此同时,铡刀落下,人头落地!

    雪花落下,阳光洒了一地,是真,是假,是魔,是幻,不不平,还是惩罚,闭眼的瞬间,季康没有看见想见的那个人,只看见了一片白雾。

    血洒了一地,是真正的梅花写意,刑场之下人们哀嚎一片,而张楚义脸上只剩下冷笑了。

    《越国志?王将》中说,张楚义死的那天,天气很好,彼时,那张脸仍旧俊逸非常,可是头发花白。

    人的第六感有多强,张楚义并不知道,但是,他似乎看见了死亡在向他招手,一步步迈进太辰殿,白色的魂幡,四十九展魂灯,最中央那座水晶棺,苏绮嫱躺在里面一如当年,等了这么多年,她从未回来过。

    张楚义垂下眼睫,手摸上水晶棺,嘴里喃喃着,“绮嫱,季康终于死了。你是不是等久了?再等等……”闭着眼睛,泪水仿佛早已经流干了,张楚义觉得眼睛酸胀,却是半点泪水也流不出来了……

    楚家的年节从未在b市过过,深居简出,守岁之后就匆忙地赶回b市,小时候,他总是不懂,明明四处飞向来不着家的父母为何会遵守每年的大年三十赶着飞机回越城,不甚在意,他还是知道的,楚家的祖先欠了债,楚家的每个子孙都要谨言慎行,为的就是还这些生死债,楚不是他的姓,他的姓氏是张,曾经的越国国姓,仍是不甚在意,少年轻狂,那时楚豫做事就有些老成,楚家人做事留一线,他为的并不是祖训……

    沈央在生下他之后就受八点黄金档荼毒,连带着他都看了不老少,那些老的掉牙的梗他闭着眼都能倒着背,女友是仇人的孩子,情人是仇人的孩子,初恋是仇人的孩子,就连好兄弟都是仇人的孩子!……明白是明白,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仇人的孩子,可是楚豫竟然怕了,不为了自己以后的妻子,也该为了自己的孩子,难道找个女朋友男朋友还要引发仇杀吗!他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对付!他的时间都是按秒计算的!做着做着,圈子里的人就送给了他一个名号,楚豫不置可否,这么叫又不会掉两斤肉,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楚公子”和叫“楚皇帝”好像没什么区别!

    而江南……是什么?是意外,是意想不到,他觉得或许存在某一个平行时空,两人没有交集,江南在别人操控下喜欢上别人,然后过着并不快乐的生活。

    他要把江南宠成一个公主。

    但绝对不会把江南宠成沈央那个鬼样子!沈央就是被宠偏了!江南……是一种缘分,是一种羁绊,那种“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这种话他以前是不信的,遇见江南,他信了,或许,两人在前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然而他们,过得并不快乐。

    该死的第六感,果然,他们前世过的并不快乐。

    尤其,他竟然守了二十几年的寡!这哪里是不快乐,分明就是丧心病狂!还好,这回早早的吃到了……

    回到卧室,楚豫冲了个澡,从旁边的缝隙爬到江南的被窝里,没敢乱动,手和脚都安静地放着,在黑色的夜光下看不够似的看着江南,恨不得拿把刀把这人刻在心里,还好,那二十几年的活寡不是白守的,至少现在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苏绮嫱,我终于找到你了……

    深吸一口气,分外满足,他希望,江南永远不要想起,当年的事,当年的苦,当年的死去,当年的一切,季康若是想守,那便守吧!

    大年三十,早上五点外面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放鞭炮,郭煌隔音效果好的不得了,但是五点半的时候楚豫就被吵醒了,江南那边还在安静的睡着,隔得这么近,还能听见有活力的安静的呼吸,一秒,两秒,三秒,楚豫掀开被子整个人都压在江南的身上,手掌滚烫,按着被子下面纤细的腰肢,用力的舔舐,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吞进心里,一秒两秒三秒,人醒了,慢慢睁开眼睛,莫名晕了过去,江南整个人还是酸软的,脑子里好像盛了一堆浆糊……“楚豫,你干什么……”

    能干什么!惩罚似的咬了一口粉嫩的唇,楚豫眼睛里好像装了两堆火,“干你!”

    季萧然的睡眠一直很浅,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有点声音,他都睡不着,睡着也是穿梭在各种梦境里……好梦,噩梦。

    季叔走了,他身边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把被子叠好,出老宅里出来,踩着一路的烟花爆竹顺着街道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等到七点多天完全亮了,季萧然才按着原路返回,老宅里的仆人不少,还有几个是季家的精英,见着季萧然停在了面前,灰衣人头垂得更低,“小少爷,有什么吩咐?”

    “许巍他们都在越城,我们自然要尽尽地主之谊,准备些邀请函,我要亲自写。”季萧然面色沉静地吩咐着。

    “是,邀请函选哪种?”

    “上次做了不少桃花笺吧,就用那个。”

    “是,小少爷,”灰衣人退了下去,寻到后院的库房里寻桃花笺去了,三月现采的桃花,用石杵杵成桃花汁,一张一张地选好竹叶纸然后亲自染上桃花汁,上面自然还烫了金色的字。

    灰衣人在库房里拿了一沓子桃花笺,小心地拂去上面的尘土,在旁边选了一个金色的小盒子,把桃花笺装好,送到了老宅的书房。

    “小少爷,桃花笺给您拿过来了。”

    “放在那儿吧。”季萧然把书放下,在笔架上选了支趁手的笔,蘸饱墨,抽出一张桃花笺轻轻写了起来。

    字迹缥缈,行云流水,隐隐约约的风骨和迹象,若是找出季康留下的笔迹比较一番,会发现两者有诸多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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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预告:接下来男主和季萧然要这样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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