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有小点心,红的绿的倒是喜人,李诺想也不想坐在桌边抓起一块就塞进嘴里,水果味儿的,甜爽不腻,觉得好吃便又每样多吃了几块,尹蘅安静的等着她吃完,本来想和她聊聊天,又觉得内心愧疚,便由着李诺自己回了房,临走还把所有的点心都让丫鬟端走了。
夜晚尹蘅又咳的非常厉害,怕李诺会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准备一颗易脉丹时,丫鬟传话给管家,说李诺睡了。
而李诺其实正坐在桌边看着瓷碟中的点心发呆。
“夫人,尔苗夫人来了。”春娇为李诺打水回来就见到了侯在门口的尔苗,毕竟这么晚了,李诺不一定合适见客。可既然她来就一定有比较重要的事情。
尔苗进屋就看到了桌上的点心,也不多客套别的,走到李诺身边拉住她的手,还未说话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
“咦,你这是做什么?”李诺还挺诧异的,尔苗抹了抹眼泪,很难过但还是认真的看着李诺说:“夫人,尔苗是来赔罪的。”
“何来之罪?”李诺拧着眉头,尔苗见春娇又先出去了,便转身将桌子上的点心端过来说:“不瞒夫人,这点心里我加了东西。”
李诺听了就有点想抠嗓子,她最怕的就是吃的东西里被人放了什么东西可是早就消化了,吐也没的吐。
尔苗继续说:“夫人尚未生过孩子,尔苗便在这点心里加了一些有助于夫人调理身体,帮助受孕的药粉。”
李诺听罢这才不觉得恶心了,也是挺可怜尔苗这番苦心的,这皇甫家宅里的所有人为了那个病秧子也算是操碎了心。
“你们公子就这么想要孩子?”李诺坐回床上,尔苗走到她身边说:“不瞒夫人说,公子为了娶夫人,身体劳顿多日,其实病情比之前还要严重了,但是夫人美丽纯良,公子已将夫人放在了心尖上,本打算让夫人留后的主意都被他临时改了,他让我放一些避子粉在点心里面,希望夫人将来不要被孩子所拖累,过自己的人生。”
李诺沉默,病秧子是不是也替她想得太多了,多到直接开始剥夺她的决策权了?生不生孩子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么?
“但是尔苗真的不忍心看着公子这般折磨自己,未来连个后人都没有,便自作主张将药粉换了,但是越想越觉得内心愧疚,对不起公子,也对不住夫人,所以才来向您赔罪,若是夫人也觉得不愿意要孩子,那这瓶药你便服了去”
李诺完全没拒绝,将药瓶子直接就接了过来说:“这药我收了,但是吃不吃我自己决定,您也不必内心愧疚,我反而要谢谢你,将选择和决定的权利还给了我。”
尔苗愣住了,她想着夫人怎么得犹豫一下呢,直接就拿走了?那她到底是打算吃还是不吃啊?
李诺为了怕尔苗将药抢回去,把药瓶直接塞进了衣服里,又去桌边吃点心,一边吃一边说:“你给我的这药好用么?没怀孕吃了绝对不能怀,还是怀了之后立刻就能掉?”
尔苗也不明白李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只能如实说:“这药性很烈,服用之后若是未孕的女子,十日内都不可能受孕,若是有孕的女子,三日内也会滑了胎儿”
“好东西。”李诺点点头,又塞了一块点心,装出一个特别可爱的表情对尔苗笑着说:“挺好吃的!”
尔苗一脸懵的走了。
李诺方才装出来的和善和热情又散了,将那瓶药拿出来左右瞧了瞧,让她做决定么?她失去过一个孩子了,再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弄出个不孕不育症来?
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着将来给别人用吧,她惜命,更喜欢自己这具身子,保养还来不及,不能乱折腾。
春娇湿了布巾给她擦手:“夫人早些休息吧,晚饭没吃,吃了这般多的点心,小心胃里难受的睡不着,可要吃几颗山楂丹?”
李诺摸了摸胃,突然站起来就要出门。
春娇惊的跟过去,小跑着问李诺去哪儿,李诺也不说话,出门就朝着东院走,她只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轻薄纱衣,被小风一吹就像夜色里的小仙,头发也披散着,此时已经完全干了,散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春娇还是一路追着,李诺到了东院门口停下来,回头对她说:“你别跟着我了,我吃的有点多,找地方活动活动筋骨去,尔苗的一番苦心,我不能让她白费了。”
“那您总得多穿点衣服”春娇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家夫人看着个子不高,身体倒是好的很,跑起来像头林子里的小母鹿,追都追不上。
李诺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月亮,星星也不多,随手扬了扬遮在脸侧的长发,拍了拍春娇的肩膀说:“穿多了等会儿麻烦,这月黑风高好造人的,你便去睡罢。”
春娇反应过来侧脸突然红了,李诺已经转身跑没了影子。
尹蘅服了药就躺下了,他最近几乎夜夜失眠,之前是因为咳嗽的睡不好,现在是因为李诺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房间他又不能去陪着她睡不着,正打算起来找点什么事做,就听门那边一响,有人进来了。
下意识的想戴面具。却还是任性的收了手,只是先将帷幔拉住了。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不停的出现,他若是带着李诺躲起来,不被主上找到的可能性有多大?若是能有那么一丝希望,他都想以真面目见她,亲口告诉她,他爱她。
可是
尹蘅左思右想,终还是将面具遮在了脸上。
他做不到,就算他能躲得过,李诺也不行,他不能用她的生命赌。
李诺此时已经到了床边。掀开帷幔钻了进来,屋里稍一黑她就看不清楚脚下了,错误的估计了床的高度,接着就被裙子绊了一下,小腿磕在床边上,李诺没站稳一头栽在了床上,小声骂了句破裙子,抱着小腿直吸气还不敢再吭声。
尹蘅忍住没动,想看她下一步要做点什么,他猜李诺是想拉开帘子再点个灯看看他是谁,没想到李诺居然将帷幔遮的更严实了一点。接着就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尹蘅猛的睁开了眼睛,她不是来查明他身份的,那是
正想着,李诺已经像条美女蛇一样的顺着他的腿盘了上来,两下就扯开了他的腰带,接着将他衣
服的对襟向两边一放,便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李诺有些恨,自己这眼睛实在太不争气了,真的是在黑暗中完全抓瞎,什么都看不到,可她又不敢将帷幔拉开,万一有点亮光将他弄醒了,那就尴尬了。
但是她真的特别好奇,好奇这男人到底有多瘦,有没有腹肌,那里尺寸如何她也就是没相机,不然拍几张下来没事养养眼也挺好的,说起来这才是她名媒正嫁的正牌老公啊!
尹蘅内心也在打鼓,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结果
略微冰凉的小手突然就覆上了他的胸膛,伴着她发间的淡香一股股袭击着他的鼻尖,**猛地冲击他的大脑。李诺的指尖接着就碰到了他的面具边缘。
就在尹蘅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时,那双不安分的小手又收了回去,一把将他的捏住了
尹蘅忍住没有发出声音,却想起那次在宫里的夜宴,她也是用力拽着他,任性的不肯放手。
他没接触过旁的女子,难道所有的女人都这样?会对男人的身体感兴趣?不是应该觉得很羞才对么?至少他看到她身体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羞的。
虽然他真的一看到她就很想碰她,难道她也是一样的,想碰他?
正想着,那不规矩的小手越发不规矩了,尹蘅咬紧牙关,可任是他再怎么忍,那里都不受他控制。
李诺轻声笑了笑,还用手指头一弹,尹蘅身子一抖,忍着没动。
李诺是故意的,她毕竟是个接受过开放教育的女人,她以前听同事说,男人就算是睡着的时候被动一动也会有反应,而且他还不一定会醒来,她左右觉得不困就来试试,没想到是真的。
“接下来对你做点什么呢?”李诺居然还和它对起话来了,尹蘅只能紧紧咬住下唇,一口血憋在胸口,咳都不敢咳,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她就是来催命的。
“嗯把你绑起来?好像有点残忍哦可是不然呢,你这样的状态也会不舒服吧?”李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强薄荷水冻的冰拍在尹蘅的脸上,凉的要死,冲的要命,却让他清醒,激动!
用残存的理智强控制着自己,没想到李诺居然就直接坐在了他身上
尹蘅单手攥拳,转头将一颗药丸压进了嘴里,强忍着李诺淘气带来的所有刺激,终是没忍住,支离破碎的闷哼出声。
李诺突然就伸手掐住了尹蘅的脖子,虽然不用力,可随着她的动作,她的手心还是带来了一些力量,李诺伏低身子轻声说:“你说,我要是现在掐死你,卷了你的财产去找人宰了尹蘅那个混蛋,你做了鬼会不会来找我报仇?”
李诺声音尾音都带着媚色,看样子她自己也玩的很高兴,尹蘅感觉自己快炸了,又不敢发出声音,还在用最后一点小自尊假装睡着。
李诺折腾的起劲儿,松开了他的脖子,换了个位置又重新坐下来,这一次是背对着他的,仰靠向他,头发掉在他的面具上,拂过他的胸口温柔的打着卷儿。
尹蘅再也忍不住。猛的起身将李诺向前一推,咬牙切齿的说:“我的命是你的,要就拿去!”
这是他早就欠她的了,此时她若是真要他的命,他眼都不会眨,但若是能和她在这样近乎梦境中的快乐中死了,他才是真的无憾!
李诺也没想到这病秧子怎么就醒了,咬着被角回头气的问:“我掐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就醒了?你赖皮!”
尹蘅才不管她这个,知道她吃了那点心便更加肆无忌惮,一次又一次的尽数全部上缴,直将李诺折腾的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地方。被他的气息彻底占领,才终于作罢。
“你们祖传的这猛药也应该留给我,将来我要是败尽了你的家财,就开家铺子专门卖药也好,起个名字叫伟哥如何?”
尹蘅累的说不出话,李诺趴在他身边笑眯眯的继续逗他,一边逗一边又用手故意掐着他的脖子问:“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要死了,你这样的身体情况,我不信呢。”
尹蘅平瘫着缓了一会儿开口道:“嗯,我就快死了,就三日后吧。”
李诺咯咯笑出声:“还有人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嗯,我一定是被夫人你累死的。”尹蘅说到这里也笑了,只有在李诺身边时,他才能感觉他的笑容是真实,发自内心的。
李诺摇摇头,伸手抱着他说:“那可不好,所谓细水长流,你多活几天呗,让我也多学学这方面的知识。”
尹蘅心里突然就一阵火大,转头问:“学了之后,你要做什么?”
李诺一笑,特别豪气的说:“那自然是遍寻天下风流处,套的把把小鲜肉想起来都美啊!有钱的单身富婆都爱这么干!”
“哎?你又要干嘛?”
尹蘅知道,不用他装病死,她已经真的快将他气死了。
那小少年景顺被殊王“半胁迫”的捆绑着在荷园逛了一整天,他其实也不想的,但是每逢他想走,殊王就能扔出点他感兴趣的话题来。
梁国的皮影戏啊,庆国的花子鼓啊,麒麟国的刀剑舞啊,都是他听都没听说过,但是想到就觉得好玩的东西。
“当皇帝有什么好。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不用做,就和摆在这摊子上出售的玩物没什么区别。”景顺说着捏起一只手边的泥娃娃,用力猛了点,直接把脑袋和身子捏分家了。
店家正打算兴师问罪,殊王手里的一锭银子已经放在了店家面前,景顺见状也不客气,又挑了几个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捏,没一会儿就全给捏分家了。
殊王瞥了一眼景顺扔在脚边的泥胚说:“你还是小孩子,身上不要有这么重的杀气。我有个好朋友说过,随地乱扔垃圾会破坏环境。”
景顺犟脾气又上来了,故意将脚边的泥胚踢远:“谁说我是小孩子?我都已经十五了!冷涅说了,等我十六岁,就将国事都交给我自己处理。”
殊王冷笑一声,继续向前逛着说:“那个老匹夫说的话你也信?”
景顺追过去和殊王并肩走着:“为什么不信?我也知道自己并非正统,要不是冷涅,我也坐不到这皇位上。”
殊王停下脚步看着他,啧啧的摇着头说:“这些年,你算是冷涅洗脑最成功的一个了。”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那位长相出众的小帅哥此时开了口:“殊王殿下可
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不然也不会挑这样嘈杂的环境,如此就算有人有心跟着。也听不得什么去。
殊王颇为意外的回头看着他说:“你身边这娃娃倒是聪明的很,什么来头?”
景顺一脸自豪的介绍:“他是已故大学士闰佐大人的独子闰涵,如今是我的伴读,不过虽然是伴读,其实已经能做我的老师了,他可是这天下最聪明的人了。”
“闰佐。”殊王提起这个名字,略显惋惜的叹了口气。
当年梁国公主薛小雪能够成功逃离燕国也是得了闰佐大人的帮助,正因如此,闰佐大人很快就遭了冷涅的毒手。
殊王虽只是一个很细微的表情,还是被闰涵看在了眼里。
“殊王大人可识得家父?”闰涵很有礼貌的问,殊王也不打算隐瞒,点点头说:“自然是识得的。”
“你怎么对我燕国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们梁国卑鄙至此了?派来的奸细连人家小时候尿裤子的事儿都能翻了去?”景顺还为殊王之前的话计较呢,殊王挥了挥手里的扇子,刚想习惯性的回头敲景顺的头一下,但就在一瞬间止住了。
就是殊王这样一个动作,本来还有些咄咄逼人的景顺突然沉默的瞪大了眼睛,在殊王走出去几步之后追过去,拽住了他的袖子。
殊王故作平静的看着他,景顺其实比殊王要高出半个头,虽一脸稚气,但长的还是很好看的。
“你可认识我小雪姐姐?”景顺问的很不确定,提起小雪姐姐的时候明显像是被触了禁忌,很难过也很惋惜。
殊王将景顺的手推开,平淡的笑着说:“宜和公主是我梁国长公主,我身为梁国亲王,自然也是识得的。”
“你胡说!你被召回梁国舜天没几年,小雪姐十多年前就嫁到燕国了,你怎么能识得她?难道难道她现在在梁国?”
景顺明显不淡定了,但还没等他失控,闰涵已经阻止了他:“公子莫要反应过激,毕竟您时刻还是被人盯着的。”
景顺又不得不控制,看着面前的殊王,他心情越发不好。以前小雪就喜欢用扇子敲他的头,每次他犟嘴就被她敲,他为此还和她打过一架,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时光好珍贵,再也不可能重来了。
薛小雪在他四岁时就嫁来了燕国做他的王妃,混账的政策婚姻,直到他八岁她失踪,再也没了踪迹,可景顺忘不掉,那四年是他这十五年人生中最温暖的四年,待到越来越懂事,回想起来才明白他当初是多么的任性,从没有好好保护她,让她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如今想补救都不知道该向谁补。
“我也是觉得好玩,便学了来,用扇子敲敲人头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殊王到底还是用扇子头敲了景顺的脑袋一下,闰涵都愣住了,他没看错吧?方才他家皇上被另外一个国家的王爷敲了脑袋
殊王嘴角勾起一抹笑:“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和你小雪姐姐长得像?以前在梁国也常有人这样说,我和宜和公主长的颇为神似,所以我和她感情也最好。”
景顺像是被戳了软肋,垂目很低落的说:“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只知道她对我很好,那时候所有人都对我很严厉,只有她对我好。”
殊王略微一愣,感觉自己方才那句话说的多余了,尴尬的笑了笑说:“罢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反正我还会在燕国游乐一段时间,你若是无聊便来驿馆找我玩。”
景顺被殊王丢在了荷园,直到宫里来人接他,他还站在原地一直默不作声。
一群穿着紫衫。面容白净女气的男人拥着最前面那位一身黑色长袍,袍子上秀满了金色祥云但是也没有胡须的中年男人缓步朝着景顺走来,一边走还有人狗腿的谄媚:“冷大人,您可慢着些,这街道比不得宫里,路都不是很平整,走着不舒畅。”
“陛下可玩的高兴,该回宫了。”冷涅声音也很细,言语间透着不悦。
他长了一对八字眉,还有豆大的三角眼,一脸奸诈却还要故作威严的看着景顺。但也就是被他这么一压,景顺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不做声。
“冷大人,我以后能每日都出宫走走么?”景顺临回车辇之前问,冷涅勾勾嘴角,听罢了方才跟着景顺的人的汇报说:“看来陛下和那梁国的殊王感情处的不错啊?还想继续相处么?但毕竟那是一个异国人。”
异国两个字被冷涅说的尤为重,景顺有些怕的看向闰涵,他一脸正气的回答:“陛下累了,这就回去吧。”
说罢闰涵就将景顺扶上了辇,自己也坐了进去,冷涅碰了个软钉子。也没表现的很生气,看着御驾车辇走远,才冷笑着一脚将身边的一个小摊踹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