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接风宴,虽说是为赵良嗣接风洗尘,但从头到尾,赵良嗣的神情就没有舒展,看得出他这次使金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秦昊没有忘记赵良嗣临行前的嘱托,不但去梁山将赖八抓了回来,还灭掉整个梁山,也没有忘记跟呼延庆的约定,刚才在宴会上,人多嘴杂,有些话不方便说,现在刚刚好。
听完秦昊的汇报,赵良嗣忽地来到了精神,身体前
倾,望着秦昊,似笑非笑地道:“你刚才说什么?梁山的那把大火真的是天火?”
“真的是天火!”秦昊回答得一本正经,回答完后,也不管赵良嗣相信不相信,而是转过话题,问呼延庆道:“呼延将军还记得咱们三个月前的约定吗?”
“当然记得!”呼延庆回答得到也干脆,转过头去问马政道,“这小子在三个月前,说要带两小队人马,活捉你我,咱们是应战还是不应战?”
马政笑笑,不以为意地道:“应战本无不可,只是这六月天,老天爷喜怒无常,一会儿暴雨,一会儿天火,马政这把老骨头恐怕经不起折腾!”
当初火烧梁山,马扩是亲眼见证的,而马政是马扩的父亲,自然知道其中的真相,梁山的数万兵马都败在秦昊的大火之下,这场约战直接认输又何妨?
呼延庆也是百战之将,对秦昊团灭梁山的能力,也是相当的佩服,见马政认输,也笑呵呵地道:“本将军也想多活两年,不想这么快就变成人肉烧烤,这战不打也罢!”
此事算了,赵良嗣转过话题,缓缓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夫还真没想到,你竟能在短短的数月当中,就除掉朝廷的心腹大患。”
面对赵良嗣,秦昊向来都表现得很谦虚,“当日呼延将军曾说过,梁山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剿灭梁山实在算不得本事。”
“那是当然!”呼延庆接过秦昊的话道,“本将军的确说过,梁山之所以纵横,那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咱们的西军,不过你小子能将梁山剿灭,也的确令本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
呼延庆纵横沙场数十年,身经百战,能从他的嘴里吐出“服气”两字,已实属不易,能说出五体投地这四个字的,在他的这一生中,也就秦昊而已。
赵良嗣点点头,面色忽地变得凝重起来,缓缓地道:“这次老夫跟呼延将军出使金国,正值金主完颜阿骨打破取上京,那家伙,随着战鼓声响,金军铁骑呼啸而去,其声如雷,其势如山,如此铁骑,确让我跟呼延将军大开眼界!”
呼延庆点点头,不无感慨地道:“赵大人说得没错,本将军也是征战沙场多年,但像这般的虎狼之师还真没多见,他们从早上开始攻城,不到中午,大将阇母便攻破外城,辽将达不野率残军投降,也就是说,那金主完颜阿骨打正是在上京接待我们的。”
想起那天的场景,赵良嗣的神情表现得既兴奋,又惊惧,好半晌才沉沉叹口气道:“老夫记得,你当初问过,联金灭辽之后,大宋将如何面对比辽国更加强大的金国。”
这个问题秦昊的确问过,当时赵良嗣还不以为意,但见他今天的神色却颇有感触,想来这场仗对他的震憾是巨大的,冲击是绝对的。
果然,赵良嗣在端起茶杯,喝口茶后接着道,“正因为金国强势,所以在接下来的谈判当中,我方处处被动,虽然据理力争,仍达不到我们的预期效果!”
弱国无外交,千古亦然,大宋经济发达,武力柔弱,在这些游牧民族的眼中,就是一只肥壮的猪,越肥壮,越高兴。
联金抗辽,已是既定国策,自己既然没能力改变国策,那就只有退而求其次,争取在盟约过程中,取得更大的利益。
见赵良嗣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对历史有着模糊理解的秦昊,忽地试探着问道:“听老先生的语气,莫非这次谈判完颜阿骨打只愿意给出燕云十六州,而不包括平州、营州等地?”
赵良嗣的神色有点变,并没有直接回答秦昊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法回答,在跟完颜阿骨打的谈判过程中,他也曾提过这个问题。
但完颜阿骨打却以赵佶的御笔中只提及燕云管辖之地为由,认为这两个州并不属于此,故而无情地拒绝了。
秦昊见他的神色,便已知结果,不无感叹地道:“金国以骑兵为主,来去如风,而大宋兵丁则以步战为主,处于防御地位。如果不能收复平州营州等长城以南的所有故地,失却长城这道屏障,在面对疾速如风的金军铁骑时,咱们可有抵挡之策?”
“可不是!”
呼延庆也是一声长叹,对秦昊的担忧,可谓心有戚戚蔫,“你的顾虑也正是我们的顾虑,如果金国不守盟约,从西京起兵,挥师南下,只要撒开一道口子,便可直达开封,其势必危!”
平营二州的重要性,赵良嗣同样深知,闻言微微一叹,颇感无奈地道:“非是赵某不愿力争,而是皇上在出御笔之时,只提燕云之地,而不提平营两州,以致谈判处处受阻。”
“亡羊补牢,未为迟也!”秦昊沉声接道,“如果秦昊猜测不错,先生此番使金,只是粗谈盟约事宜,并未签定正式国书,还望先生回朝之后,将个中厉害向皇上呈明。”
秦昊说到这儿,微微一顿,随后又掷地有声地道,“如果不能将长城以南的所有地区包括进去,盟约不谈也罢!”
赵良嗣看着秦昊,对他能有这番见解感到非常的满意,在他的心里,秦昊跟他应该是同类人,同样的睿智,同样的毛遂自荐。
当然,让他更加感到满意的大家都在为同一件事弹精竭虑,虽然大家的观点有些不同,但目的却是一样的,那就是收复幽州。
具有相同目的或者信仰的人谈起话来总是特别的投机,也特别的亲切,现在的赵良嗣对秦昊就有这种感觉,并没有因为秦昊的年轻而对他有所看轻。
当即点点头,心有戚戚地道:“老夫虽是平燕策的首倡者,但最终拍案定板的还是当今圣上,老夫回京之后,自会奏明其中厉害。”
说到这儿,目注秦昊,颇为赞许地道,“你天资聪慧,胆识过人,老夫回朝之后,亦会向皇上进言,下次使金之时,责你随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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